贺云昭迷茫的看着即将上任的师父和师兄,“我的……我的书没拿。” 一瞬间,丁翰章率先恢复好姿态,除了凌乱的白发能证明老头曾经崩溃过。 刘苑轻咳一声,他微笑着将书本整理好,稳重的递到贺云昭手上,温和的关心道:“快点回家吧,一会天就黑了。” 迈出书院大门的贺云昭抬头看着朝阳,身边是刚刚早起到书院念书的师兄弟们,她仰头看了一下门上的牌匾。 笑的眼泪都出来的贺云昭扶着门边简直迈不动脚,她肚子笑的发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另一边的曲瞻则熬了一整晚,就着自己羞愧窘迫的情绪写了一篇骈文。 其中包含了他全部的情绪,是当日冲动的愤怒、事后的羞愧、面对贺云昭的自惭形秽,还有一点晦涩难言的不知名情绪,也许是羡慕也许是憧憬。 但当他收笔时,一切的情绪都与他无关了,这篇文章只能任由阅览者品评。 以方弘文弟子的身份出席文会,甚至是一早就定下这次由他们几个弟子大出风头,能做到这点的自然不是出身平平之辈。 曲瞻的祖父曲津是当朝六位阁老之一,父亲曲勘任太常寺赞礼郎,虽是九品的小官,那是因为祖父曲津还是阁老,有祖父压着他父亲才不能上去。 大儒方弘文不仅是他的师父,还是他的亲舅舅。 曲瞻出身如此,他年纪也不大,如今才十七岁,性子冲动些也不足为奇。 贺云昭本就对他没什么太大的恶感,当然,若是曲瞻当时不是质疑而是羞辱甚至大闹,那贺云昭也不介意用用心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仅仅是下一步闲棋,能不能用上都无所谓。 但对曲瞻来说却是人生最大的冲击,年少轻狂的曲瞻虽然家世贵重,但因为在舅舅门下听教,其实被管的很严。 近来才因为要参加明年的乡试而被几个师兄撺掇的有些飘。 不幸的是他第一次表现出轻狂傲慢甚至是嫉妒就被贺云昭打的落花流水,幸在他刚表露出这样的倾向就被遏制了。 曲勘看到儿子写的这篇骈文,他蹙眉细细一看,惊讶的抬起头,“瞻儿。” 他满脸的笑意,十分满意的拍着曲瞻的肩膀,这篇骈文辞藻华丽中不失质朴,不仅是能一举挽回当昨日文会的稚嫩之举,还能给自己迎来巨大的声名。 “我儿总算是开窍了,名声也需要经营,也是阴差阳错,若是按照最开始打算去做,即使齐老夸赞也只是在京城范围内。” 曲勘笑看着自己手上这份骈文,“借着贺家小子这首词,你写的文章也能传遍大晋。” 曲瞻一愣,他嘴唇轻颤,眼神中有些不解,“爹,我……” 以为他是不满意,曲勘还特意耐心拍着他肩膀安慰一下,“别太着急,刚得到的消息,丁老收了贺家小子为徒,咱们家总要给几分薄面,不然操纵一番让你的名声盖过他也不是难事。” 曲勘拿着这篇骈文转身离开,迈出院门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叮嘱道:“瞻儿,此事一出,你需得和贺家小子打好关系才是,如此才圆满。 “爹看那小子并不是不通世事之辈,他定然会接纳你。” 是啊…… 一个是轻狂挑衅,一个是用才华反击,一个宽容大度,一个真心悔改,别人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好友。 何况曲家的地位摆在这,贺云昭但凡不是蠢人,都该知道和曲瞻交好有多大的好处。 曲瞻听出了父亲温和话语下的傲慢,就如同他那日轻蔑的想着一个落魄侯府出身的小子怎能如此,他们父子俩都是如出一辙的傲慢。 他看着父亲宽阔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憋闷,似乎父亲在他心里矮了一点,他喃喃道:“可我是真心的。” 真心假意有人在乎吗?曲瞻不知道。 贺云昭……贺云昭才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配合炒作更好,不配合也行,大家都懂,混到一定阶段还是得拆cp的。 她可要忙着准备拜师呢。 听闻了此事的姐夫宁谦佑带着大姐贺锦书回了娘家做客。 “小昭!”
