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别催了……” 可当打开门后,她楞在门口,半响没动。 丈母娘走过去:“这是谁来了啊?” 当看到门口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时,丈母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腿软得站不住,丈人的表现也不例外,两人就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 公安走了进来,没管门口呆立的一家三口,目标明确地朝着贾志文冲过去。 “贾志文,你涉嫌重婚罪,和我们走一趟吧!” 贾志文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语无伦次:“我,我,我……不是……不是……我……” 他最害怕的事发生了。 城里媳妇和丈母娘同时瞪大了眼睛。 城里媳妇尖叫:“什么?重婚罪?!贾志文,你说清楚,什么重婚罪,你敢背着我和别人结婚?!” 丈母娘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小贾,你是不是下乡的时候娶了一个村里媳妇?!你没和人家离婚,就又和我姑娘结婚了?!” 亲戚们都惊讶极了,围在门边,看看贾志文,再看看丈母娘一家三口,深感这次聚会来得可真值,这不比电视还好看。 贾志文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丈人还冷静些,试图和公安沟通:“同志,是不是搞错了,小贾怎么会犯罪呢?他要是结过婚,单位怎么还会给他开结婚介绍信?” 公安被人群围着,无法逮捕贾志文,严肃地说:“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丈人拉过妻女,让她们冷静一些,自己则上前熟稔地拉关系,说自己认识公安局的某某领导,还和某某领导是同学同乡之类的话。 见对方面色缓和了些,丈人又说:“同志,不是我们不配合你的工作,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让人无法相信啊。我们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总要有个说法才是。” 看在某某领导和某某领导的面子上,公安多解释了一句。 “犯罪嫌疑人在宁县插队的时候,和当地姑娘在公社办理了结婚登记;他回城后隐瞒了这段婚姻,又和其他人领了结婚证——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刑法!不管你认识谁,现在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听完公安的话,亲戚们连连惊呼。 这八卦可太带劲儿了! 丈人站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被丈母娘扶住才停下。 在公安给 贾志文带上手铐,即将带走他的时候,贾志文像是才反应过来,拼命转头去喊: “爸!妈!媳妇!我是冤枉的!救我,救我!” 然而,直到他被拖入警车,那一家三口只是憎恶地看着他,就像看到一只爬进了碗里的鼻涕虫。 贾志文知道,完了,全完了,这次他彻底完了。 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贺明珠目送警车离开,轻轻拍了拍许巧燕的手。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许巧燕表情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是贺明珠发现了贾志文重婚,但报警的决定却是许巧燕做的。 毕竟贾志文做人再下作无耻,他也都是灵灵的生物学父亲,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未来不管灵灵想要考公还是参军,都要进行严格的政审,甚至有的职位会调查父母有无犯罪记录。 考虑到这一点,让贾志文以重婚罪入狱就变成了一把双刃剑,他会受罚,但灵灵的利益也可能会受损,想打老鼠又怕伤到玉瓶,逼得人左右为难。 然而,许巧燕却说:“报警,必须报警。” “姓贾的有胆子当陈世美,两头的好处都想占,蹲大牢也是他活该,要不是现在是新中国,就该用虎头铡斩了他的脑袋!” “至于灵灵,俺闺女不是个孬的,没了这个爹碍事,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好。” 许巧燕亲自拿着结婚证去公安局报了警,看着警察记下贾志文的名字、身份证号和住址,她心里忽然有一块大石被彻底挪开。 一切都结束了。 第155章 第155章1985年的秋天 一场风波消弭,迎来了这一年的秋天。 1984年的大丰收促使国家在1985年初出台了新政策,粮食由统购统销转为双轨制,也就是说,农民收获的粮食一部分按定购价上交国家,剩下的则可以投入市场自由出售。 前者被称为平价粮,后者被称为议价粮。购买平价粮仍然需要粮票,但议价粮不受此限制,可以任意购买。 以前一家人需要数着粮票吃饭,不够吃的话,要么勒紧裤腰带,全家人一起忍饥挨饿;要么花高价在黑市买高价粮。 而现在,粮店多了一个“议价柜台”,其所出售的粮食虽然比平价粮略贵了一些,但还在普通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原本不够用的粮票,如今也开始有了结余。 自由市场上出现了卖粮食的商贩,种类多样,绿豆、红豆、黑米、黄米、江米……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餐桌,而且服务态度相当好,随售随磨,米面更新鲜。 而粮店品种单调,只有两白一黄,渐渐地冷清下来,再不见原先排长队卖粮食的人群。 贺明珠终于不需要想方设法地偷偷从村里买粮食了,之前她托许大舅帮忙联系有意卖粮的农民,双方都很小心,粮食买卖干出了走私军|火的感觉。 