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月笑着朝说话的夫人点了点头。 连带着不耐烦站在一旁的郑家表姐也投来一个表扬的眼神。 这夫人顿时一喜,就知道夸成远侯,不如夸夸林净月的生母。 既能讨好与云华县主有交情的林净月,又能讨好武将世家郑家,一举两得! 另一边,成远侯前去祠堂前了族谱,路过后花园时,瞥见人群当中的林净月,视线有些飘忽。 前两天何氏曾跟他提过,林净月毕竟被商贾人家养大,全无教养,上不恭敬父母长辈,下不爱护弟、妹。 认回侯府享一场荣华也就罢了,真将她改回唐姓,让她认祖归宗……叫人知道成远侯府嫡长女竟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性子,岂不是让侯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成远侯原本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方才出了云华县主那档子事,他又有些摇摆不定。 何氏再度提醒时,他话里含糊了不少。 如今看着林净月的做派,全不似侯府千金那般端庄矜傲,反倒学足了商贾投机取巧、长袖善舞的样子。 成远侯眼带憎恶,走了个放纵轻狂的郑氏,又来一个林净月,侯府一日都不得安生! 他握紧族谱,很快做出决定,刚要迈步上前,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匆匆来请: “侯爷,老夫人身子不适,现进了内屋休息,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成远侯立刻跟上,低声斥责:“果真是个煞星,一回府,都闹出多少事了!” 嬷嬷走在前头,浑像个聋子一样,什么都没听到。 成远侯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唤上一声母亲,老夫人抢先打断他的话: “你们都去后花园伺候,翠安,你留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老夫人加重了‘任何人’三个字的语气,嬷嬷赶紧招呼屋里的下人全都退下,轻轻关上了门。 成远侯面露茫然:“母亲,您这是……” “听说,你的好女儿,在侯府门口,当着一群官员女眷的面,让云华县主下轿?” “……是,”成远侯刚因这事被打了脸,又被母亲抓着不放,心中无名火起,强行解释,“映柳也是为了县主考虑,侯府不比王府,路窄不好走,她才……” 微微抬头瞅见老夫人难看的脸色,成远侯试图挽救:“况且,况且这不是都解决了吗?县主并未发火,我也……” 老夫人打断他的话:“我再问你一句,你老实交代,何氏是不是撺掇你给净月使坏了?” 成远侯愕然抬眼,在老夫人严厉的视线下,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说出何氏的谋划。 老夫人气得两眼发晕,杵着拐杖起身,一巴掌抽在成远侯脸上: “糊涂!” 第16章 怪不得无数人趋之若鹜,为之疯狂 “云华县主前脚抬举了净月,你后脚就给净月使绊子,你这不是在打县主的脸?你也没到我这个年纪,怎么突然就老糊涂了?” 老夫人恨不得揪着成远侯的耳朵大骂蠢货! 难怪大哥侄儿都不再与她往来,全是托了这孽障的福! “母亲,云华县主不过是个小辈,得罪了就得罪了。”成远侯被迫跪在地上,心中万分不甘,“就您与太后的交情,说上两句就能揭过。” 还想再骂的老夫人动作一顿,慢吞吞坐回原位,眸中闪过一丝恍然: “这话,是你的想法,还是何氏的意思?” 成远侯头埋得更低:“是……是儿子自个儿的看法。” 老夫人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含满了失望: “我与太后交情再好,还能越得过云华县主这么个亲孙女? 而且,云华县主之所以受圣上宠爱,是她父王在南疆拼杀数年,立下赫赫战功得来的,而非其他缘故。 一位得圣上看重的县主,‘得罪了就得罪了’? 你以为你是战功可与睿诚王相提并论的郑大将军?还是当朝太子?抑或是太后的亲爹昌国公?” 老夫人不懂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成远侯都看不明白。 “行了,你收收那点小心思。”老夫人睨了眼不成器的儿子,“我会让你弟弟一家回府住,你若想让我彻底不管侯府的事,尽管照着何氏的话去做。” 成远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母亲!您不管孩儿了?我可是您的亲儿子!” 老夫人没再理他,还当成远侯府,是老侯爷他爹还在世时的成远侯府? 老侯爷他爹早已去世,往日从龙之功都化为飞烟。 再端着侯府的架子,只会招来大祸。 * 后花园, 林净月瞥见老夫人出来,关切地上前,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轻易就能听出藏在里头的关心: “祖母身子不适,不如回院子里让大夫前来看看,这里还有母亲主持大局。” 听到那声‘母亲’,何氏皮笑肉不笑:“是啊,您的身子最要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净月也于心不安呐。” 老夫人刚得了孽子的话,还能不知道何氏故意支开她? “无妨,不过走个过场,用不了多少时间。”老夫人搀着林净月的手,一路走到宴会中央,无视失魂落魄赶来的成远侯,扬声说道,“从今往后,林净月就是我成远侯府的嫡长女,不改名,不换姓。