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签个字哄她玩玩! 又把手指给印了,然后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不行。你有钱有势,我光有这张契书拿你也是没办法,所以你还先把铺子的地契和三千两银票摆在这儿,才算是有诚意。” 张旗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啊!” 陆珈嗤道:“我又没请你来。” 张旗腾地起身,待要拂袖离去,气呼呼走到半路,又倒回来怒指她:“要银子可以,只能给你五百两,多则免谈!” “你当打发叫花子呢?姑娘我可是谢家的大小姐,是当初你们张家的座上宾,你不把铺子的房契地契拿过来,还指望我信你?!” 陆珈也拍响了桌子。 张旗被唬的一跳,胸脯几起几伏,然后喝斥家丁:“去把铺子的房契地契拿过来!” 说完瞪着陆珈:“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吃得下!” 陆珈冷笑不语。 两家墙挨墙,来去倒不费工夫,一会儿东西取来了,张旗拿在手上让她看过,牙齿都要咬碎:“看清楚了?” 陆珈伸手来拿,张旗嗖地收了回去。 陆珈瞥他一眼,便道: “今儿早上我给你算了一笔账,全沙湾只算码头以内的,共有二十七间仓房,这当中有六成以上是米商们的,这些自然不可能让出来。余下九间,就是李家这样的,不靠米市的本地买卖。 “你心里比我更清楚,除了李家这间,其余八间全让人给定走了,如今李家也不卖给你了。” 张旗怒瞪她:“你这不是废话吗?!” 陆珈扬唇:“那八间被定走的仓房里,至少有一间你还有机会。” 张旗横眼。 “通货门码头的货船转靠过来之后,沙湾码头肯定需要扩大上下船的地盘。所以潭州府的大商户们自行筹银也要延长商铺街道。 “商街一长,就意味着也要增加上下船的点。我说的那间仓房位于码头南端,正好沿江,据我所知,买下了这间仓房的是开客栈的刘家,他们本来应该是想买下来改成客栈。 “可如果将来增设登船点,这个地头作为客栈就失去了优势。因为门外没有空余的地方停驻车马,也无法成为客商集散之地。 “但是作为随时要装卸货物的仓房,却是刚刚好。 “潭州商户们筹资扩建码头的消息知道的人虽然还不多,刘家开着客栈,消息灵通,此时必定已经知道了。 “而他们多半已经想出手了。” 陆家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窗外,“眼下想买仓房的人多着呢,你立马赶去刘家,抢在别人前面下手,剩下也就是价钱的事儿了。” 张旗满腔的怒意,已然转化为震惊。 他根本没有想过,潭州府的商人们这番举措,竟然还给他隐藏着这样的契机,——虽然买仓房的钱一分不少全都是自己出,可问题是从头至尾他都没想到哇! 她有这样敏锐的心思,还不足以使人震惊吗? “天色不早了,也该走了。” 陆珈站起来,将墨迹已干的文书塞进袖子里:“以防你不靠谱,这一趟我就辛苦辛苦,陪你走一趟。” …… 从刘家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张旗和陆珈在家门前分了道,然后像避鬼似的不过腿瘸快速闪进了家门,然后啪的把才修好的大门给拍上了。 当他把仓房的地契摆在何氏面前时,何氏也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办到的?!” “我他奶奶的也不知怎么办到的。” 张旗仰脖灌了一大杯茶。 从谢家出去之后,他们就直奔刘家,果然在他登门之前,已经有一个江西药材商和一个本地的米商坐在刘家厅堂里了。 张旗势在必得——事实上陆珈跟随在旁一路催促,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给出了比刘家购入时还高出五百两银的价钱咬牙拿了下来。 看着陆珈和另外几个商户唇枪舌剑扯皮斗价,那般彪悍的模样,他满脑子想的却是从前那个虽然不服输,但从来也没有正面杠过自己的陆珈。 没想到仅仅昏迷了几天,她醒过来就开始大杀四方了,且处处让人都招架不住! 这个死丫头,看来也有点用处…… 何氏尖细的嗓子再次划破了屋顶:“你是说,那死丫头就出了这么个主意,就要讹走我们一间铺子和三千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 骂完之后她又抓住张旗:“你该不会真的答应她了吧?” 张旗一脸的晦气:“你以为我想?我哪知道他有那么厉害? “刘家捧出仓房的房契地契的时候,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快的手脚,一把就抢了过去,硬是逼着我把铺子的房契地契交了出来,这才还了给我!” “这个天杀的!” 何氏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那可是整整值两千两的铺子啊,竟然就让她这么讹走了? “我跟她没完!” 张旗却不这么觉得,那铺子还回去虽然可惜,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且让那死丫头得意得意也无不可…… ……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暮色笼罩了大地,这波倒春寒,很快就要过去了。 陆珈上晌去码头溜达之前,她本来是想利用昨天夜里李二的怒意,撺掇张旗继续去买李家那间仓房,然后再整他们一回,让他们结下死仇的。 