如今可以敞开购买粮食,再不需要用土豆红薯南瓜来变着花样地哄肚子。 贺明珠大手一挥,菜单上多了数道各地特色的主食。 有云南的饵块,用大米做成,软糯弹牙,或炒或烧或卤,不管是蘸甜面酱还是辣酱,搭配爽口的小菜,哪怕是裹上油条,怎么做都好吃; 有新疆的馕,比脸都大,厚实松软,吃起来有种沉甸甸的扎实感,能够给人以切实的“吃饱了”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有山陕的臊子面,新鲜小麦磨成的面粉,雪白面团摔在案板上,一双大手发力揉搓,或宽或窄的面条抛进滚烫汤锅,热腾腾地捞出后浇上一勺油润喷香的臊子,香的人吃得不抬头。 深加工的精细米面吃多了,粗粮也不能少。 陇西的搅团,晋北的莜面,东北的荞麦冷面……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矿务局的人们大开眼界,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全国各地的特色美食。 一时间,煤矿人家和乌金年代的门槛都要被纷沓而来的食客们踩破了。 人们埋头苦吃,享受着迟来的饱足感。 这个秋天,注定是一个贴膘的季节。 九月过后,贺明珠就是一名高三生了。 八十年代大学没有开始扩招,学校数量也相当有限,不少后世的大学此时还是专科学校,高考的难度极高,真正意义上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饶是贺明珠有后世的记忆,此时也必须要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除非她想考一家职专,然后指望学校有出息,将来从专科升为本科,连带着学历水涨船高。 不过重生一次,抱大腿等带飞不是贺明珠的风格。 她要攀上最高的山峰,站在最险峻的位置,去看无人见过的风景,无论要付出多少艰辛,哪怕双脚鲜血淋漓,因为这是她的决定。 为此,贺明珠全身心都投入到学业,难得做起了甩手掌柜,几乎将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其他人负责。 贺明军说:“放心,等你高考完,你会发现咱家的店不仅开遍了乌城,而且还开到了省外,会有更多的人知道煤矿人家和乌金年代的名字,所有人都会爱上我们店里的美食。” 徐和平拉着杨冬梅向贺明珠下军令状。 “老板你放心,在你冲刺高考的这段时间,我们保证完成生产任务,保证不会丢掉市场!我们已经在找面积更大的新厂房了,等你高考完,你就会发现咱们厂的生产总量翻了一番,啊不,好几番,大江南北的人都能尝到煤矿人家牌罐头!” 冯解放把田润花带到贺明珠面前。 “我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要干不动。不过小田是个好的,她现在管着食堂大大小小的事,精干利落,是个能干的。现在趁着我还能干动,扶上马送一程,把小田带出来。将来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曹全安则是领着他儿子和齐小弟来见贺明珠。 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老板,不是我自夸,这俩小子个顶个的好,我儿子的手艺有我的八九分了,客人们吃了都说好!而且这小子脑子活,自己琢磨了不少时令新菜,特好吃,有机会您来尝一尝。还有小田,这孩子刚来店里时还有点楞,现在可不得了了,灵得很,店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离不开他。他们俩一个在前厅一个在后厨,保准能把店开得红红火火!” 就连费立广也别别扭扭地找贺明珠。 “那什么,我是不想来的,但小纪非要我来,说什么一定要给你吃个定心丸——嘿,你说所,这年轻人就是想法多……不过啊,赚钱虽然重要,但高考到底是个要紧事,你还是专心学习吧,店里有我,出不了事儿的。” 贺明珠玩笑道:“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啊。” 费立广瞪起眼睛:“哎,你当老板的怎么能这么说,多伤人心啊。” 贺明珠做思索状:“唔……不是我说啊,费师傅,你的心灵有那么脆弱吗?能比二十年汾还脆弱吗?” 费立广心虚,不久前他偷喝店里的酒,失手打破了贺明珠珍藏的汾酒,被贺明珠揶揄了许久。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好好学习啊,不考个清华北大可不行,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呢!” 百忙中,贺明珠还抽空回了一趟许家村。 许大舅正式和表哥分家了,请了村里的老人作见证,承包田和宅基地都分出去,从此一家变两家。 表哥当然是不肯的。 他先是不信,然后哀求,最后气急败坏地怒骂,但许大舅心意已决,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更改。 大舅妈想说点什么,毕竟这是唯一的儿子,将来养老还要靠这个儿子。而且表哥惫懒惯了,让他分家单过,他能把日子过好吗? 大舅妈把疑惑说出了口,许大舅说:“没了他,咱们家就过不了日子不成?俺看倒不一定,家里没了懒汉,全家的日子都更好过。有他在,俺七老八十还得下地!” 大舅妈说:“可,可……” 许大舅打断她 的话:“没什么可说的,俺俩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小子,还有巧燕呢,她难道就不比她哥强?俺看倒不见得!” 看到许大舅坚定如岩石般的面孔,大舅妈的话咽了回去,没说出口,只是在分口粮时,给表哥夫妇多分了一些,免得他们饿死在冬天。 表哥忿忿不平。 “哪有这种爹,舍得把亲儿子亲孙子赶出家!俺不就是想生老二吗?以后他老了,俺才不养他,也不给他摔盆。他不是觉得闺女好吗?让他跟她闺女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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