第10章 贺云昭坐在正房里喝茶等着,管事的杨小满小步跑进来,他笑容满面道:“三爷,姑奶奶和姑爷快到门口了。” 听到这句提醒,贺云昭忙起身往侧门去,她立在门口远远瞧见两辆马车缓缓驶来,两侧还跟了一些家丁仆妇。 嘎吱一声,“吁!” 马车停在眼前,贺云昭眼含期盼,她扬起笑脸,只见素色的帘子拉开,一张大脸追了出来。 大姐夫宁谦眼前一亮,“昭弟!” 怎么是他? 贺云昭脸一僵,肩膀承受着姐夫跳下来大力一拍,她瞬间翻了一个白眼。 后脚在从马车出来的贺锦墨刚好瞧见弟弟的眼白,她捻着帕子憋笑的挡住嘴角,轻轻招手唤一句:“小昭!” 贺云昭这才重新恢复好表情,她上前伸出手臂,扶着大姐下了马车。 另一边的宁谦这才反应过来回身也要去扶自己夫人,可惜慢了一步,贺锦书已经下来了。 贺锦书肖父,生的一双温柔的大眼睛,看人时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只蝴蝶,其他五官却小,小鼻子小嘴,合在一起恰好显得柔美。 贺家人都有一副不错的相貌,后巷贺叔父一家也是好相貌,堂兄贺云旭更是一双桃花眼,眼中含情。 上次贺铭昌来家里厚颜要银子时,贺云昭觉得他那借口多半是真的,不过比起上司看重贺云旭,她更相信是这个堂哥靠脸把人家女儿勾上了。 贺云昭上次见大姐还是年节时去宁家吃酒仗着年纪不算大被姐夫带过去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 如今大姐难得回娘家一次,她自然是时时刻刻都瞧着温柔的大姐。 在贺云昭不舍的目光中,贺锦书含笑抚了一下她手臂,在一大群仆妇的照看下往后院去了,只留下贺云昭这个‘小舅子’和姐夫面面相觑。 宁谦探头看着小舅子对自己媳妇依依不舍,还目送进了后院,他尴尬的摸摸鼻子 ,“昭弟,咱们也坐一会儿……” 贺云昭扭头看他,不置可否,懒散的伸手引路,她淡淡道:“姐夫,请。” 心里清楚小舅子其实更想去后院和姐姐说话,但自己在这只能是陪着自己,宁谦也不知怎么的,他一见了小舅子就弱气。 哪怕贺云昭还小的时候,眯眼看人时总让他有种脖子发凉的错觉。 宁谦缩了一下脖子,试探的笑道:“要不咱们也去后院同岳母和祖母说说话吧。”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贺云昭脚步一转,伸手扯着宁谦就往后院走。 一路上宁谦还不忘自己来意,夸个不停:“你作的那首词都传遍京城了,我一听就觉得了不得,本来前几日就该过来的,但你姐姐还念叨着要拿些东西来,这才耽搁了一日。” 贺锦书性温柔和善,是贺家姐妹中最知书达理的一个姑娘,她比贺锦墨和贺云昭年长不少。 她幼年时祖父身居高位,父亲前途远大,祖母是出身王府的宗室女,母亲也是出身,养的她几乎是一个标准大家闺秀的样子。 后来贺老爷子去了,贺父又意外的没活长,贺家这才显得落魄了下来。 但到底大门上康顺侯府的牌子摆在那,贺老太太人坐在家里,贺家也不算完全远离权贵的圈子。 宁谦几乎是贺老太太和贺母翻遍了整个京城才找到的合适人选了。 大理寺少卿的次子,家世清贵,但因为是次子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宁家名声还算不错,最起码没什么乌糟事传出来,家中兄弟五六个,对宁谦也没那么重视,这人自己读书有点天赋被人夸过几句。 宁谦脾气好,总是笑呵呵的,学业上就马马虎虎了,今年还要再考一次童生。 他人品家世在及格线上,本人脾气好能力差一些,刚好适合贺锦书。 这要是天赋人尽皆知一早就考中那种学子,也轮不到贺家来挑了。 宁谦一路上也没敢学别人考较小舅子,贺云昭这才华能力,他考人家岂不是自取其辱,干脆挑了几件近来的趣事说。 当然了,宁谦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成婚快两年也从夫人那里摸清了一些小舅子的脾气,知道这小子其实挺喜欢人夸他。 “咱们这一圈人家,别说是了,就是那累世公卿的人家都没出过你这样的才子,岳父在天有灵也欣慰了。” 见贺云昭听的还认真,神情也逐渐柔和下来,宁谦笑着道:“有几位友人听说了梦郎竟是我的小舅子,还登门拜访让我帮忙求一份墨宝。” 贺云昭被人夸爽了,她挑眉一笑,“这有什么,一会去书房,姐夫尽管挑就是了。” 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顺毛摸才是相处之道,虽也有傲慢时刻,但到底男女之间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贺云昭就算做出世界上最傲慢的表情,也会也有一丝察觉不到的羞,人有了这一点羞就会看起来格外的真诚。 但通常男人做出傲慢的表情看起来会十分可恶,就是因为他没有这一点羞,而是真心的认为世界是围着他转的。 待到两人到了后院,后院的四个女人已经哭过一回了。 一是贺锦书难得回一次娘家,贺老太太、贺母和贺锦墨都思念她。 其二便是,贺家沉寂了十几年,贺云昭一日之间扬名京城,贺家这才算是后继有人了,几个女人哭的是苦尽甘来。 贺锦墨只比贺云昭大一岁,对这些感触不深,但亲身经历了贺家煊赫之时和父亲去后备受冷待的贺锦书却忍不住眼泪。 一见她哭,其余人也是落下泪来,却是泪中带笑,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贺云昭带着宁谦进来时,屋里落泪的几位已经收拾齐整了。 贺老太太和贺母都围着贺锦书转,想知道她在宁家过的怎么样,近来可发生了什么事。 贺母蹙眉一瞧,见云昭已经带着姑爷进来了,便按下心事不说,总有些事情是不好在姑爷面前问的。 姑奶奶和姑爷回娘家,自然是最高规格的待遇,席面上是山珍海味也有清淡小菜也不缺。 拨霞供、炙蛤蜊都是贺锦书喜欢的菜,贺母特意吩咐下人记得把这两道菜放在贺锦书面前。 贺锦书险些又要落下泪来,从前在家时不觉如何,出嫁后才知道在家做姑娘时是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 饭菜用过后,贺云昭主动带宁谦到书房去。 两人自然不会只是闲话家常,吩咐下人上了一壶热茶,相对而坐聊起了科考之事。 宁谦道:“今年院试主考官不好猜,内阁几位多有龃龉,实在是猜不出会是谁。” 如今朝上隐有乱象,皆是因为当今皇帝并无亲生之子,且如今已过四十很难让人相信他还能生出儿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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