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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还未定神缩回脚，就被那男子推开。 这一推可不得了，踏板虽宽但两侧并无扶手，并行二人绰绰有余，但此时桃花身形未站稳，一只脚踏空，身子就往外倒去，如照惊恐万分伸手要拉住她的手，可相差一寸桃花便落入水中。 一声噗通溅起水花四起，桃花是只旱鸭子，当下嘴鼻灌水无数，四肢胡乱哗啦呼声喊救命。 周遭无一人敢下水救人，如照着急的左右环顾呼喊：“救命啊！我家主子落水了！” 水冰凉贴肤，却不听话的直往她的口鼻灌，在短短的时辰内她已经呛了好几口水，眼睛半睁半眯被水沾湿睫毛视野模糊，看不清踏板上站着什么人，岸边又是哪些人，耳边是水声与人们嘈杂的交谈声，身子却在不受控制的一点点的往下坠，四肢也开始疲惫。 就在即将沉入水中之时，她身旁的波浪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一只大手钻入水中扣住她的下颌将她从水中拉起来。 “咳咳咳！咳咳！”桃花下意识的去抓紧身后人的衣襟，那是她当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耳边隐约听到一句——撑住别晕。 然后桃花便辜负所望的晕过去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桃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院子的房间里，身上干燥清爽，鼻喉间还是有些被水堵塞的感觉，如照听到屋子里的响动，立刻开门入内，看到她正要下床榻。 “主子，你再歇会儿吧，晕过去两个时辰了。”听她这么说，桃花抬眼看窗口外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天空半黑。 “我是怎么上岸的？我记得有人救我。”桃花声音沙哑，如照赶紧倒了杯茶送到她手上。 喝完茶清了清嗓子将茶杯递过去，如照接过说：“是少爷下去救您的，他还在院子里没回去，顾姑娘也在。” 桃花不解地抬眉：“她……都知道了？” 有没有认出来自己就是那日在布庄和她抢同一匹布的人？ 如照摇摇头，小声地提出建议：“要不主子还是待在屋里，奴婢出去以您身子不适为由将人都请走吧。” “不必，”桃花伸出根手指示意她从柜中拿一套新衣裳出来，“是祸躲不过，我亲自出去吧。” 如照叹息一口气，取出一套桃花满枝绣衣裙替她换上，衬得桃花气色红润不少，又坐到梳妆台前梳了个简洁的发髻，如照便扶着她去大厅里。 穿过长廊到大堂里，江韫烨与顾贞绵相对坐着却无一言，倒是顾贞绵身边的丫鬟小昭，余光瞄到桃花便立刻出声道：“小姐，她出来了。” 顾贞绵眼神示意她噤声，起身淡漠关切一句：“小夫人身子无恙吧。” “无碍无碍，惊吓过去罢了。”桃花干笑着，目光向江韫烨那边看，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信息。 可他侧过脸，并无想掺和进来的念头。 顾贞绵嘴角的笑容寡淡说：“自从韫烨娶妾后，我一直未有机会相识，今日一见才知不是未见过而是见过不识，不知小夫人是否记得我们曾在玄明布庄见过一次。” 这就开始算旧账了啊，桃花步子往后退了退，如照贴心的扶她上座，手握着扶手才找着点安全感，舔了舔嘴唇她说：“是，我记起来了，是见过的。” 小昭哼声火上浇油说：“您真贵人多忘事，得经我家小姐提醒才记起来，您在布庄抢了布匹的事。” 嘶……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桃花闭了闭眼，她原先为了保命才出此下策，原来也打算一直避着顾贞绵，哪知道今日落水露馅。 即便内心已经崩溃不已，但桃花表面还得维持住笑，“那匹布着实是我心爱之物，问过掌柜的才知道只有这么一匹，我实在喜欢望顾姑娘见谅。” 顾贞绵可不想此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翻篇，“可后来韫烨还是将布匹送到府上来，小夫人又是为何转变心意的呢。” “江郎他……将我骂了一顿，说那件衣裳是顾姑娘要向顾太师献孝心的，我才感自己私心太重忍痛割爱。”说着，桃花声音渐渐低下去，手扶着一侧脑袋神情痛苦。 “我这脑袋怎的一下被人捶了似的，生疼呐。”她演得还像模像样，蹙紧眉头身子摇晃欲倒，如照赶紧上前扶住人，将其从椅子上带起来。 桃花声软无力的倚在她身上说：“我这身子实在是娇弱，看来还得去歇息一阵。” 顾贞绵也不知桃花身子状况如何，倒是被她夸张的演技吓了一跳，连连道好后目送着她绕过屏风去后头。 江韫烨这才起身，顾贞绵瞧着他问：“她身子不好，你既然为人夫君不进去瞧瞧？” “我不是大夫，瞧了又能作甚，既然误会都以解开，那我送你回顾府去吧。”他微弯腰与她平视语气诚恳地说。 “你进去瞧瞧吧，我自行回去便可。”顾贞绵侧身往外走，江韫烨跟了上来。 他说：“天色都黑了，你若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见他态度如此坚持，顾贞绵颔首也没再次拒绝，二人共行走出院子。 桃花与如照二人才从暗处出来，神情与先前截然不同，表情灵动极了一点也不像带病之人。 她坐在椅子上，让如照倒了杯茶抿了两口缓解口干舌燥。 “少爷也真是，什么叫不是大夫。”如照在一旁嘟囔了一句，对江韫烨方才的话充满了不满。 “他确实不是大夫啊，今日他救我一命，我就卖个人情给他吧。”与他相处一段日子下来，桃花能将他的垃圾话过滤掉大半，不放在心上。 二人在大堂里坐了好一会儿，要起身去里头用晚膳，一位小厮却进来，见身上的衣着应是江府来的。 他手 里拿了些东西，说是奚氏听说她落水特地叫送过来的，如照接过后，那小厮又说：“老爷他让奴才告诉姨娘一事。” 桃花问：“何事？” “明日百花会，姨娘您可要好好打扮一番。” 桃花不解挑眉，百花会？该不会就那个跟选美一样的节日吧。
