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冥近日总是有些心神难安。 原本今日,他有事需要离开一趟魔界,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预兆总让他放心不下。 于是血冥刚走到半路,就还是选择相信直觉折返回来。 事实证明他的第六感没出错。 他一回来就看见统妖司的妖使们正在集结出发,全队神色凝重。 他上去一问才知道乖乖在雨哭林耽搁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已经快到约定的最后期限,这显然不正常。 乖乖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要想完成修炼任务根本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它也不是一个会在外面长期逗留的性子,不出意外早该回来了。 所以,雨哭林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血冥顿时面色凝重,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 他不由得想到之前那群想对乖乖下手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的家伙们。 没想到过了一年他们还没死心,而且居然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新冒出来。 血冥越 想越担心,他不等统妖司的魔一起出发,就自己先径直飞往雨哭林的传送阵,按乖乖的路线追查。 然而那些心中不好的猜想似乎成为了现实,当他抵达传送阵后,他感受不到周围有一丝一毫的魔力运转或波动的迹象。 血冥赶紧上前检查,单手结印催动,可阵中凝滞的残余魔气无一不在告诉他:阵已损坏。 这可是他亲手设的传送阵,想要将其破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下子血冥无法再安慰自己了,传送阵出了问题,那就说明乖乖那边一定出现了危险,并且幕后之人来势汹汹。 该死! 血冥不愿再往下想,他屈膝微蹲猛然弹起,化作一束黑光直冲雨哭林而去。 与此同时夹杂在这束黑光中的闪电更加暴戾激烈,如同咆哮的电蛇狂怒嘶吼着。 黑发在风中张扬,血冥眸中的阴沉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浓郁而又幽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沉寂过了,上一次还是在杀穿冥界的时候。 血冥双拳紧握,黑光愈发粗壮,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极速前进着。 半个时辰的路被他用一炷香的时间赶到,血冥一言不发地落在雨哭林传送阵旁。 这片被血色点缀的冰雪之地,让血冥周身涌现的黑气越来越狂躁,像是一团张牙舞爪的黑线将他完全笼罩在了其中,根本看不出他的神色。 是乖乖的血。 他闻的出来。 越到了极致的愤怒,他就显得越冷漠越无言。 乖乖在雨哭林的修炼路线是他一手规划的,包括到底在哪里留下记号,什么情况下留什么样的记号也都是他规定的。 他沉下脸,半蹲在传送阵旁,从角落里注意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冰块,将它拿起来翻转到背面。 【敌袭】 这是乖乖留的。 乖乖很聪明,尽管还不会开口,但是它把血冥教它的每一个记号字符都记的非常清楚,会很熟练的用爪子随时刻下,并会在不远处留下自己行动方向的记号。 如果遇到雨哭林的怪物攻击,它不会加上“敌”这个字,只会用“袭”。 果然有人对乖乖出手了。 血冥将这枚冰块收在袖中,抿嘴起身,沿着记号代表的方向继续追查。 这一路上他不是没有看到过血迹,但血迹可能会被利用伪装,而独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号语言不会骗人。 只是,在追查途中,乖乖留下的记号越来越仓促,有些甚至已经很难看出原本的样子,全靠血冥用直觉辨认。 而且印记中的血色也越来越浓郁,这也说明乖乖受的伤越来越重,形势愈发危急。 它没有时间或者说根本没办法再留下更多的信息了。 血冥面无表情,更加快速的循着路线前进。 直到他看到了这一个字,并且周围再也找不到其他记号。 【凶】 线索断在了这里。 他们约定好只有在处于极端危险的时候,才可以用这个字作为警示。 这是危险程度最高的字。 而这个符号,是乖乖这近一年来头一次使用。 也就是到了这一刻,血冥很清楚的意识到事态发展已经不可控了,乖乖那边的状况一定非常紧急,危及生命。 他心里越是慌乱,就越强逼自己冷静,锐利的目光划过四周,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但很显然,周围的环境被刻意的清理过,任何的脚印和打斗痕迹都找不到,干净的像是根本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但这肯定不对! 如果说乖乖做的记号已经被敌人发现,那么说明它的安危将更加…… 血冥脸色铁青。 乖乖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乖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该死的,为什么所有线索到这里断的一干二净? 血冥知道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才能够救乖乖,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体内的魔息已经开始紊乱,以至于眼前无端出现了一些幻觉。 【儿!你快走!】 【不母亲!别丢下我!