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一到,下人立即将桌上的菜肴新换了一批,另斟温茶,侍女依次端着盘上前,恭迎县主洗手漱口…… 就连香炉里的沉香,也换成了更清甜的果香。 而后所有下人侍卫退开,只留下惊风一人护持在旁。 林净月盯着云华县主看了下,突然柔柔一笑。 云华县主挑眉:“你笑什么?” 林净月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我是在庆幸,县主并未因昨日侯府的事,怪罪于我。” 云华县主和她轻轻碰杯,抬袖喝下时,遮掩住了脸上的不自然: “你是你,成远侯府是成远侯府,若我因成远侯府的人慢待,而牵连到你头上,岂非无理取闹?” 惊风斟茶后,退回原位,低头不语。 第19章 你想邀我一同开铺子?当你的靠山? 林净月摇头: “此事本就是我成远侯府的过错,县主即便因此生我的气不见我,我亦心甘情愿地承受。 县主大度,不仅没降罪侯府,还送了我大礼,我心中无比感激。 今日特地前来,谢过县主。” 云华县主眼一眯,察觉她话里有话,招呼惊风布菜的同时,直言不讳地道: “你若有事求我,直说便是,本县主酌情考虑。” 是想替成远侯府那位继妹求情,还是借她的手敲打一番成远侯府的人,亦或釜底抽薪,直接替她请封亲哥郑津为成远侯府世子…… “县主聪慧,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与县主商量。” 知道云华县主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林净月笑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本书,放在桌上,抬指轻推向对面。 她没有直接道明此行的目的,面露无奈道: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县主送我一份厚礼,我这趟前来,本该携礼登门。只是我刚回侯府,一应东西都是长辈置办的,不方便送人。 只好去书铺挑了本书,还望县主莫要嫌弃。” 惊风擦干净手后,小心翼翼翻开推来的书,轻轻嗅了嗅,确认无毒无药,再恭敬呈上。 云华县主从小就被父王当武将培养,也学了些兵法策论等等,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不喜看书。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送礼,专挑她不喜欢的东西送。 她敷衍地翻了翻书,对林净月来的目的更是好奇:“嫌弃倒是谈不上,只不过从来没人送本县主这玩意儿,一时有些稀奇。” 林净月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云华县主对书不感兴趣。 见云华县主翻到带有折痕的一页,她没再卖关子,主动起身上前,指着折痕上方: “哎呀,是我不好,送县主的书怎能有折痕呢,还请县主莫怪。” 云华县主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顺着林净月纤长的手指看去,扫过两排字后,瞳孔微缩,心下猛地一跳。 她拂开林净月的手指,拿起书快速扫完一整页,脸色逐渐阴沉。 惊风下意识护持在县主身边,余光瞟了眼折痕不甚明显的一处,看明上头的字迹后,喉咙顿时发干。 “水患过后,必有疫病,轻则祸村,重则……” “惊风!”云华县主冷冷扫向坐回原处的林净月,和随侍在她身边的泊春,再往凭湖轩外瞥了一眼。 惊风立刻打了个呼哨,暗处跳出数名侍卫,牢牢把控住周围,禁止任何人离开。 做完这件事后,惊风右手握着刀柄,面无表情望来,像是在琢磨该如何灭口。 泊春没见过这架势,慌得脑子一团浆糊,下意识护在林净月身前。 “无妨,县主仁善,不会轻易动手杀人。” 林净月并不意外云华县主主仆的反应,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宁有杀错,不能放过。 泊春咽了下口水,艰难退回原处,眸子不敢乱动,死死垂着脑袋。 “这上边写的,可是真的?”云华县主来回翻了几页后,慢慢定下神,很快想到镇守南疆的父王,和一众南方百姓。 前几日南方官员快马传讯,南方水退,天灾已过,百姓正抓紧时间清淤排水,补种庄稼。 若是这个时候,突然传出疫病…… 云华县主后背一凉,不仅南方一群官员项上人头不保,就连她父王,也会遭到牵连! 林净月一脸‘县主您在说什么呢’的茫然:“县主也知我从小被商贾养大,不曾读过什么书,只勉强认得几个字。 县主问我,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如……您去找找饱读诗书的翰林或御史,想必他们会很乐意为县主解惑。” 云华县主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紧紧盯着林净月,片刻后,她松开了紧攥着书泛起青筋的手,缓缓说道: “你的这份心意,本县主收下了,日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用日后。”林净月就是冲着云华县主这句话来的,开门见山,“我今日前来,是想邀县主与我做一桩生意。” 