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影消失,老夫人可算松了口气,拨开围着她的下人,审视林净月几眼后,突然问道: “可知道她为何要送你步摇?” 林净月摸着坠了珍珠的海棠花步摇,想了想回道:“一则,谢我方才的提醒与解围,二么……许是看我长的不错?” 老夫人盯着她的脸,依稀从眉眼间认出已故儿媳的影子,眉开眼笑: “好孩子,随我回侯府!” * 成远侯府, 得了老夫人即将回府的消息,侯府大门打开,一群人站在门口迎接。 林净月走下马车,飞快扫了一眼后,转身小心扶下老夫人。 成远侯携夫人迎上前,恭恭敬敬行礼后,笑着道:“母亲,小徐先生得知您今日回府,特地前来探望。” 林净月被忽视也不在意,从旁听了这话,立刻意识到成远侯口中的徐先生,就是林景颜上辈子回家哭诉成远侯府紧闭大门招待的那位贵客。 老夫人刚受了惊,精力不足,点了点头后一声不吭拉着林净月的手往府内走。 侯夫人眸子一闪,跟上陪同在老夫人另一侧,笑道: “这位就是姐姐生下的那孩子吧?可怜姐姐生产时血崩……如今看你平安,姐姐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成远侯一愣,偏过头打量林净月,心里顿时有些不喜。 见了长辈也不知唤上一声,窝窝囊囊跟个哑巴一样,果然是在商户家长大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林净月一瞥成远侯的神情,没有回应侯夫人的话,也没有开口叫人。 老夫人还能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警告地看了眼侯夫人: “急什么,等明日正式认祖归宗,将净月的名儿添进族谱后,再改口也不迟。” 成远侯讪讪一笑,应了声‘是’。 “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全。”侯夫人拉上林净月的手,退了支镯子到她的手腕上,“这孩子与我们从未见过,不熟也是应该的。” 她慈爱地打量着林净月:“这镯子,就当是我这个当母亲的给你的见面礼,万万不可推辞。” 林净月心中冷笑,暗道侯夫人手段高超,难怪前世林景颜在她手下屡屡吃了哑巴亏。 “这……既然夫人诚心相赠,我如何能推辞,多谢夫人。” 老夫人暗暗点头,她老了,不可能费心为林净月操劳。 若是和侯府主母关系不错,林净月往后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见林净月收下手镯,侯夫人笑意加深,状似无意地问道: “母亲回来晚了些,可是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我听王管家说,母亲被人纵马冲撞了,幸得这孩子相救…… 可真是晦气,这孩子回府当天,母亲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幸好母亲没事,否则莫说这孩子,就连侯爷都不知该如何做人!” 老夫人摆摆手:“行了,这事,往后不许再提。” “母亲!您的身体可是侯府第一等要紧事,这孩子救了您,就是侯府上下的恩人,本该多多夸奖才是,又怎能……” 林净月哪里不知侯夫人是想将丧门星的帽子牢牢扣在她头上,便长长叹了口气: “夫人,祖母也是为了侯府考虑,这才不让提,您就别为难她了。” 侯夫人可是听了趁没人注意提前跑回来的王管家说了全程,自认所言所行没有半点差错: “什么?莫非你救了母亲这事,另有隐情?” 她说完,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连忙住了嘴。 成远侯,以及侯府众人同时望向林净月,眸中寒芒湛湛。 第8章 果真是没教养 老夫人不悦地瞪了侯夫人一眼:“你有这闲功夫,不如早些让人打扫间空院子给净月住。” 侯夫人连连点头:“母亲教训的是,是我顾虑不周。来人,快去将东边的曦明院打扫出来,这可是姐姐临终前给备下的,可算迎了你回家。” 她愿意就此罢休,成远侯却是冷哼一声,不满地瞪着林净月: “母亲,你还想帮她瞒下罪过不成?王管家刚刚都跟我们说了,若不是她突然冲出,你怎会被冲撞,就此惊了马?!” 林净月恍然,合着是王管家提前回来给上了眼药,怪不得刚一见面,成远侯就隐隐对她有些不满。 老夫人眨眨眼:“胡说什么?分明是……” 林净月拍拍老夫人的手,笑着接过话茬:“既然侯爷追问,我也不好再隐瞒。” 在成远侯冷淡的眼神和侯夫人暗含得意的视线中,林净月平静说道: “我不知府上是怎么管教的下人,看到主子从马车上掉下,也不知去救,若非我刚巧路过,侯爷怕是见不过老夫人了。 以及……多亏了侯夫人亲手调教出的王管家,跳出来搅事的时机正好,否则还不会惹恼贵人,差点没害得老夫人挨了顿鞭子抽。” 默默跟在身后的泊春,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小姐今日竟如此快人快语,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把成远侯夫妻的脸皮扯下来踩吗? 换做前世,林净月被认回侯府,当然不会一踏进侯府大门,就闹得如此难看。 但她重生一回,从林景颜口中得知了成远侯夫妻的丑恶嘴脸。 