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对大学士拱手一礼,“只是当局者迷,学生深陷其中,不能瞧出,只能隔一段时间请大学士瞧瞧。” 陆大学士莞尔,肯定道:“殿下的字较之前精进了。” 十六皇子左手捏右手,又面向承元帝,四十五度垂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从承元帝的角度看去,十六皇子羞涩又腼腆。 承元帝看的手痒痒,顺从心意揉揉十六皇子的脑袋,笑道:“确实进步了,然学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儿臣知晓的,父皇。”十六皇子接茬,俏皮的眨眼笑。 承元帝嗔骂一句“混小子”。 其他皇子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 十六皇子见好就收,笑盈盈向承元帝伸手,接过他的字退下。之后承元帝考校其他儿子。 十六皇子在人后,朝十七皇子得意挑眉。 十七皇子险些气昏过去。 待承元帝离去,上书房休息的空档,十六皇子把太监作扮的孟跃带到假山后,忍不住笑。 “跃跃,你看到十七的脸色没有,比蒸熟的螃蟹还红。” 孟跃嘴角微翘,夸道:“殿下真聪明。” 难怪十六皇子昨儿回宫库库练字,台前回敬十七皇子的每一瞬,都是台后十六皇子的猛猛用功。 鼓励式教育之下,冷不丁来一个羞辱,效果立竿见影。 两人说着话,很快小全子的声音传来,十六皇子噘嘴,休息的时间怎么过这么快,他还没跟跃跃说两句。 孟跃宽慰道:“我就在屋外陪着殿下。” 十六皇子心下才好受,回了上书房。十五皇子兴冲冲道:“弟,你跑哪儿去了,我想夸你都没找着人。” 十六皇子张口胡诌:“父皇肯定我,我太开心了,出去缓缓。” 十七皇子重重“哼”了一声。 七皇子拧眉,弟弟这作派小性了。他打算散学后同弟弟说说。 十五皇子自动屏蔽十七皇子,圈住十六皇子脖子,一脸与有荣焉,“不愧是我弟,真牛。” 孟跃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眉眼含笑。很快李大学士来了,众人噤声。 一门之隔,孟跃认真听讲。不愧是皇子师,从前孟跃一些不明之处,豁然开朗。 下午散学,十六皇子小嘴叭叭,孟跃忽而道:“殿下,六皇子生辰在即,可想好送什么礼了?” 十六皇子思索,十六皇子放弃思索,“我还小,母妃送就是了。” 又不是他十五哥过生辰,他思索什么呀。
第19章 隔了一两日,不消孟跃私下打听,宫里传出风言风语。 大公主与驸马不睦,此番进宫意着求皇后做主,允二人和离。 大驸马原是大皇子麾下干将,后来尚大公主,断了仕途,从前有大皇子压着,夫妇二人维持表面和气,谁料大皇子身陨,大驸马与大公主矛盾骤增。 还听闻大驸马私下与太子走动,只待皇后一松口,他与大公主和离后,立刻投身太子麾下。 “混账!” 皇后勃然大怒,“去给本宫查,本宫倒要看看谁在宫里搅风搅雨。”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很是清理了一批人,然而线索到惠贵妃宫里一个洒扫宫人暴毙而断了。 乌舂欲言又止:“娘娘,再两日就是六皇子的生辰,您看……” 皇后缓缓攥紧手,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传来刺痛,才令她稍稍冷静,吐出一口浊气:“装模作样的贱人,总有一日本宫会扒了她的伪装。” 乌舂沉默。 宫里流言终于止了。 六皇子生辰那日,他仍到上书房,与弟弟们一道念书。 孟跃守在屋外,透过直棂窗望去,见六皇子沉静从容,仿佛今日不是他十五岁生辰,而只是一个寻常日子。 十五皇子一边防着大学士,一边抓耳挠腮想跟六皇子搭上话,大概是想问问六皇子在想什么。 哪有过生辰还来上书房的? 巳正,陆大学士结束今日讲学,允皇子们自行安排。 十五皇子第一个冲上六皇子跟前询问,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脸“你今儿生辰,怎么来上书房,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十分为六皇子惋惜。 十五皇子的表情太传神,六皇子啼笑皆非,忍不住揉了揉十五皇子的头,又看向其他弟弟:“从前我日日来上书房,不觉有甚,今一朝离去,心中净是不舍。” 十五皇子目瞪口呆,恨不得当场跟六皇子换一换。 十六皇子抿着嘴,一张白玉小脸紧绷,十分矜持,但打心眼里的羡慕还是透过那双圆溜溜的乌眸溢出来。 窗外的孟跃见状,垂首轻笑。 七皇子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笑道:“六哥何需伤感,你我兄弟皆在皇城中,相聚也不过是多走几步路。” 他几句话消减了离别伤感,十一皇子也道:“六皇兄之后可以在宫外随意逛了。” 十三皇子央着六皇子给他带些宫外有趣的物件儿,十五皇子跟着凑热闹。 兄弟们都围着六皇子,十六皇子不动声色退出屋,刚想奔向孟跃,听见身后十七皇子唤他。 十六皇子鼓了鼓脸,不太高兴转身:“作甚?” 