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在太康宫用过晚膳,文宣闹着同母后睡,孟跃只好把女儿带回凤仪宫。 母女俩一直话到亥时四刻,小女娃今日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子实在撑不住了,眼皮一直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偏小手揪着母后的袖子倔强不肯睡,唯恐醒来是一场梦。 孟跃眼中闪过心疼,她搂住女儿,亲亲女儿的额头,哼着拐了十八个弯的童谣,文宣不知不觉睡过去,双眸紧闭,睫毛又黑又长,软嘟嘟的小脸蛋红彤彤,像两颗小苹果,孟跃喜欢的不得了,俯首又亲亲女儿的脸蛋。 她离京北上对抗北狄,心中远没有表面冷静。她也会怕,她怕自己有个万一,女儿怎么办,就算她给女儿留了人手,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人心总是易变。 可她又不得不北上,为了巩固她的势力,提升她的威望,文宣将来能走多远,是在她这个母后的依托之上。 孟跃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女儿的未来全放在顾珩的良心之上。 尽管她与顾珩两情相悦,恩爱至今。 孟跃最后一吻落在文宣的额头,而后脱下小家伙紧紧拽着的里衣,就着衣裳把小家伙裹住,文宣睡梦中被母后的气味包裹,微微拧起的小眉毛都舒展开了,小嘴无意识嘟囔,安心睡下。 孟跃看了一眼顾珩,顾珩起身下地,随后孟跃越过女儿从床榻下地,脚未沾地就被人抱了满怀,单薄的诃子勾勒身形曲线,裸露大片肌肤,在顾珩直勾勾的注视下,她指尖微微蜷缩。 随后她仰首吻上顾珩的唇,温柔的一个吻,并不深入,充满了温情。 顾珩眸光深了深,抱着孟跃去偏殿,殿内昏暗,寂静无声,这种仿若偷情的氛围刺激两人的感官,孟跃感觉一阵旋转,下一刻她背上冰凉,被压在大柱上,顾珩在她唇上碾磨,舌头一阵攻城掠地,收夺仅余的空气。 孟跃身子渐渐发软,她抬手轻轻拍在顾珩大臂,下一刻,顾珩咬在她左肩,刺刺的疼,温软的舌头舔舐着,孟跃感知他情绪不对,双手卡住他耳后,迫他对视。 主殿微弱的光传来,两人只能看到彼此的一点轮廓,但孟跃直觉顾珩不开心。 她亲亲顾珩的唇,“我回来了,以后都不涉险了。” 顾珩张了张嘴,半晌吐露一句低哑的“跃跃”,他把人紧紧抱入怀中,恨不得嵌进自己骨血,一遍遍叫着孟跃。 孟跃回抱住他,给他回应,“阿珩,我一直在想你,每夜每夜都想你。” “……我也是。”顾珩闷闷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他摸着孟跃的耳朵,忍不住又亲亲她的脸,“跃跃,共患难同富贵是夫妻,携手一生的还是夫妻。女儿有自己的路,将来也有她的良人。”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叫孟跃心头一跳,她嘴巴快于脑子,想要解释:“阿珩,我……” “我爱你,跃跃。”顾珩吻住她的唇,含糊的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那是一句可怕的咒语,在侵袭孟跃的意志力和判断力。 她不想沉沦。 可是人生苦短,她只松懈此刻,她想。 他们在这个昏暗的偏殿疯狂接吻,共赴巫山,理智被抛却,拨开所有情绪和顾虑,只有最本能的欲望和欢喜。 夜色漫长,孟跃意识尽头是顾珩隐忍压抑的脸,她很想抬手抚摸他的脸,拂去他的一切愁绪。 身体却疲惫到极致,她昏睡在了顾珩怀中。 临窗榻上,顾珩紧紧搂住怀中人,夜风吹走了乌云,月光大盛,透过红木万字纹的棂格洒了一地,淡淡的银辉如纱似雾,看得见摸不着。一如他怀中人。 他们两个人肌肤相亲,体温相连,他们共患难,共御敌,共富贵,明明靠的那样近,有时却又很远。 顾珩拼命的想要抓住,却在最后惊觉是空梦一场。 他什么也没抓住,这没来由的,不对的,与现实相反的猜想,却又无时不在,无法不去想。 他与跃跃共掌权力,帝后同朝,还有什么呢,还差什么呢。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手指描绘孟跃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她柔软的双唇。 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但有时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夜更深了,顾珩依恋的蹭蹭孟跃的脸,扯了毯子盖住二人,两人在狭小的榻上安眠,必须要紧紧相依,才不至掉落在地。 顾珩却感到无比安心。 比起女儿,我更需要你。 孟跃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次日晌午,她眼皮抖动,耳边传来稚嫩的惊喜,“父皇,母后醒了。” 太阳透过直棂窗洒进正殿内,之前糊窗的软烟罗旧了,新换的雨过天青色将日光染了一层清亮的颜色,很是清新好看,衬着殿内地龙,仿佛梦回春日。 顾珩一身杏黄常服而来,整个人明丽夺目,完全不见昨夜沉郁。 孟跃单手圈住怀里的女儿,下意识朝顾珩伸出另一只手。明显看见顾珩的眼睛亮了。 顾珩亲亲她的手背,“文宣要等你一起用午膳。” 文宣也学着她父皇亲亲母后的手背,笑眯了眼。 孟跃忍不住露出笑。 