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然察觉魏玉年不对劲也转头看过来。 三人你看我我看他,最后还是魏玉年率先移开视线,像见了一位陌生人般。 沈卓然深深看了眼苏黛,也跟着转头,好像不相识。 却见下一瞬魏玉年身侧来了个人,来人两鬓斑白却脊背挺直,面上皱纹满布,约莫花甲年岁。 苏黛没见过李清元。但莫名觉得那就是李清元。 萧远一反常态,忙用手挡脸,显然不想李清元发现他。 “表兄不是在帮他做事么,你这么怕他做什么?”苏黛看向萧远,状似不经意问。 萧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在帮他做事?” 苏黛道:“猜的。” 萧远叹了口气:“那我长话短说。” 顿了顿,又叹口气:“但说来话长。” …… 苏黛道:“你可以不说,我没那么想知道。” 萧远又干了碗酒,见魏玉年同李清元上了酒楼,才神秘兮兮凑近苏黛道:“你难道真的对他没那个意思了?” 不能吧,那夜的事儿才过去多久啊,比起李清元那糟心老头儿,他更关心魏玉年和苏黛的故事。多有趣啊,他第一次见有人扇活阎王巴掌,因为这件事,苏黛在他心里地位直线上升。 苏黛微微一笑:“说来话长。” 顿了顿:“我不想说。” …… 萧远自讨没趣,安静了会儿,两碗酒下去终究按耐不住性子,隔了一会儿又开始找话题:“那你突然定了亲是心如死灰自暴自弃,还是有别的原因?” “你不会是想让他后悔吧?” “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叫霍什么的了吗?” “诶你是不是在和他赌气,看谁先成婚?” …… 苏黛坐不下去了,忍无可忍道:“你现在还只是个跟班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么?” 萧远心上莫名被扎了一刀。 “你跟着他是因为你享受打黑工,喜欢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么?” 萧远心上又一刀。 “还是你喜欢这赚不到钱又不要命的生活?” “好了好了,我闭嘴,我不说了。”萧远败下阵来,连连认输。仰头又闷了两口酒,若是当年他没有一时赌气离家出走,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想起如今他连工钱都没有就给人卖命的日子,忍不住痛哭出声。 哀嚎声有些大,引得侧桌的两位大汉也看过来。 有些丢人…… 罢了,茶也凉了,苏黛见糕点铺子也要排到明喜了,起身看了看闷头灌酒痛哭的萧远,对店家道:“店家,茶钱记他账上。” 言罢看也不看他,转身便走。 萧远闷完半坛酒,脑瓜子嗡嗡的,看着苏黛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愣了几息神,方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却见她已经走远了。 不是,这两人怎么个事儿,就逮着他一个人薅? 明喜刚买完糕点,看见苏黛:“万幸我是最后一个买到芙蓉糕的,排在我后面的人都买不着了。” “不过姑娘怎么过来了?” 苏黛不太高兴:“我们回去吧。” 明喜偏头看了眼茶摊,果然看见了萧远,不喜道:“他怎么在哪儿。” 罢了,反正芙蓉糕买到了,明喜笑眯眯:“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刚好用晚饭。” 回到国公府天色已经渐暗,只是很不凑巧,在门口遇到了魏玉年。 魏玉年等在府外,似乎等她多时,她恍然间像是回到除夕那夜,他也是在这个屋檐下等她回来。 明明才过去没几个月,却又像过了很久一般。 苏黛不知如何对他,看过他一眼,道了句:“表兄。” 算是打过招呼便往里走。 魏玉年唤住她:“阿黛。” 魏玉年吩咐明喜:“你先去告诉夫人,阿黛随我一起过去。” 明喜知晓这是支开她,担忧地看了眼苏黛,见苏黛点头便离开了。 苏黛道:“表兄唤我有事要说?” 苏黛神情淡漠,语气生疏,一如白天魏玉年看她那眼。 魏玉年微微皱眉:“若是没有便不能唤你了么?” “表兄随意,只是莫忘记你还有未婚妻。” 话里话外,皆在暗示。 魏玉年眸中深邃:“我与她只是做戏,今日酒楼外也是做戏。” 苏黛道:“一句做戏便可不顾女子名节,现在又同我拉拉扯扯?” 沈卓然虽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在意名声,可毕竟有官身,随便一个污点便能让她在朝中不得翻身。 苏黛一字一句:“表兄,你的一句做戏,真是好令人寒心。” 魏玉年:“旁人想法我不论,如今我只在乎你的。” “听人说你婚期定在下月十七。” 苏黛回:“这是阿唯找人算的日子,说是黄道吉日,有利夫妻恩爱,若到时表兄得空能来,阿黛自然欢喜。” “呵。” 魏玉年轻轻笑了声,语中寒凉:“阿唯,倒是叫得亲切。” “也要看你能不能嫁给他了。” 苏黛道:“自然能。” 魏玉年额间青筋爆起,却是气笑了:“阿黛,你总是懂如何惹我生气。” 苏黛诚实道:“表兄,我没惹你生气,我只是说实话。” 魏玉年捏紧手心。 “你是觉得我拒绝了你的心意,我收回那些话,我应当是喜欢你的。若你还心悦我,一切不是没有可回转的余地……” 苏黛打断他:“表兄,珍惜眼前人。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我不怨你,你也不要再打扰我。” 