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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集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她。 穆老太太紧紧抓着汪集的胳膊，指甲都快陷入他的肉里。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快阻止他！” “十君！”林露茜也在一旁阻拦。她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安：“你回来！” 隔壁把子肉馆的火势很旺，火舌已经燎到了紫英小饭馆的门帘，将其熏得一片漆黑。 这直接导致了一楼烟雾浓重，视线极差，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穆十君一边用手捂住口鼻，一边大声呼喊：“叶紫岑，叶......咳咳......紫岑！” 每喊一声，穆十君便被浓烈的烟雾呛入喉咙，剧烈地咳嗽一阵。 他强忍着不适，在桌椅间穿梭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期盼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但是找遍了一楼，都不见叶紫岑的踪迹，穆十君心急如焚。 十二月的天气，已有些转凉，可因为着急，穆十君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再顺着脸颊滑落，又在滚到一半时被火舌蒸干了。 突然，他听到二楼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来不及细想，穆十君立刻朝着楼梯冲去。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叶紫岑正紧紧拉着戴素英的胳膊，焦急又无奈地哄道：“妈，别找了，赶紧走！” 戴素英却像着了魔一般，双眼通红，一把甩开叶紫岑，继续四处翻找，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那些钱可不能丢，我藏了好久…...” 她慌乱地在床底下、柜子里、衣服里各种地方摸索，把原本整齐的房间翻得一片狼藉。 烟雾已渐渐飘向二楼。 “妈，快…...咳咳……快走！”叶紫岑又急又气地喊道。 戴素英一边继续翻找，一边回应道：“不行，那是你…...咳…...辛苦......咳…...挣来的！” “钱……咳咳…...可以再挣，妈！走！咳…...”叶紫岑剧烈地咳嗽着，声音因为烟雾的刺激而变得沙哑。 “你……咳咳……你……咳……先走。”戴素英一边放不下钱财，一边又担心女儿被伤到。 她将叶紫岑推到楼梯口，又转身要回去，想要将钱财找齐带上。 随着屋内的烟雾越来越浓，叶紫岑感觉呼吸愈发困难，双眼也被烟熏得有些刺痛。 见戴素英不听劝，叶紫岑一咬牙，也跟着回到房间，用力将戴素英拉起来，半拖半拽地扛到肩上。 不管她如何挣扎，就是不放下来。 叶紫岑扛着戴素英准备下楼，一转身，就和冲上楼的穆十君撞了个满怀。 穆十君被叶紫岑这股大力震得后退了一步，眼镜也因这撞击，掉落在一旁。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本就因烟雾糊了镜片而看不清的穆十君，这下是更看不清了。 他眯眼细瞧，终于透过浓烟辨认出了叶紫岑的样貌。 穆十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此刻时间紧迫，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急促地说道：“快……咳咳…...快走！” 说着，穆十君上前一步，想要把戴素英从叶紫岑肩头放下来，两人一起扶着她走。 叶紫岑好不容易背在身上的，哪肯放下来，她摇摇头：“不……咳咳……不用……咳……快走。” 叶紫岑就这么扛着戴素英，率先出了紫英小饭馆，在安全地带将母亲轻轻放下。 “饭馆……那些钱……”戴素英双脚刚一沾地，整个人便瘫软下来。 她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双手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似乎还想寻找那些没能带走的钱财，可摸到的只有沾满烟灰的衣物。 因为倒挂而充血的脑袋渐渐清明，戴素英猛地转身，双手在叶紫岑身上来回摸索，急切地问道：“紫岑，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她的目光在叶紫岑身上来回扫视，眼中满是担忧，全然不顾自己还在微微颤抖。 戴素英开始后怕起来，她刚刚差点儿因为被钱迷了眼，而把女儿置于险境！ “我没事。”叶紫岑一边安慰母亲，一边查看着周围的情况，生怕还有人被困在紫英小饭馆里。 “十君！十君还没出来呢！”一旁的穆老太太哭喊着。 叶紫岑听闻，心中一紧，他没跟在自己后面出来？！ 没有丝毫犹豫，叶紫岑立刻转身折返了回去。 此时的饭馆内，烟雾愈发浓重，刺鼻的气味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叶紫岑用手捂住口鼻，眯着眼睛，艰难地在烟雾中摸索前行，并时不时呼喊着：“穆……咳……先生？穆……十君？” “我……咳……在这……咳……” 叶紫岑循声定位，并凭借着自己对饭馆布局的熟悉，很快在一楼的楼梯口处寻到了穆十君。 叶紫岑一把拉住了穆十君四处摸索的手：“穆先生，跟我走。” 穆十君被这炙热的带着薄茧的手掌烫得一颤。 叶紫岑一边拉着穆十君往外走，一边全然不顾浓烟对嗓子的伤害，拼尽全力放声呼喊：“还有……咳……没有人在？” 每喊一声，都会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没有任何回答，想来屋子里应该是没有其他人了。 先出去看看。 当穆十君和叶紫岑手牵着手从浓烟弥漫的饭馆里安然出来时，穆老太太紧绷得近乎扭曲的面容瞬间松弛下来。 “十君啊，你可吓死奶奶了！”