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脚底下看了一眼,一股冷风浮向他的脸,微微刺痛的风吹进他的眼睛里,像针扎一样,就像在跟谁作对一样,眼睛就这么大睁着,任由刺痛感在眼底扩散,眨也不眨一下。他只是望着脚底下,望着那水泥铺成的街道发愣。 直到又有一阵风来,同时吹来一记似真非真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侧头看去,还真是有人在说话。 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个小女孩,她绑着两根麻花辫,麻花辫上捆着蝴蝶结,那蝴蝶结在夜风中轻轻摆动,还真像停了两只蝴蝶在头发上。 她身上穿着中学的校服,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 对上他的目光她似乎很紧张,并不是面对陌生人的紧张,而是害怕和担忧的紧张。 “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看上去像有事吗?” 各种不好的情绪还在扩散,又突然被打扰,心底多了一股烦闷,他应得冰冷,没什么耐心。 “要不你先下来吧?你别想不开啊。” 想不开?他冷笑一声,要真想不开还等到现在? 肖秉文并不想搭理她,他侧头看向远处的黑夜,本以为她会自觉离开,不料又听到她说了一句:“你快下来吧,这摔下去会很疼的。” 他回头,几分警告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语气也极不客气,“哪里来的小孩,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肖秉文从小就不太招孩子喜欢,尤其去当兵之后,家里亲戚的小孩一看到他就会吓得哇哇大哭,像她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孩最怕他。他实在没心情应付她,只想她快点走,别打扰了她,所以他看向她的目光要多冷有多冷。 她确实被他眼神吓到,身体瑟缩了一下,可她却没走,又说道:“我要是走了,你掉下去怎么办?我留在这儿还能帮你叫人呢。” “……” 还挺热心肠,他是不是该谢谢她? 算了,肖秉文懒得管她,转回头去,就当她不存在。 不想刚安静了一会儿,又听到她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心情不好,要是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说完又改了口急忙补充道:“不对,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现在转过身了,你放心我看不到的。” 肖秉文向她看了一眼,就见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似乎是将空间留给他,他可以尽情发泄情绪。 不是……他哪里表现得像要哭了? 哪里来的小破孩子啊,肖秉文想吓唬她几句,目光骤然落在她身上,就见她瑟缩了一下肩膀,手指在肩膀上搓了搓。 肖秉文皱眉,都冷成这样了还不走? “我要是走了,你掉下去怎么办,我留在这儿还能帮你叫人呢。” 这是真怕他要跳楼啊? 思绪还未散,阴霾依旧笼罩在周身,突然出现的女孩着实碍眼,可想着她害怕他跳楼,冷成这样还留在这儿,莫名其妙就让他笑了一下。 此刻肖秉文将人搂在自己怀里,头还靠在她肩上,还真是巧啊,失去最好的朋友时是她出现安慰他,如今失去双亲,也是她在身边安慰。这么一想他俩还挺有缘分。 当年那个小破孩子,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心情好点了吗?”她问道。 世事无常,初见时那般美好热心的姑娘后来却对他竖起满身刺,可好在她初心未改,热心还在,而他也依旧还是他,只是以另一种身份相遇了。 此刻她不再对他满身刺,她的热心依然用在了他的身上。 “好多了。”他抱着她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睡觉?” 她勾紧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他身上,应道:“好。” 肖二姑那边很快就得知了肖秉文同意陈子越回肖记的消息。只是出乎母子俩意料的,肖秉文不仅同意陈子越回肖记,而且还让陈子越担任肖记酱油厂的厂长。 这消息让母子俩大喜过望,陈子越也彻底松了一口气,一改这段时间的颓废,他冲肖二姑说道: “看样子秉文这次是给我们留了情面的,妈你也别再跟他作对了。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手里有什么牌就打什么牌,别再去奢求不属于我们的了。” 肖二姑点点头,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也明白了,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和和气气在一起更好的了。如今子越工作的事情一解决,她也没什么好想的。本来梁建英那边还跟她商量过要再去肖秉文手里争取一些,可陈子越的工作一落地,肖二姑也就认了。 拿多拿少都无关紧要,她甚至很感激肖秉文还能对她们一家念些情分,子越成了肖记的厂长,那她没别的奢求了。 肖二姑一妥协,肖家大房那边虽然气愤,但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也不敢真闹,万一肖秉文来硬的呢?到最后也只能妥协。 所以最后遗产分配的问题依旧按照老爷子立下的进行分配,有许叔在其中帮忙,财产落到每个人名下时也都挺顺利没什么波折。 或许是那一晚的安慰起了作用,肖秉文的状态也渐渐恢复了过来。生活还要继续,过去的事情无法更改,既如此还不如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不会在未来某一天暮然回首时后悔。 ** 张婉如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秦良川了,自从秦良川和袁雯谈恋爱之后,秦良川时不时会来公司找袁雯。 一开始秦良川看到张婉如还有些尴尬,来得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段时间忙着肖家和遗产的事情张婉如也没太过关注袁雯和秦良川的情况,这会儿事情渐渐过去,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不仅秦良川很久没来找过袁雯,袁雯也很久没去找他了,以前两人时不时都会见一面,晚上还一起去打打球。 所以这天张婉如没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她道:“我怎么感觉我已经很久没看到秦队长来找你了,你好像也没去找过他?” “我们已经分了。” 袁雯轻飘飘说了一句,张婉如却惊呆了,“分了?什么时候分的?为什么分的啊?”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吗?秦良川的家人希望我能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做秦良川背后的贤内助。” “就因为这事儿分了?秦良川也是这想法?” “也不是,秦良川也不太赞同家里人的想法,他尊重我的工作,也支持我继续自己的事业。” “那不挺好的吗?后来呢?她家里人不同意?” “没有,秦良川说服了家里人,他们也同意我继续工作。” 张婉如更纳闷了,“既如此怎么还分了啊?” “因为那次他们又提到结婚的事情,然后我就提了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说结婚之后我五年内不会要孩子,他的父母不同意。毕竟秦良川现在已经三十了,再过五年都三十五了。” “那秦良川呢?他怎么说?” “他也不太赞同。他觉得他已经帮我争取家里同意结婚后我继续工作了,而我却还得寸进尺。但他不知道,我同意五年之内不要孩子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我甚至都不想要孩子的。” “……” “所以咯,我们观念不同,分手是必然。” 这事儿还真是个难题,张婉如也不好说什么。袁雯有自己的想法,想好好发展事业,目前公司才稳步不久,袁雯还有许多想法没实现,比如开分店的事,比如扩建制衣厂的事情。 袁雯的目标是想将其乐发展成为东方香奶奶,这个目标有点大,但她确实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就算最后没成功,但好歹也要让其乐发展出个名堂。 这时候结婚生孩子确实会妨碍事业发展,袁雯肯定是不甘心的。 当然也不能说秦良川一家不对,秦良川年纪大了,秦家人希望他能早点结婚生子也无可厚非,要等五年,确实有点长。 就像袁雯说的,只是观念不同,也无所谓对错。虽然一开始感觉袁雯和秦队长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太搭,不过她觉得两个人都不错,说不准真能成为彼此的归宿。如今两人是这般结局,作为旁观者,张婉如不禁觉得可惜。 六月底,暑热来临时,其乐的第二家分店开张了。袁雯计划着再在公司搂上建一层,公司部门增多,新员工也多了,只用一层有点挤。 在开始动工前,他们暂时搬到附近的活动板房办公。林友莉的拍摄风格越来越成熟,袁雯花重金在中央广场租了个广告牌,上面贴着林友莉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得就是其乐推出的新款。 这次的钱没白砸,收效可观,其乐在柳城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深受职场年轻女性的喜欢。而林友莉在模特界也有了一定的名气,有模特公司想跟她签约,林友莉来问张婉如的意见。 “这个看你,签约模特公司也好,他们比较专业,负责的业务也更广,你以后可以接到更多工作,相应也能赚更多钱。” 林友莉对赚很多钱并不是那么热衷,她想的是能够她跟女儿用就行,说白了她其实没那么想工作。 “其实我想的是,如果能签约的话,跟你们签约就好了。” “跟我们签约也可以,但你也知道我们工作量没那么多,对你的发展也没有太大的助益。” “没事,能稳定下来就行。” 于是张婉如便将这事儿跟袁雯商量一下,然后林友莉便成了其乐第一个签约的模特。在六月末的时候有一场全国模特大赛,林友莉想去参加。虽说她在赚钱这方面挺知足,但女孩子嘛都有虚荣心,尤其像林友莉这样的大美女,有展示自己的机会她就想去试一试。 张婉如也支持她的决定,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林友莉走了没人照顾她女儿,学前班还没放假,林友莉娘家离得远,家里还有哥哥弟弟,父母要帮哥哥弟弟带孩子没法帮她。她跟前夫离婚时闹得有点不愉快,自然也不放心把孩子放前夫那儿。 思来想去林友莉觉得张婉如最合适,她便拜托张婉如帮她照顾几天孩子。张婉如也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家里也有孩子,照顾一个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而且小戎和天雅还在一个学校,也方便。 模特大赛的地点在三亚海岛,林友莉将孩子送到张婉如手上之后就匆匆赶了过去。林天雅这小姑娘也不娇气,妈妈走了也不哭,乖乖被张婉如领回了家。 新房子里倒是有多余的房间,张婉如早就布置好了,窗花换上了卡通印花的,还贴心在床头堆了个布偶娃娃,就是去年肖秉文帮她赢的那只。 “天雅看看房间还满意吗?” 林天雅点了点头,“谢谢阿姨,阿姨辛苦了。” 小姑娘嘴巴还甜,张婉如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天雅喜欢就好。” “小戎哥哥在哪个房间?”天雅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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