第26章 凭一张脸的事 她当然是不想去的，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在院子里多喝两口茶。 “可我已是人妾，这般抛头露脸，总归不太妥当吧。”桃花婉拒。 “老爷说了，您若帮他这一回，日后也会帮衬着您一些。”小厮说完这话，也没等她同不同意，行一礼就出去了。 这百花会是周昌帝在位时立下的日子，取美人云集百花争艳之意，夺得前三者可入宫让宫廷画师画幅美人图，也更容易被皇帝纳入后宫当妃子。 不过已为人妇的女子可得到皇帝一个口头承诺，还美曰其名英雄难过美人关，皇帝也不外如是。 看到她的这位公公，对自己的美貌很有把握啊。 桃花在心中盘算一番，如照问：“主子，您什么打算。” “既然江老爷都说一诺换一诺，那便去试试呗，反正只是摆张脸在那儿。” 翌日大清早，江府差人送来些东西，一套崭新的衣裳和两个首饰盒子，桃花让如照逐一展开瞧瞧，是一件银丝饶白边牡丹粉红绣白莲衣裙和几支样式各不相同的首饰，珠钗、步摇、簪子看的人眼花缭乱。 桃花与如照瞠目结舌——这是大手笔啊。 那丫鬟躬身行礼说：“老爷说，姨娘今日辛苦，这些物什都是给您的。” 桃花瞪直眼睛，点点头说好。 丫鬟便退下，后头上来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丫鬟。 “奴婢姓莫，施姨娘可唤奴婢为莫姑，奴婢受家主之命，今日前来替施姨娘梳妆打扮。”莫姑说完，斜眼看向如照，像是在说让她让开位置。 如照松开桃花的长发，双手将木梳送上，而后站到一旁。 莫姑接过如照的活，手指灵活麻的替桃花挽了一个白合髻，流苏挂侧耳饰以花含白玉，黛颜轻扫细眉，胭脂涂红唇，细粉抹香腮，只将浑然天成的美人儿，打扮得更加夺人眼目。 一袭新衣裳上身，莫姑十分满意自己的手艺微微颔首，如照嘴里都能塞下一整个鸡蛋了。 若说平日里的桃花是凡尘俗世中令人过目不忘的美人，那今日一番精心打扮之后的桃花，便是天上那遥望不可及梦中才得以窥见一番的仙女儿。 若身畔再添几丝云雾，下一瞬腾云驾雾而去都不足以稀奇。 桃花笑着伸手替她将下巴闭上，“你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主子，真的好看。”她贫瘠的脑中思索了半日，也只吐出来这几个字。 桃花认同的颔首，不忘夸赞莫姑的手艺：“多谢莫姑将我扮得如此美妙。” 莫姑道：“施姨娘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奴婢手拙只能将您的些微美貌展现出来。” 桃花心里咋舌，瞧瞧人家这情商，简直高得离谱。 “既然奴婢的差事已完成，先行回主家去，望施姨娘能在今日夺魁。”说罢，一众丫鬟行了行礼后就退出去。 如照不敢靠近的围着桃花转，她不免笑道：“别瞧了，赶紧备马车出去吧。” 如照应声一步三回头的去告知车夫。 坐上马车驶出一段路，便再也行不通了，街上人头攒动，百姓们摩肩接踵更遑论马车上街。 街上的姑娘相较之前，肉眼可见的多起来。 马车不能进行，如照也只好扶着桃花从马车上下来，主播二人还没走出两步，桃花怀里就被塞了一株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多了几株。 人们热情如此高涨，着实吓到了桃花，好容易才从人群里逃脱出来，两人改钻小巷走，如照替她拿着花边走边数，惊喜道：“主子，不消一刻便已拿到了五株花，依奴婢之言魁首定是主子的。” “赶紧找到斗艳台吧，要不然你家主子就要累死了。”方才逃离人群废了不少力气，这会儿气喘吁吁的，连走了好几个小巷子也没找到斗艳台在哪儿。 如照斜眼往旁边一瞧，兴奋道：“主子，就在那儿，在那儿！” 随着她手指伸出的地方看去，确实有一群人团团围在一处，远远望去台上站着四位姑娘，有弹琴有吹笛就是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桃花赶紧拉着她出小巷子。 斗艳台每次只能上台四位女子，在台上只能站上一刻钟，台下人丢花到跟前算数，不得随意靠近台上的女子。 这头台上的姑娘才下来，桃花理了理发钗就跟在其余三位姑娘后头一齐上去，刚站稳台前随着人群爆发欢呼声，一堆花枝就往她脚前丢。 这阵势可真没见过，敲锣定时辰的人也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喊：“你们现在丢的通通不做数！” 说着另一人上台来将桃花脚下的花枝尽数拿走。 “哐”的一声，敲响锣后，花枝争先恐后的往台子上丢，只是都在桃花脚下，几乎要淹没她的绣花鞋，其余几位姑娘纷纷投来不服的目光，让下人拿来什么琴与琵琶之类的乐器展示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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