46 第46章 ◎阿黛,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二人无话,沉默去了家宴。 气氛有些凝固,好在魏锦云主动过来挽着苏黛的手,率先打破沉寂。 家宴不过是拉些家常,问问魏锦云婚后可有不适应云云,苏黛见她红光满面,便知道她过得好,是以也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讲了些什么,草草用了些饭便离开了。 这顿家宴魏玉年也吃的没什么滋味。见苏黛离开,他也跟着放下筷子,借故离开了。 姚氏几人只顾着说话,没注意他们其中似有猫腻,倒是魏老夫人,目色沉沉,看着苏黛和魏玉年接连离开,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黛行过府中花园,察觉身后有人,突然停住道:“跟着我做什么?” 魏玉年道:“我来,是想最后一次问你。” “你答应同他成亲是真心的么?” 苏黛道:“表兄,婚期已定,自然是真心的。” 魏玉年沉默良久,苏黛背对他,看不见他是何表情,只感觉时间过去许久,才听见他道: “你不要后悔。” 语中沉稳,分不清什么情绪。 身后脚步声走远,苏黛回头,已经没了魏玉年身影。 一连好几日魏玉年再没来找过她。婚期一日比一日更近,姚氏带了好几套婚服让苏黛试,都没挑出一件合她心意的。 苏黛倒觉得无所谓,反正穿什么都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姚氏却极为重视,不是嫌弃这里裁剪不适就是觉得那儿花样不好看。 一连折腾好几天才定下婚服。 姚氏特意叮嘱苏黛大婚前不要出门,好好在家待家,苏黛倒也听话,在闺房中待得都快发霉了,也没什么新鲜事。 不过这几日倒是听说中郎将宋穆正在回京的路上。 眼看婚期一天逼近一天,苏黛听闻宋穆回京的消息紧张又期待,连魏玉年都抛之脑后,再想不起来。 万福阁,魏玉年坐在雅间,有人敲门进来转身见没人注意到他,才将门合上,齐小宝快步走过来,对着魏玉年行了一礼道:“世子,查到了。” 齐小宝呈上一叠文书,魏玉年面上没有表情,淡漠扫了一眼。 …… 转眼便到了大婚前一日。 这日一早苏黛起来便觉得心神不宁,眼皮子总是跳,果然下午明喜便带来消息,传言宋穆回京路上遭遇流寇,幸好只受了点轻伤,只是回京时间推迟了。 她饮了杯凉茶,放下了心。 如今天气渐热,一杯凉茶下肚她竟未解渴,待她再倒一杯喂至嘴边时突然发觉茶水不对劲! 但为时已晚,她只觉头晕脑胀,天旋地转,顷刻间便倒下了—— - 痛,头很痛。 胸口有些沉闷,手背也有些异样。酥酥麻麻的,似乎有人轻轻抓着她的手,可她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好半晌,她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你醒了。” “阿黛。” 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苏黛猛然冲破昏意,睁开眼—— 却见周遭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榻,陌生的布置,只有她熟悉到骨子里的魏玉年—— 魏玉年佯装不解,问道:“阿黛,你在找什么?” 苏黛不想陪他演戏:“这是哪儿?” 魏玉年微微一笑,语气随意的好像只是回答了她今夜吃的什么一般:“京郊,我的别院。” 苏黛脑中嗡了片刻,道:“你将我带来这里做什么?明喜呢?” “她啊。”魏玉年好像在回忆将她如何了,等吊足了苏黛的胃口,才道,“她在府里呢。” 苏黛松了口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魏玉年按住,轻轻道:“阿黛不要乱跑,你晕倒了,*才刚吃了药,身子还没恢复呢。 苏黛挣扎:“你放开我,明日我还有事,让我回去。” “有事?”魏玉年轻轻一笑,极低,漫不经心道,“赶着回去成婚么?” 苏黛一字一句道:“魏玉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魏玉年语中露出偏执,抵住她的后脑勺,凑近她耳边呢喃:“当然是,阻止你嫁给他了。” 随即他像是病态迷恋般,轻轻抚摸她的脸:“阿黛,你不可以嫁他。” “我不许。” 最后三个字他语气加重,看着苏黛逐渐不可置信,他好似心底被人满足了某种恶趣味一般,竟然轻声笑了起来。 苏黛从没见过魏玉年这副模样,她的印象里他永远一副温和从容的样子,待谁都一样,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即使生气也只是冷着声音说话。 就算是拒绝她那日,也没见过魏玉年这般,好像……好像变了个人。 这样的他像极了一个疯子。 魏玉年从苏黛的眼眸里看到震惊,不解,迷茫,却没有讨厌,这样的眼神取悦了他。 他渐渐笑出声。 苏黛终于回过神,眼神疑惑,不解道:“你为何会这样?” 魏玉年紧紧揽住她:“阿黛,别这样看我。” “阿黛,我一直都是这样。”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亲弟弟也可以利用。” “温和都是假的,我不喜欢笑,但对你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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