十七皇子狐疑:“你去哪里?” 十六皇子垂下眼,鸦羽似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瞧着有些落寞:“六皇兄要走了,我心里闷,出来透透气。” “是吗。”十七皇子转身回屋,飞快数三个数又疾步而出,见十六皇子背对他,仍低着头闷闷不乐。 难道是他想多了?十七皇子嘟囔。这次回了屋门。 十六皇子看向窗侧的孟跃,眨眼询问,孟跃弯眸。 十六皇子松口气,这才拉着孟跃的手躲去假山后,拍拍自己的心口:“吓死我了,十七的疑心也太重了。”差点把他抓正着,还好跃跃冲他摇头。 孟跃静静听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葵花子,个个颗粒饱满,孟跃两手一剥,露出里面肥厚的瓜子仁,剥了五六颗,她将瓜子仁放十六皇子嫩嫩的手心,“所以殿下行事,要慎重。” 十六皇子含糊应了一声,将瓜子仁全部塞嘴里,美的眯起眼,咽下肚才道:“五香味的,好吃。” 孟跃继续给他剥,但这次十六皇子接过瓜子仁,却喂到孟跃嘴边。 孟跃挑眉:“殿下这算不算借花献佛。” 十六皇子想了想,“好像是喔。”又笑盈盈道:“先献着嘛。” 他执意要喂,孟跃张嘴把瓜子仁吃了,十六皇子拿过葵花子,坐在石头上,埋头吭哧吭哧剥瓜子。 约摸五六颗,他急急喂到孟跃嘴边,“这次是我自己剥的,跃跃吃。” 孟跃方才那话就是逗他玩,对十六皇子道:“本就是给殿下带的,殿下吃。” 她身体如今不缺荤糖,对零嘴自然也没甚兴趣了。 十六皇子不知道孟跃所想,巴巴望着孟跃,两人对峙,最后孟跃败下阵来,将瓜子仁吃了。 忽而上书房传来喧哗,孟跃将瓜子壳包好,揣入袖中。 两人出去,正好撞见承元帝领着一众皇子从上书房出来。 “十六,你去哪儿了?” 十七皇子心下思索,快速道:“父皇,十六说六皇兄要离开上书房了,他心里闷,去透透气。” 十六皇子从善如流点点头,“是这样的,父皇。” 十七皇子:……… 承元帝朝十六皇子招招手,“雏鹰大了就会飞翔,你以后也会离开上书房。” 十六皇子一脸受教的乖巧模样,十七皇子偷偷翻白眼,七皇子不动声息的挡住他,狠狠拧了弟弟胳膊一把。 孟跃见状忍笑:该。 她没入队伍里,一道前往演练场。 场边等距放置六个靶垛,场中放置木栏,孟跃看了一眼,又飞快瞥向承元帝和六皇子这对天家父子,心下有了猜测。 果然。 承元帝对六皇子道:“你擅骑射,今日你若悉数中靶,尽管去御马园挑一匹座驾。” 十五皇子从后面探出脑袋,大喇喇问:“若是六哥没中呢?” 承元帝斜睨他一眼,又看向六皇子,似笑非笑:“那就是朕赏什么,是什么了。” 十五皇子一脸失望。承元帝给气笑了,今儿是小六过生辰,十五失望个什么劲儿。 六皇子温和笑道:“父皇给儿臣的,在儿臣心里都是好的。” 承元帝颔首:“去罢。” 艳阳高照,鼓声震震,听的人耳膜作疼,承元帝携子立高台,演练场尽头,一身雪色锦袍的少年驾马待出。 十六皇子悄悄问孟跃:“你觉得六皇兄行吗?” 孟跃想了想,点头。 十六皇子闻言小脸严肃,握紧小拳头,目光紧紧盯着六皇子。 倏地,骏马飞奔,十六皇子微微俯身,风掠起他鬓边的碎发,目光锐利,犹似鸷虫攫搏。 他一边控制坐下骏马跨栏,一边从背后箭袋中取出三支箭,嗖的一声,三箭齐发,携带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洞穿靶心。 “好——” 十三皇子和十五皇子异口同声道,承元帝神色矜持,但眼角泄露一丝笑意。 孟跃眸中惊叹,这就是古代顶级资源培育的成果?! 天赋,努力,教育缺一不可。 若易地而处,她莫说洞穿靶心,单驾马跨栏就不易了。 一圈跑过,六皇子驾马经过台下,他抬起头,朝众人露出一个张扬明媚的笑,衬的那张俊颜愈发白玉生辉,连身后甩动的马尾尖儿都透出灵秀。 承元帝笑意扩散,对六皇子道:“再接再厉。” 六皇子谦虚应是。 第二轮跑动,六皇子已然驾轻就熟,驭马跨过木栏,靠近空靶时,又是三箭齐发。 轻微的碎裂声,三支箭头毫无意外的洞穿靶心,然而他却没有停下,在经过最后一个靶垛时,抽空箭袋中剩下的四支箭,四箭连发,嗖嗖破空声,箭矢接连洞穿靶心,无一丝偏差。 箭无虚发! 少年手握缰绳转向高台,高举长弓,那一刻他与日光同样耀眼。 “好!”承元帝抚掌大笑,自台而下。十三皇子和十五皇子兴冲冲跟上,十六皇子带着孟跃紧跟其后。 七皇子目光微沉,十七皇子茫然的看了一眼亲哥。六皇兄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厉害三分。 十一皇子和八皇子对视一眼,心下一紧。 承元帝下台时,六皇子翻身从马背下来,把弓交给左右,向承元帝而去。 “父皇。” “好小子。”承元帝把着儿子的肩,眼中的欣赏不加掩饰。 穆延羡慕的看着这一幕,若十六殿下也能得圣上这般称赞就好了。 十六殿下……十六殿下人呢? 穆延环视四下,不远处,十六皇子正扒拉六皇子的弓,孟跃借口帮扶十六皇子,也掂了掂弓的重量,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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