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漼:“嗯。” 寻真:“这里挺好的欸,院子宽敞,离集市又近,平日我们要逛街也方便。” 谢漼:“这便是先前我赠你的宅子。” 寻真笑道:“那这里不就是我的房子了?” 谢漼颔首:“自然是你的。” 早上面圣,让寻真耗尽心力。 昨晚,因对未知的恐惧,寻真做了一夜被皇帝砍头的梦,好在有惊无险,皇帝是个好人。 寻真用完午膳,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大睡一觉。 今日,潘竞回京了。 前年抗蝗,昆山县的治绩为诸县之冠,加之“善美稻”也发源于此,潘竞又恰逢三年任期届满,晋升本是板上钉钉之事。 可他却主动申请留任了。 只因得罪了世子,潘竞已有十年未见过家人了。 这次是收到家中密信,信中只写了两个字——可归。 这些年与父母只能靠书信往来,潘竞也想他们了,便即刻启程返京。 一到京,便听说了一事。 萧敬旸死了! 年初,有人击鼓鸣冤,状告他强抢民女,致使他家女儿投湖自尽,随后又有多位百姓站出来控诉。 皇帝彻查后,削去其爵位,贬为庶人。 失势后的萧敬旸幽居别院,家中给他送了不少美人。他整日沉迷酒色,不料竟因纵欲过度,得了马上风,暴毙。 此事很快传开,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潘竞回到家中,潘竞母亲高氏拉着他上下打量,眼眶瞬间泛红,哽咽道:“瘦了,黑了。” 潘竞:“您倒是越长越年轻了。” 高氏:“就会贫嘴。” 当年潘竞与世子起冲突,得罪了郡王,好人家的姑娘不愿嫁他。稍差些的,又听说潘竞要去边境任职,自然不愿意跟着一起去吃苦,便也作罢。条件再差的,高氏就看不上了。 潘竞的婚事便一直耽搁至今。 高氏育有二子一女,如今小儿子和女儿都已成家,孙辈都满地跑了。 唯独大儿子的婚事成了她的心病。 高氏刚一叹气,潘竞便知她要说什么,随便寻了个理由。 “对了,我与谢五郎约好了,一会儿得去找他。” 高氏忙拉住潘竞的手臂,生怕他跑了,道:“你莫不是外头也有个相好的,学那五郎胡闹?” 潘竞:“哪有的事!娘,你别瞎猜。” 高氏:“你这几日老实在家中待着,别整日往外跑!我寻了几家好姑娘,你抽空去见见,有中意的就赶紧定下来!” 潘竞:“娘,你忘了?我是告假归省,过不了几日便要回苏州了。” 高氏:“看姑娘还能费多少时辰?一日就能说定!怎会误了归期?再请人算个好日子,其他事娘都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等日子到了,你回来拜堂成亲,完婚后,带起你媳妇一块儿走!” 潘竞心道,看来得早点走,再待下去可就麻烦了。 潘竞点点头,含糊应了两声。 高氏瞧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如今几岁了可还晓得?” 潘竞:“知道知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高氏上下瞅瞅潘竞,忽然冒出一个骇人的念头,问道:“你告诉娘,你莫不是……莫不是……”想想又觉得荒唐,她这儿子瞧着便是轩昂丈夫,喜欢男人,应是不可能的。 潘竞:“啊?” 高氏摆摆手:“去吧。” 寻真一觉醒来,窗外阳光正好。 睡足了,神清气爽。寻真伸展着胳膊出房门,去找谢漼,一路往书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欣赏廊边景致。 快到书房时,她便开始唤:“漼漼,漼 漼……” 往常谢漼都会应她,这次却没动静。 寻真的脚步加快了些,推门而入。 “漼漼,你干——” 话音戛然而止。 书房里除了谢漼,还有一人——潘竞。 寻真与潘竞四目相对,皆是一脸惊愕。 潘竞刚刚正与谢漼交谈,突然听到这般亲昵的呼唤,心中还纳闷,缮之何时有女人了?他不是一直对那已故小妾念念不忘吗? 而且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待看到寻真的面容,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寻真尴尬不已。 瞅了眼谢漼,用眼神表示:潘竞要来,你怎么不跟我说? 以前在谢漼的住处,若有人来访,谢漼都会知会她一声,她便待在屋里,不出来。 见潘竞完全呆住,寻真干笑了两声,道:“……子尚,此事说来话长。”又看向谢漼,“漼……缮之,要不你来说?” 谢漼道:“子尚,竞舟实为女子,从前与我便是旧识。如今圣上已知实情,不日便会昭告天下。” 潘竞呆滞地看看谢漼,又看看立在门边的寻真。 寻真摸摸鼻子。 潘竞算是她和谢漼共同的朋友。寻真跟潘竞一同爬过山、吃烧烤、喝酒谈天,以前在昆山县上值,潘竞也很关照她,想想还是道:“子尚,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你可恼我骗你?” 潘竞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许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问道:“所以,那小子是你跟缮之的孩子?” 寻真有些惊讶,点头:“嗯。” 潘竞恍然,难怪总觉得那孩子看着眼熟。 如今细想,那眉眼果真是像极了谢漼。 潘竞又看了眼寻真,以前就觉得她与缮之那妾室长得像,后又留意到她的字也与缮之颇为相似。潘竞都归为巧合。 