既然已有郑津的先例,净月流落在外多年,是我成远侯府对不住她,我会禀明列祖列宗,族谱上单开一页,写清楚因果缘由。” 宴上瞬间安静,针落可闻。 林净月也没想到,老夫人会做出如此决定。 不改名,不换姓,甚至在成远侯府的族谱上单开一页。 凭她,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她垂眸审视着戴在左手上的玉扳指,再一次感受到了权势的滋味。 甚妙。 怪不得无数人趋之若鹜,为之疯狂。 宴会一处冷寂的角落,林景颜大睁着瞳孔,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前世她认回侯府后,没有办过宴会,没有上过族谱,甚至连顿团圆饭都没吃上! 只在第三日,何氏迟迟前来,通知她改姓为唐,又以怕她冲撞到老夫人为由,不让她名字上族谱。 害得她屡屡被唐映柳那个贱人嘲讽,被京中贵女们慢待,被一众纨绔当狗一样使唤,被…… 林景颜望着人群当中如同众星捧月般的林净月,再瞧着自己身边清清冷冷,唯有一个小丫鬟伺候…… 她缓缓攥起了拳头,心中的不甘喷涌而出。 凭什么?! 她比林净月容貌更柔和,比林净月更懂事更得父母喜爱,比林净月见识更广眼界更宽。 凭什么林净月一入侯府就能得众人喜爱,受尽了宠爱,而她满心期盼地回了侯府回了家,却被苛待被无视,受尽欺凌? 她不甘心!! 蒋氏察觉出她的异常,轻轻咳嗽一声提醒。 林景颜猛地回神,思及前世,心底的憋闷被狠狠压下。 林净月再得侯府重视又如何? 成远侯府早晚会被抄家流放,到时候她就看着林净月跪来林家门口,苦苦哀求救她一命! 林净月眼皮子浅,选了先甜后苦,终将落入绝境。 而她,终会得夫君珍视爱重,得封一品诰命,坐拥荣华富贵。 “净月谢过祖母,幸得祖母怜爱,净月此生无憾了。” 宴上的寂静,被林净月温和从容的声音打破。 老夫人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欣慰地拍拍她的手,瞟了尤在震惊中的成远侯和何氏一眼,语气淡淡: “你是我亲孙女,我疼你是应该的。来人,将库房那株先帝爷赐下的红玉珊瑚,送到大小姐院里。” 嬷嬷退了下去:“是。” 何氏抖着嘴皮子,听林净月乖巧谢了礼,再扶着老夫人坐下,没忍住狠狠掐了成远侯一下。 那株红玉珊瑚,是她留着给映柳当嫁妆的! 成远侯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原本就是先帝赐给母亲的东西,她爱给谁给谁。” 看他态度冷淡,何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比桌上的白玉碗还要惨淡。 亲眼看到老夫人对林净月的态度,宴上夫人贵女们纷纷上前,添上了重礼。 入门时送去库房的贺礼参宴是够了,可若是庆贺侯府认回嫡长女,就稍稍薄了些。 幸好她们早早做了双重准备。 蒋氏也收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换成一块胭脂红的双鱼玉佩。 她看准间隙就要上前,林景颜一把拽住蒋氏,难以置信地质问: “娘,这块玉佩可是爹花了重金买来的,我要了好久你都不肯给,如此贵重的东西,怎能白白便宜了林净月那个小贱婢!” “噤声。”蒋氏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娘也照旧看不上林净月,但她现在是成远侯府的嫡千金,得老夫人疼爱,可不像以前那样,给个几两银子就能打发了。” 她有心教女儿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我林家不过一介商贾,能与侯府千金攀上关系,那可是天大的好处,别的不提,就是……” “娘!”林景颜打断蒋氏的话,“你以为送上重礼,林净月就会念着你的好?不可能的。” 前世林净月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后,可从未抬举过林家,只给了名下铺子三成的利。 光给银子有什么用? 林家可从未享受过林净月所带来的荣华! 第17章 我待林家,就同林家待我一般 蒋氏一想也是。 她再不情愿,也得承认林净月是个有主见有手段的,不然也拿不下云华县主,搭不上观闲书院的人脉。 林净月这种人,最是狼心狗肺,最是忘恩负义。 说不定上回送来两百两银子后,林净月便自认还了林家的养育大恩,不想再与林家有任何牵扯。 蒋氏迟疑间,被老夫人强行请来的唐映柳黑着脸走来,一眼注意到坐着不动的蒋氏和林景颜。 唐映柳眸光微动,浅笑着上前:“呦,这不是林家的夫人小姐吗?” 她派丫鬟请了蒋氏和林景颜,一路带到林净月面前: “姐姐,林夫人再怎么说,也抚养了你十余年,你怎能将人冷在角落?不知道的,还当姐姐刻薄寡恩,嫌弃商贾低贱,忘了林家的养育之恩呢。” 在场几个夫人缓缓蹙起眉头,望向林净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微妙。 林净月的言行举止太过端庄且落落大方,叫人一时忘了,她竟是被商贾人家养大的。 林景颜见状,眼里闪过快意,主动接话: “净月可能忙坏了,一时没顾得上我们,她一向懂事,想来不会因一朝认回了侯府,就不待见我们了。” 见到林景颜二人,林净月也有些疑惑。 换到前世,莫说参宴,就是成远侯府的大门,林家都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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