云华县主抬指触过一行字,招呼惊风继续布菜: “能叫你亲自前来相邀,想必不是一件小事,不如我们边吃边说。” 至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在睿诚王府,她的话才是规矩。 林净月没有和她客套,慢条斯理吃了个半饱后,接过泊春递来的手帕擦擦嘴,慢慢开口: “想来县主已经查过我的身世,我被商贾林家养大,前几日才认回。将我送回成远侯府前,林家送了我一间铺子,专卖糖。” 听到第一句,云华县主视线有些飘忽。 她没让人查,是太子登门亲口告诉她的。 再听第二句,云华县主挑眉:“你想邀我一同开铺子?当你的靠山? 这事,不是不行。但你一个侯府千金,屈尊去行商贾之道,不怕被人看低了?” 尤其是在,林净月刚被认回成远侯府的时候。 林净月稍稍抬着脸,笑容诚恳地反问:“我不经商,他们就能高看我一眼?” 云华县主一怔,突然笑了:“你说的有道理,何必为了别人的话,困住了自己。” 不过当个靠山,卖卖糖而已。 云华县主一口答应下来,担心林净月吃亏,她还特地叮嘱: “此事我也从中获利,就不算是我应允你的承诺,玉扳指,你继续留着吧。下次,可别再提些小小要求,你不脸红,本县主替你感到害臊。” 林净月笑着应下,问云华县主借了一个王府的侍卫,与她同去糖铺。 云华县主摆摆手,叮嘱王府管家亲自将人送出府外,而后瞧着放在桌上的书,脸色冷峻: “惊风,备轿,去京雅轩!” 吩咐下人备一抬低调的小轿后,惊风回想起那句话,微微皱眉: “县主,林净月她……” 云华县主目光柔和了一瞬:“我昨日前去,赏下玉扳指,本是推辞不过太子堂哥的命令,替他偿一场救命之恩,却不想林净月还了本县主如此重礼…… 你再派人仔细查查成远侯府老夫人惊马一事,算是我给她的补偿。” “是!” 第20章 报官,衙门都不会管 位于明安坊对面一条街的万记糖铺,迎来了新一任东家。 铺子里的伙计们习以为常,顶多因这次的东家,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而稍稍有些惊讶。 不过也只惊讶了一瞬,就各忙各的去了。 ——过不了几天又得换,没必要套近乎,做好分内的事就成。 糖铺掌柜却是战战兢兢的,前两天那群人又来闹事时,他去过林家求助。 但林恒安见都没见他,只遣下人带了句话:糖铺已转到林净月,也就是成远侯府新认回的大小姐手中,让他有事就去侯府找人。 天老爷! 那可是成远侯府! 是他这么个小小掌柜进得去的? 掌柜急得快要冒火,回来后听账房说新东家来过一趟,取走了账簿,心中有些忐忑,又不免滋生了几分希望:新东家可是侯府千金,这下可没人敢来闹事了吧? 可是那群人还是来了,就在新东家到铺子前。 掌柜看着伙计们熟练地收拾被砸碎的东西,铺子里一片狼藉,尴尬地搓搓手: “东家,您放心,被砸的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而且他们不会伤人,砸了铺子后,还会留下一笔钱。” 也就是说,报官,衙门都不会管。 林净月冲他安抚地笑了笑:“万掌柜是吧?铺子的事,我已听账房简单说了一次,但具体是什么缘由,还得请你去酒楼,边吃边聊。 至于铺子,关门三天,给伙计们放三天的假。待解决了这桩事后,再重新开张。” 万掌柜对铺子的未来,并不抱什么希望。 人连侯府千金都敢得罪,这糖铺,他们还怎么开得下去? 不过东家一日没说辞退他,他就是万记糖铺的掌柜,就得对糖铺和铺子里的伙计负责。 林净月让泊春定好酒楼厢房后,带着云华县主暂借给她的侍卫鸣鱼,和糖铺万掌柜、临时账房王苑,一同步入厢房。 万掌柜二人不敢坐严实了,屁股只挨了小半个板凳,眼神不时飘向如剑一般笔直站在林净月身后的侍卫。 看出两人的紧张,林净月招呼鸣鱼:“我这不是王府,规矩不严,鸣鱼侍卫不如一同落座?” 鸣鱼看了眼跟在林净月身边坐下的泊春:“……” 他板着脸坐在林净月另一边,隔开她和外人。 酒楼小二上了菜后,万掌柜主动开口:“东家,小的姓万名金,是上上任东家给取的名儿。旁边这位账房,是铺子临时请的秀才,铺子当前共有伙计十二人,制糖的十人,合计二十二人。” 万金? 林净月盯着万掌柜,眸子微微一闪:“你跟铺子上上任东家,是什么关系?” 万金沉默了一会儿:“我是上上任东家捡来的乞儿,他让我看管好糖铺,我没做到,是我对不住他。” 林净月没有多问,转而问起万金,铺子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万金一五一十回答了,全程埋着脑袋,眼神不敢乱瞟。 就连那名王苑的秀才也是一样,低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唯独鸣鱼注意到,林净月细听时,视线不时扫过万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万金大喘着气喝茶的间隙,林净月理清了铺子为何会有如此遭遇。 万记糖铺的事,说难不难,不过是两间铺子之间的利益之争。 但说简单,也简单不到哪儿去。 因为与万糖铺结仇的那家铺子,背后站着糖酒商会。 而糖酒商会背后,利益牵涉极广,不是任何一家商贾,或是小官能应付得来的。 林净月垂下眸子,暗想难怪林景颜如此大方,合着提前给她挖了不止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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