求您别丢下我一人……】 一片火海中,周围充斥着尖叫声,火光映照在母亲癫狂的瞳孔中,她拼命将自己推出门外。 他还记得母亲看向他的表情,一半是慈爱解脱,一半是仇恨疯狂,整个人格外扭曲诡异,他感觉母亲的指甲掐在了他的肉里。 【快逃啊!你对抗不了他们的,听母亲的话,乖,你跑,你跑,跑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母亲,我们一起逃好不好,一起……】 【我逃不掉的,我能逃到哪里去,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你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你得活着,好好活着】 他听到母亲报仇雪恨一般的大笑,他知道这场大火是母亲好不容易策划成功的,就为了让他离开这个炼狱。 可是没有了母亲,他逃出去又有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他狠狠挨了一巴掌,母亲面色狰狞。 【听着!你得活下去,你要为母亲报仇,杀光他们,让罪孽就此消失】 【母亲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终结这邪恶的一切,用血,用血来祭奠!】 母亲的表情又变回了他记忆中的温柔善良,她哀求着他,心疼地紧紧抱着他,随后狠狠用力将他推出了门外,将大门锁紧。 隔着一条门缝,他看到有人抓住了母亲,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愤怒地抽她巴掌咆哮着。 母亲的双脚在空中不停地挣扎,她青筋暴起,却嘶哑着大笑,母亲她……疯了。 【母亲!!!】 火光吞噬了所有画面,记忆一转,他已成了魔尊,跪在冥界的轮回大殿里。 他看到母亲的魂魄被一根根尖刺拘着,不停地将她投放到不同的躯体中,轮为仙冥妖三界创造各种怪物的母体,按照指令麻木地开膛破肚,不断重复。 明明母亲已经死了,却还要遭受这非人的折磨。 他这儿子当的,就是一个废物! 血冥记得自己杀了好多人,他痛恨自己居然会相信了母亲同族姐妹的话,让自己成了伤害母亲的罪魁祸首。 是他没用,即便成了魔尊也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没用。 他活该孤身一人。 他不配再拥有任何的羁绊。 在血冥三尺之外的地方,有一枚放置在空心树干中的“罪念之泪”终于等到了它要等的人。 它在此处已经启动了很久,也不负主人之托,顺利捕捉到了血冥最脆弱的一瞬间,趁虚而入,勾起了被血冥一直压制着的心魔。 它还会利用血冥脑海中的记忆将其打乱顺序,篡改并加深他对痛苦的理解,让他在罪恶的忏悔中被心魔彻底掌控。 一切如计划般顺利,罪念之泪发出着莹莹辉光,充满了净化黑暗的瑰丽之美。 可就在这时,血冥突然感知到自己留给乖乖,并且叮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的最后一张底牌被触发。 ——是魔麟贝甲! 他在魔麟贝甲中曾注入过自己的一道魔息,一旦被使用,他就能以最快速度定位到乖乖的位置。 对乖乖的关心超出了被心魔的控制,血冥迅速从梦魇中挣脱清醒,而恍然之后的清明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居然也被幕后之人摆了一道。 他怒而抬掌,巨大的黑刃劈砍在了那棵树干上,埋在树心的罪念之泪顿时碎成两半,被魔息侵染成了黑色。 血冥化为一道黑光,朝着魔麟贝甲的气息飞快赶去。 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被血色覆盖大半的雪地,空气中满是乖乖的血的气息,还有雪地中央令血冥目呲欲裂的断尾。 他不会看错! 这是乖乖的尾巴! 血冥双眸瞪大,瞳色顿时变成了深红,发丝竖起飘扬在空中,雨哭林直接被一阵黑气笼罩 ,从阴天变成了黑夜。 黑衣人没想到血冥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停止调息前去追杀冰棘豹,魔尊就赶到了。 良机已失,大局已定。 这一局,他们败了。 黑衣人心中叹气,可对上魔尊向他投来的凝视,他还是下意识颤颤巍巍地开口: “尊主……” 他想要解释,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暴怒之下的血冥怎么可能会给他狡辩的机会。 血冥二话不说就将眼前之人狠狠撕碎,撕成两半还不够,他还用魔刃将其削的只剩下一地血水,粗暴地勾出魂魄放入囊中。 泄愤之后,他走上前小心收起乖乖的断尾,立马随着魔麟贝甲最后的气息方向寻找乖乖。 他不敢看见任何危险的记号,可他又盼着乖乖能给他留下任何证明它还活着的信息。 怀着纠结而又害怕的情绪,血冥走出了将近一里地,终于一个树桩的角落处重新看到了云宛白的字迹,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血冥早已知道它的状况十分危险,可即便在这样的险境之下,乖乖给他留的记号却是—— 【已逃】 【安】 【勿急】 【安】 尽是些安抚他的话。 血冥已经记不清上一次鼻腔发酸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觉得既愤怒又心疼,乖乖拖着这么重的伤,又被逼的跑了这么远,可却一心想着让正在找乖乖的他不要着急保持冷静。 它怎么能这么懂事,这么叫人难过? 血冥长吐一口气,确实更加冷静了几分,继续追着记号前进。 从留下记号的路线中血冥能够察觉到,乖乖很听话的完全按照自己教授的方法严格执行,不停绕路迷惑敌人,甚至还留下了不少假记号来提高自己生存的几率。 最后估计是它的力气已经无法支撑它逃的再远,血冥在雨哭林东南角的一片枫叶林中找到了用红色枯叶隐藏自己身形的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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