午膳后,文宣被送回太康宫,孟跃在殿内缓缓走动消食,顾珩扶着她,低声道:“腰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孟跃嗔怪的瞪他一眼,那一眼似威还情,看的顾珩心里痒痒,他立刻凑过去香了一口,扶着孟跃坐在沉香木榻上给她揉腰。 孟跃颇为舒服,半眯着眼,忽然道:“虞由的身子不大好了,不能费神费心,但他之前驻扎北地,对那一带儿熟悉,所以我没有换下他,仍叫他坐镇后方。” 顾珩应了一声,“你之前来信说过了,你安排就是,我没异议。” 孟跃握住顾珩的手,捏了捏,“我想着得寻个人助他,又不能影响虞由发号施令。” 军中最忌二令。 裴籍尤,赵昆等人都是有才干的,但有才之人傲气,别看几人在他们跟前百依百顺,真到了北地与虞由谋事,未必如此。 孟跃好不容易打下现在的局势,她绝不容有失。 帝后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舒元。” “阿嚏——”正在奋力办公的穆延用方帕捂鼻,心想自己真是失态,晚些时候得用碗姜饮。 傍晚时分,穆延前脚回府,后脚圣旨到。 词藻华丽的将他夸赞一通,夸的穆延脸颊微热,却听话音急转,令他不日前往北地,协同虞节度使作战。 穆延愣在当场。 什、什么? 穆延就这么赶鸭子上架匆匆去了北地,但是,但是他是文官啊。 他恐是做不好武将的活儿。 穆延是个很奇妙的人,寻常人步步高升,又曾做过天子伴读,与帝后皆有情意,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一些矜傲和自得。 但穆延身上没有,或许是他曾经被孟跃削的太狠,又或许是他本性如此,他意外的圆和,如玉石温润。在他不通的领域又放得下架子,谦卑求教。 所以,没有比他更合适去北地辅佐虞由的人了。 帝后迫害老实人后些许愧疚,更加厚待穆延妻儿,其妻封一品夫人,其女封县主。甚至因着穆延的小儿子比文宣大不了几岁,帝后将人接进宫中教导。 ……… 瑞朝和北狄这一场仗一直打了六年。 奉宁十五年,入冬,北狄各部落向瑞朝投降,从今后称臣纳贡,不敢冒犯。 消息传回京都,举国欢庆。 大雪那日酉正,北征大军抵京,驻扎京外二十里地。 次日一早,高级将领率一支军队向京而去,南边明德门内外,百姓分列左右,纷纷翘首以盼。彼时日头攀升,日光温暖,映的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有了温度。 他们雀跃着,欢呼着“大将军打胜仗了!” “瑞朝赢了。” 凯旋的将士沐浴在那样赞美和敬佩的目光下,数年艰辛似乎都值了。 大军缓缓进城,不知是谁率先投花掷果,领头的孟熙还未反应过来,漫天的香帕和鲜花淹没了她。 有女娘高声唱喝:“孟小将军杀敌勇猛,生擒北狄王室,不晓得手下还招人不招啦。” 孟熙笑盈盈道:“自是要招的。” 有心的女娘把这事记心里,又看向孟小将军旁边的北狄王室俘虏,心中敬佩又无比向往。 她们有这一日该多好。 旁边人泼冷水,“北狄已灭,哪还有敌人给你们杀。想什么美事儿呢。” 女娘们明亮的眼睛蒙上淡淡灰雾,但很快又被大军凯旋的欢庆压下。 孟熙身后的陈颂陈昌等人都接了花果香囊,其他将领激动的红了脸。 陈昌一脸笑意,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周杏儿对上他的目光激动不已,刚要唤人,陈昌又移开了目光。 周杏儿委屈的抿了抿唇,她身旁的儿女宽慰她。周杏儿勉强笑了笑,她看着手里的鸳鸯香囊,咬咬牙,朝陈昌投去。 然而陈昌被身边人叫住,扭过头去,眼见香囊砸空,周杏儿一颗心都被揪紧了,没想到陈昌却像后脑长了眼睛似的,凌空稳稳抓住。 周杏儿喜不自禁,对儿女道:“你们阿父接住了我的香囊,真好,真好。” 姐弟俩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没有人会比他们的双亲更奇怪,阿父明明很在意阿娘,却要装作不在意。而阿娘也深信阿父不在意她,总是处处讨好,他们看着都累。 到底什么时候,阿父才能对阿娘敞开心扉。 当年阿父和阿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79章 “那是谁?戴着面具好生勇猛。”人群里传来惊呼。 孟隐抿紧了唇,忽然一方手帕落入他怀中,歪歪扭扭绣着鸳鸯,他立刻抬眸望去。 蓝念一身藕粉袄裙,乌发挽成堕马髻,其间插着两支珠钗,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两人目光交接,蓝念顿时红了眼,泪水盈盈,女儿珠儿宽慰她,“阿娘,阿父凯旋是大好事,莫哭了。” 蓝念按了按眼角,朝夫君露出一个温婉的笑,珠儿带着弟弟妹妹朝阿父猛猛投掷花果香帕,眼中的崇拜和敬佩满溢而出。 她阿父当初没有看清局势,一朝跌落,谁也不看好她阿父,谁能想到她阿父还能翻身。 四大战功,她阿父占其一,于千军万马中射杀北狄王,何等威风。 珠儿混在人群中,大声为自己的父亲庆贺,哪有半点女娘的矜持。弟弟妹妹在她带动下,也跟着欢呼。 孟隐沉静的双眸逐渐染了笑意,目光扫过儿女,最后定格在发妻身上。 大军一路直入,在百姓欢呼中行过朱雀大街,朱雀门处,帝后携百官亲迎大军。 孟熙等人立刻下马,快走几步抱拳礼道:“末将见过陛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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