穆老太太颤巍巍、带着哭腔说道，“你怎么能又跑进去呢，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穆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住穆十君的胳膊，像是要确认他是否真的毫发无损。 叶紫岑松开拉着穆十君的手，以便留给祖孙两人说话的空间，转而再次细细查看着周围的人群。 原本坐在门口的大爷们，现在热心地跑去了把子肉馆门口，帮忙疏散人群。 窗边的那对情侣，此时正叉着腰在路边吵架。 靠墙的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上班族们正一趟趟地提着水桶往返于其他商铺和把子肉馆之间，帮助灭火。 还有角落里安静吃饭的小哥，以及经常过来的其他食客…… 第43章 救人他靠在她耳边低声祈求：“听话，…… 直到叶紫岑寻到了所有食客们的面孔，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戴素英立刻跑到叶紫岑身旁，上下检视着她的身体状况。 “妈，我没事。”叶紫岑一边安慰，一边继续搜寻杜萍和屠家人的身影。 杜萍已经跟着客人们一起跑了出来，惊魂未定地站在路边。 她远远望见叶紫岑母女的身影，立刻拨开人群挤过去，声音颤抖：“可是看到你们了。都没受伤吧？这火怎么起的，也太吓人了。” 她上下打量两人，见她们衣衫虽脏却无大碍，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戴素英也跟着感叹：“可不是么，吓死人了。我们倒是没事……” “可你手上这是怎么了？”戴素英注意到杜萍右手红肿。 杜萍抬起右手，看了看，回道：“没什么，就是骚乱的时候，我正给客人端上汤面，被外逃的人群一撞，热汤就撒手上了。” 戴素英立刻将她拉到对面的店铺里：“快拿凉水冲冲。” 等二人回来，叶紫岑正望着烧得噼啪作响的把子肉馆，紧皱眉头。 她生怕是自己看漏了，便问戴素英：“妈，你看到屠大娘她们了么？” 戴素英心里咯噔一下，摇摇头，道：“没见着她们出来。” 又看向杜萍。 杜萍也脸色一变，跟着摇摇头。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望向烧得正旺的把子肉馆——她们，不会还被困在里面吧！ 三人分头行动，分别找了几个灰头土脸、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把子肉馆里逃出来的人，问道：“里面还有人么？” 被戴素英抓住的小伙子，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没注意。” 他光想着赶快逃出去了。 被杜萍抓住的年轻人，惊魂未定，木木地说道：“我不知道……” 他是被人群挤出来的，差点儿摔倒被别人踩在脚下。 被叶紫岑拉住的小姑娘，倒是镇静，她清了清被浓烟熏得沙哑的嗓子后，回答道：“有的…...咳咳…...老板一家应该是还在里面。” 闻言，叶紫岑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跑到最近的一家商铺，在水龙头下将手帕打湿，然后拧到不滴水的状态，仔细地折叠成三层，严严实实地覆盖在口鼻处。 紧接着，她又接了一桶水，兜头浇下，将全身的衣物浸湿，充分做好了冲进火场的准备。 就在叶紫岑抬脚要冲进把子肉馆的瞬间，戴素英明白了她的想法，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出声制止：“火势太大了！” “可是……”叶紫岑想说里面还有人等待救援，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戴素英打断了。 “没有可是。”戴素英抓得更紧了。 她上次让叶紫岑去看屠家的情况，就害女儿受了伤，那血淋淋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这次，她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叶紫岑去冒险了。 穆十君也注意到了叶紫岑的动向，他快步上前，挡在叶紫岑身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太危险了。” “已经有人打过火警电话了，消防队很快就来，用不着你。”戴素英紧接着劝道。 “我就去三分钟，三分钟我找不到人，一定出来。”叶紫岑试图说服两人。她评估了现状，自认为有些把握。 戴素英还是摇头：“不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穆十君也像一尊雕像般挡着不动：“你不能去。” 火势如凶猛的野兽，肆意咆哮着。滚滚浓烟如黑色的巨浪，不断翻涌升腾。 人命关天，眼看就要错失最佳救援时间，叶紫岑心急如焚，她用力挣脱戴素英，绕开穆十君，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把子肉馆。 “紫岑！”戴素英眼睁睁看着女儿冲进火场，声音凄厉得近乎沙哑。 穆十君见状，，想都没想，抬脚就要跟着叶紫岑冲进去。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 汪集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穆十君的胳膊，语气坚决：“先生，你不能去。” 汪集原本想说，穆十君若进去，穆老太太定会担心，他不想让她为穆十君的安危担惊受怕。 可话到嘴边，汪集又咽了回去，只是紧紧抓着穆十君的胳膊。 汪集是个练家子，做惯了苦力，手上力道很大。 穆十君虽然经过锻炼，健壮了许多，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汪集那如铁钳般的手。 瞧见汪集制止住了穆十君，穆老太太大大松口气，心有余悸地责备道：“你傻了么？这么大的火，还往里冲？！逞什么能！” 穆十君充耳不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被浓烟笼罩的大门，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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