既然做低伏小咽下委屈,还是会被欺负冷待,倒不如一开始就立个不好惹的样子,反倒叫他们心存顾忌! 经商亦是如此,你撞上流氓无赖不反抗,恭敬献上银子,只会引来恶徒贪得无厌,一次又一次的登门要钱。 反倒是强硬起来,带足人手家伙事,一次性让他们吃够了教训,他们才会怕,才不敢随便伸手! 当然,她初来侯府,没个稳妥的靠山,也没个得用的心腹,得拿捏好分寸。 成远侯夫妻还没从林净月那番话里回过神,就又听她发问,声音温柔但字字直刺人心。 “侯爷可知这次是谁冲撞了老夫人?你以为老夫人是在替我周全?老夫人是不想当众抹了你的面子,叫人知道你个成远侯,在真正的贵人面前,不过尔尔。” 成远侯脸涨得通红,开口就想训斥林净月不孝。 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也别怪净月话说的难听,你……但凡你争点气,成远侯府也不至于闹成如今这副样子,连你娘我,都差点被送进了刑部大牢!” 云华县主之所以嚣张至此,还不是因着现任成远侯和他的兄弟都是废物? 换成其他侯府的人,云华县主岂敢直言将人拉去刑部? 老夫人越想越失望,疲惫地闭了闭眼,拉上林净月就走。 成远侯被当着众多下人的面狠狠骂了一通,躁眉耷眼的,站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侯爷?” 侯夫人战战兢兢小声唤了他一句,成远侯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跟着进了正堂。 要不是她问个不停,惹得自己生了疑心,怎会白白引来一通骂?! 还有林净月,一个养在外面十余年的小辈,也敢当众嘲讽他,果真是没教养。 林净月全然不在意成远侯对她的态度。 她回侯府,可不是来受气的,而是要借侯府的势,借着侯府千金的身份,攀上真正有权有势的贵人,得享一生荣华富贵。 因此被老夫人低声埋汰,不该当众不给成远侯面子,他好歹也是你爹时,林净月笑着应下,没有反驳。 远远将成远侯一行人甩在后边,林净月扶着老夫人,带着泊春来到正院。 刚踏进屋内,就瞧见一个眼熟的人坐在主位旁边等着。 那人见到林净月也是一愣,很快微笑上前,给老夫人行了一礼: “侄儿徐文洲,给姑姑请安,姑姑近来可好?我爹可挂念您了。” 老夫人拍拍徐文洲的肩膀,叹了一声: “我一切都好,只是……唉,罢了,你来认认人,她就是雪晴留下的孩子,名唤净月,丢了十五年,可算找回来了。” “净月,来,这位是我娘家的侄儿徐文洲,你得唤他一声表叔。” 林净月望望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京雅轩里那位儒雅中年人,她笑着福身: “表叔。” 徐文洲:“……不必客气,早知是亲戚,我便跟着你一道来侯府了。” 老夫人听出他话里的亲近之意,不免有些惊讶。 自她嫁入成远侯府后,娘家徐家的人可从没给过除她以外成远侯府任何一人好脸色。 “嗯?”老夫人拉着两人坐下,左右看看,“你们见过?” 徐文洲指着身后小厮抱着的厚厚几本书: “多亏了她,我才能把爹要的书找全,不然回去还得挨骂呢。当时我还问过她是哪家的,也好道个谢,谁知这丫头,嘴倒是严实,一个字也不曾透漏。” 成远侯踏步进来,刚好听见这句,当即扬起笑脸接了话: “能帮上她表叔的忙,是这孩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用不着跟她客气。” 徐文洲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林净月垂眸,坐在一旁没搭话。 王管家刚没跟着迎接老夫人回府,一看侯夫人黑着脸,猜测她看不惯林净月在贵人面前出了风头,便走出夸道: “是啊,小姐最是孝顺,回府还不忘给诸位长辈准备见面礼,耽搁了回府时辰也不在意。” 他撺掇道:“长辈都已在场,净月小姐何不将见面礼取出来,虽然简陋了些,但到底是你的一片心意,老爷夫人都不会介意的。” 林净月抬眼瞅着他,似笑非笑。 留在正堂招待贵客的唐映柳探头,好奇指着林净月手腕上的白玉镯: “见面礼?是这个吗?” 侯夫人摸摸自家女儿的脑袋:“你就别操这心了,这镯子成色普通,就是赏给下人都嫌水头不足。你姐姐从小被商人养到大,眼界高得狠,再怎么也不会拿这玩意儿当见面礼送人。” 这话,是压低了声音对着唐映柳说的,但足够在场所有人听清。 第9章 好端端的提那商户做什么?! 林净月摸着手腕上的白玉镯,质地一般,手感普通,比不上侯夫人刚送她的那支翠绿镯子。 却是林夫人在林净月十岁生辰当天送给她的。 林家平日里吃穿没有亏待她,但也不算有多上心。 她的首饰,都是被林景颜挑了又挑,赏了丫鬟后剩下的。 林净月眯起眼,无视侯夫人二人,笑看成远侯: “侯夫人说的是,我被林家养大,眼光本该不错。只是……林家养育我数年,我尚且不能报答大恩,又怎能再用林家的银钱? 因此此行只给长辈与大哥准备了见面礼,还望莫要嫌弃。” 她回头喊了声:“泊春。” 泊春立刻将在明安坊买的几样东西分别放在老夫人,成远侯和侯夫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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