当在码头看到刘家这间仓房,后来张旗又提到了跟县衙里的同知有染,她就改变了主意。 这事严格说起来没什么巧,是张旗自己没那个行商的脑子罢了。 他要真有张老爷子那份掌家的眼光,也不至于下作到跟李二勾结了。 铺子回来了,银子还有三千两。 虽然知道张家肯定还是会打铺子的主意,但是银子比铺子流走得要更容易得多。 在他们有能力守住更多的家产之前,前世谢谊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有了这间铺子,起码眼前的吃喝问题可以解决了。 接下来倒是码头这边值得关注,因为前世从此时开始,陆珈就离开沙湾去了京城。 未来的沙湾码头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模样?她没见过。朝廷对水运的这番变革,具体波及了沙湾哪些方面?她也不知情。 这便注定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吃不到太多信息上的红利了。 第12章 公子 潭州的二月已经开春,京城的二月却还在飘雪。 距离沈太尉的大公子落水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个月里,该查办的官吏查办了,该施的政也施下去了,随着人醒来,京城内外的热议也逐渐平息。 这个时候的朝廷,也开始着手下一步,要从内阁推荐的名单之中,斟选一批人来担任巡漕钦差,前往南北巡视河运。 何渠捧着层层温着的汤药,从积着薄雪的梅树下穿行上阶,来到太尉府东跨院内的碧波阁,以气声和门下守位的两位同僚交流了一句后,他便腾手推了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屋里倒是亮堂,西边的窗户开了条缝,虽是才用过早膳的光景,由于东边紧紧关着窗,因而却在绣着飞马踏河的湘绣屏风这边掌上了几盏灯,刚好照亮了东窗下软榻上的人,和他手里捧着的卷宗。 榻前烧着旺旺的银丝炭,烘着桌案上两瓶盛开的红梅,暖香暖香的。热气扑上还带着何渠寒意的身躯,顿时在他周身碰撞出一股湿气。他放下汤药后立刻退远了些:“公子,太尉请李太医新开的方子,您快趁热服用。” 榻上人把歪靠在枕上的上身支起来一点儿,放下手上的卷宗,看了一眼那药碗,端了起来。 何渠想起来这些天太尉来过碧波阁好多次,却没有一次被邀请进门,来之前曾担心这药也会被拒绝,此时便替太尉暗暗的放了心。 他看了一眼卷宗封皮上“潭州水运”几个字,又连忙从怀里取出来一张对折的纸:“属下正有事要报。这是内阁初拟的一批钦差名单,先前太尉传属下去接待李太医的时候,属下顺道从书房里看到的。一共七个人选,属下就记了下来。” 沈轻舟喝完药,何渠接了碗,又顺手将名单送到他手上。 “还有一件事……”何渠垂首:“太尉大人已掌管了兵部,日前把公子的职务从兵部移出来了,说要另行调职。” 他偷偷觑了觑榻上,颇有些小心翼翼。 但榻上静默中,只有几根修长手指重新翻动卷宗的声音传来。 何渠这次把头抬了起来,盯着这张脸看,片刻道:“公子,您不感到意外吗?” 沈轻舟淡声道:“去把寒裘备好吧。” 何渠又一愣:“这大冷天的,您要出去?” 沈轻舟望着窗外殷红如血的红梅,红梅之下,正有一人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何渠跟着看了眼,禁不住动容,走到门下把门开了,朝刚刚到达门下的人拱手:“秦叔,什么事劳驾您亲自过来了?” 秦宵是打小跟在沈博身边的护卫,后来沈博去打仗,秦宵也成了他麾下一名将领,可惜战场上伤了只眼睛,后来就一心一意做了沈博的副将,如今又成了太尉府的总管,兼掌协理沈博手头的事务。 在沈家,没有人可以不尊重秦宵,就连沈轻舟也是。 秦宵被何渠引入之后,到了沈轻舟跟前,先看了眼空了的药碗,再看向他手上的卷宗,说道:“吏部的调令下来了,待公子彻底康复之后,便可上任户部郎中。” “秦叔!”何渠吃惊地上前,“公子乃将门之后,自幼习武练兵,太尉回来之前,他乃堂堂卫所指挥使,就算如今太尉掌管兵部,公子职务需要避免父子同司,他也是堂堂英国公世子!太尉的独子! “太尉荫及子弟,公子调去其余武司担任武官理所应当,如何却弄去了户部?这让公子一身所学哪有什么用武之地?” 秦宵听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地沈轻舟:“太尉也一再询问我,公子是否想好了?户部郎中只是区区四品,依皇上的意思,原也是想让公子去锦衣司霍指挥使的麾下,霍指挥使乃皇上心腹,此举乃是对沈家的信赖,也是对公子的栽培。” 何渠听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公子,这难道是您自己的主意?!” 沈轻舟合上卷宗:“户部也挺好。” “公子!”何渠急得挤眉弄眼,想说什么又碍着秦宵在侧,几次没说出来。 秦宵只做看不见,继续道:“今日内阁召集漕运相关衙司集议,需要拟定巡漕钦差人选,兵部和户部都需参与。 “公子虽在病假之中,尚未履职,但内阁那边也请公子露个面,想来是有个尊重公子的意思。 “太尉差我来问问,公子身体可吃得消?” 沈轻舟点点头:“可以。”说完转向何渠:“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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