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春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府上气氛的不对劲——太子妃已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太子,也没叫她们熬药了。 泊春纳闷:“太子殿下是在闹什么别扭呢?我可瞧见他好几次明明在府上,明明见着了太子妃,小令子却回话他不在府上……” 这不是闹别扭,是什么? 满枝慢悠悠给太子妃打着扇子:“许是太子殿下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主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尽好本分就是。 对了,我昨儿个听郑宁说,太子妃心疼我们让我们休息一日,你跟吴庸出门逛街去了?” 她调侃地看着泊春:“你们买什么了?可有吃饭看戏听评书?又去了哪些地方?” 满枝平时不是多事的人,只是今日看太子妃心情有些微妙,泊春又聊起两位主子之间的事,便插话转移话题。 林净月这些天都在处理漠北城中的事务,和吴庸商议别的事情,偶尔得了空,又去找闻白莫疾,问问太子的腿伤。 忙得没空去哄太子,更别说关心泊春了。 她睁眼看着微红着脸的泊春:“还有这事?” 泊春待在漠北城好几个月,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吴庸,关系也亲近了些: “……是。但,但不是为私事,我是替太子妃打听消息去了。吴庸暂被太子殿下调用,他清楚太子殿下的动向,我得空才去找他问问的。” 满枝脸上的笑容扩大:“真要问什么事,请他来府上便是,还用特地上街游玩?” 泊春轻瞪了满枝一眼,认真冲太子妃解释:“太子妃明鉴,我可是要长久跟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 林净月本来含笑看着她,闻言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泊春没有注意,继续说起从吴庸口中打探来的消息: “这些天,太子殿下分别接见了漠北城上下将领,抄了好几户人家。漠北城上下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岔子,被找了个由头…… 吴庸还说,他见忠勇侯两兄弟和郑长安接连几天,同一时间从城主府中出来。另外北萧城、北安城……等八位总兵,私底下赶来漠北城,见过了太子殿下。” 林净月单手支着下巴:“吴庸一向谨慎,但城主府守备亦非常森严,他能得这些消息……” 定是太子特地透露给吴庸,让吴庸不经意传给她知道。 圣旨还没传来,太子就偷偷接见诸位将领,动作频频…… 林净月猛地坐直了身体:“让小令子来见我。” * 漠北城一处私宅, “殿下,梁参将携漠北城贩粮贩药材的商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 太子和忠勇侯对面而坐,沉默不语。 左常渊、吴庸、参将萧染青和朱福坐在下首,大气也不敢出。 参将朱福不停冒着冷汗,他是漠北城的老参将了,几个月前总兵欧阳明德小舅子犯事,太子就提拔他兼管漠北城的兵事。 虽说官职还没晋升,但得太子赏识,这几个月他又未犯下任何过错。 正常来说,草原投降后将功论赏,他最差也能捞到个副总兵当当。 但……但他没想到,得太子赏识,不是什么坏事,可也不是什么大好事! 朱福一想到太子现在在做的事情,忍不住摸了下脖颈。 跟着太子干,他全家的脑袋,可都拴在裤腰带上了。 一只手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朱参将,喝茶啊。漠北城入了夏,是挺热的,可别热晕过去了。” 朱福一哆嗦,回头一看是今科武状元,顿时松了口气。 他举起茶盏,和萧染青碰杯过后一饮而下,抹了一把虚汗后笑道:“多谢萧参将提醒。” 瞅见门外有几个人被侍卫迎了进来,他赶紧噤声闭了嘴。 一捧雪的罗掌柜就在其中。 被迎进来的商贾个个战战兢兢,吴庸只得笑着出声安抚了几句,缓和了气氛。 商讨完正事后,商贾们擦去冷汗,笑着讨好起太子。 其中一个胖商贾见其他人话说的格外伶俐,一拍肚子:“来人,还不快将我费心搜罗来的宝贝都唤上来。” 萧染青见多识广,一听不由得眉头一挑。 不多时,果然瞧见屋外走来七八个腰肢窈窕的女子,娇声喊了一声: “妾身见过诸位贵人。” 胖商贾没有注意到屋内乍然一变的气氛,一抬手,让这些女子上前伺候贵人。 “各位大人,这些女子,都是小民费心搜罗来的,江南金陵岭南蜀地都有……” 他介绍时,忠勇侯默默扭头盯着太子,没说话。 萧染青跟着看向了太子。 吴庸打量这些不敢上前的女子几眼,脸色骤然一冷。 同一时间,太子瞧着站在中央的一个女子,眼眸微眯:“你……” “妾身迟问雪,见过这位大人。” 胖商贾讨好地道:“大人,小民这就让人抬她到您府上……” 太子冷冷一笑,笑得在场所有人同时心底发毛,不约而同跪下。 “还真费了好一番心思。来人,押下去审问,一天之内,孤要知道她是谁的人。” 第278章 谁信谁是傻子 朱福本来还攥着手帕擦汗,纳闷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就算那胖商贾送上美女,不收就是了…… 他来回审视被押出去的女子,瞳孔骤然一缩,抖着手:“这……这不是……” 萧染青面无表情,神情冷肃。 