与寻真相处久了,潘竞从未对她的男子身份有过半点怀疑。 如今知道她是女子后,再看,潘竞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潘竞离开时,仍神情恍惚,仿佛还在怀疑人生。 寻真道:“漼漼,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潘竞来了?害得我都没心理准备。” 谢漼道:“如今我们无须再避任何人了。” 早朝间,圣上宣谕,苏州刺史谢漼擢吏部尚书。 底下官员虽有些惊讶,但还算平静,只是暗暗感慨谢漼升迁之快。 直至皇帝宣布下一条。 “朕闻天道无私,贤才无类。” “泗州甄善美,女身着冠,虽犯典律,然其治苏州水利,亲勘河道,督建堤坝三十里,更研育嘉禾,使苏州岁稔,泽被苍生,诚为股肱之器。” “朕察其功过,功大于过,且当今之世,亟需能臣干吏。” “特授尚书台屯田郎,掌司农重务,赐金鱼袋。” “望卿恪尽职守,勿负朝廷重托!” 此言一出,众官员哗然。 寻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跪地叩谢圣恩。 几位守旧派大臣立刻站出来反对,以“女子干政,有违祖制”为由,言辞相当激烈。 皇帝早就对这几个顽固大臣心生不满,此刻终于逮到机会,斥道,人家女子做了多少利民实事?邕、容二州百姓自发为她建生祠!若你们做的能有说的这般好听,朕何至于破格擢用女官? 皇帝批得那几位大臣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后排的官员们纷纷伸长脖子,好奇地打量寻真。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朝堂上闹哄哄的。 “莫再聒噪!朕意已决。” “论才学,甄善美科举入仕,金榜题名。” “论德行功绩,更是无可指摘。” “若只因她是女子便不予重用,我大周朝岂不成了迂腐之地?” “既有大才,为何不用!” 前排的谢彦成同样震惊不已,女子为官,在本朝从未有过先例。 谢彦成看着寻真。 还隐隐觉得此人眉眼间似曾相识,凝神思索。 散朝后。 官员们一反常态,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在殿外聚集,议论纷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寻真浑身不自在。 她隔着人群与谢漼对视一眼,心想,今日够高调了,还是不要去找谢漼了。 正要抬脚离开,却见谢漼径直朝她走来。 谢漼走到她面前时,四周明显静了静。 寻真小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谢漼还是那句话:“真儿,如今我们无需再避任何人。” 寻真跟谢漼并肩走着,只感觉后背要被目光扎穿了。 心想,从朝堂到宫门的这条道也太长了吧! 她真的承受不来啊。 谢漼却比她自在多了,道:“有圣上作保,真儿何必这般忧思?无须在意他人。” 谢漼垂眼,倒是很想牵起她的手,见她这般紧绷,最终还是作罢。 不远处,朝臣们议论声不断。 “我听说前几日谢漼和甄善美一同面圣,莫不是那时就向圣上坦白了她的女儿身?” “谢漼该不会早就知道她是女子?” “你瞧这二人站在一块,分明像是有私情!” “……不过这甄善美虽是女子,才学政绩却不输须眉,倒叫人佩服。” 谢彦成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眼熟。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多年前谢漼纳妾那日,柳氏与侄儿并肩踏入正厅的场景。 看着看着,甄善美的身形竟与记忆中的人重叠了。 这、这……柳氏没死?
第152章 “沸腾” 皇帝竟破格立一女子为官。 那个育出神稻的甄善美竟是女子! 这消息如燎原之火传开,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不论茶馆酒肆,还是书场集市,处处都飘着“甄善美”这个名字。 “女子竟能当官了?” “真想亲眼见见甄善美啊……” 质疑声与惊叹声此起彼伏。 而那日,寻真和谢漼毫无避讳地并肩走出宫门,好事者悄悄尾随,竟见二人当街牵手,一路进了一处宅子,过了一整夜,两人都未出来。 后又有人从家仆口中套出了话—— 这甄善美,正是谢漼当年“惨死”的小妾! 更令人咋舌的是,她还出身贱籍! 要说谢家五郎这瓜老百姓都是吃过的,为妾休妻,打那以后再没续弦,鳏居至今。这般情种可是头一遭见,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没断过。 谁曾想,当年的那个薄命妾与如今圣上亲封的女官,竟是同一个人! 如今真相大白,众人更是沸腾。 不仅是女子,还是贱籍出身,却被圣上破格提拔为五品屯田郎,掌管天下田土,这般传奇若写进话本,怕是要被人喷死。 有人四处打听,得知了更多细节:甄善美借洪灾之机重新入籍为男子,读书考科举 ,还中了苏州府解元。但会试、殿试名次不高。 便又有人猜了,莫不是怕考得太好,过于显眼,被人发现女子身,便故意藏锋? 外面讨论得沸沸扬扬,寻真这几日不用上值,每日睡到自然醒,过得舒服自在。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75 首页 上一页 1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