朱福顶着几道刺人的视线,默默把话咽了下去,抖着手继续擦汗。 他爹的。 这狗东西竟敢找来一个与太子妃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送给太子。 还是当着忠勇侯的面! 他朱福朱参将,这辈子从来没佩服过几个人,忠勇侯算一个,现下这个胖商贾,也算一个了。 可惜胖商贾不一定能活多久。 漠北城夏天的夜晚,依旧燥热。 林净月喊来小令子,打算去哄哄太子——虽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闷气,顺带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朝廷不愿再战。 再打下去,死伤只会更加严重,百姓离安稳日子只会越来越远。 国库也负担不起连年的征战。 但太子近日来动作频频,不用猜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这事事关重大,林净月还得跟太子确定一番才行。 小令子笑眯眯地回禀:“禀告太子妃,侍卫传话,太子殿下正抽人查看战亡抚恤发放的情况,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林净月微微垂眸。 泊春有些纳闷地看看小令子:“太子殿下不回来,你怎么这么高兴?” “嗨呀,我可不是为了这事高兴。” “还有什么好事?” 小令子但笑不语。 先前东宫没有女主子的时候,太子彻夜不归,可从来都不会让侍卫传话回来。 “太子妃今日问了殿下两次呢,奴才等殿下回府后说上一声,定能得些赏赐。” 小令子退下后,林净月没有再等,让泊春她们备水沐浴更衣。 沐浴过后,林净月便命人吹了蜡烛,睡了过去。 深夜,太子回府,被守在门口的小令子蹲了个正着,不经意般笑吟吟提了太子妃找他的事。 太子脸色格外平淡:“可有说何事?” 小令子摇摇头,试探地道:“奴才哪知道太子妃的心思,不如……殿下您去问问她? 唉,只是听泊春说起,今日太子妃有些疲累,早早便吹灯睡下了。” 太子沉默看他一眼。 汀南麻溜动手,推着太子来到太子妃所在的院子里。 今晚是泊春守夜。 她正坐在门内打盹,听到脚步声立刻起身,打开了门。 迎面看清来人后,泊春神情一怔:“殿下?太子妃睡下了,不如明日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令子的眼神给打断。 泊春识趣噤声,恭敬低头退了出屋。 等汀南走了出来,房门被关上后,泊春纳闷问小令子:“这大晚上的,太子用晚膳了吗?而且也不提前说上一句,就来找太子妃,太子妃都睡下了……” 小令子一敲脑袋:“你提醒我了,我让人去厨房给殿下端一碗鸡汤小菜配粥,再将太子妃让熬的汤药送来。” 屋里, 太子倚在榻边,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 床榻两边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过于坚毅锋锐的眉眼。 这时的林净月,比白天温和客套的太子妃,更多了几分真实感。 碰得见,摸得着。 他漫不经心探出手,轻轻触碰了下她的脸。 良久过后,房间里突地响起一声嗤笑。 太子压下唇角的嘲讽,毫不留情收回手,正要唤汀南进来。 还未彻底收回的手被人拽住。 “殿下来了怎么不喊醒我?”林净月躺在枕头上,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让太子抽出去。 太子没有说话,眸子下移,瞥在她脖颈间,呼吸骤然一乱。 林净月注意到了,将薄被往上拽了拽:“殿下?可用了晚膳?我让小令子传晚膳……” “不用了。”太子挪开视线,却没有抽回手,“孤听小令子说,你有事寻我。” 林净月沉默了下,没有问他打算遵泰丰帝的命令,还是…… “殿下可是在生我的气?” “孤为何生气?” 林净月哑然松了手,收拾好睡乱的衣服后坐直了身体,披散头发靠在枕头上。 见太子静静看着她,林净月刚要跟他说破某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就听传来一阵敲门声: “殿下,您累了一天了,先用些晚膳吧?” 太子眉头微皱,正要喝退小令子,林净月拦了一下:“殿下奔波劳累,可不能饿坏了身子,我陪殿下用膳吧。” 太子没有反对。 * 圣旨已下的消息传到草原,没过几天,草原来人和忠勇侯定好了时间:三天后,漠北城外五百米处和谈。 定在这一处,既是为尊重大渝朝的太子——听说他身体不好,不能出远门。 又为自身安危着想——古有力士百步穿杨,可没听过谁能五百步外射中目标的。 时间地点定好之后,忠勇侯便命将士在此搭建高台,修整道路等等。 “嗐,有什么好搭的?只怕这台子还没搭好,草原又又又反悔了。” “不一定,以往都是秋末才南下打谷草的,现在才热了今天?不过说实话,我也担心草原趁和谈之际,绑了太子殿下,拿他相要挟……” “嘘,这可不能胡说……” “……” 忠勇侯走在军营里,几乎处处都是类似的声音。 往各个郡城走上一遭,钻进百姓多的地方一听,如此揣测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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