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消息,许弋倍感意外,鱼儿竟然自己上钩了。 她内心唏嘘不已,想当初谢珉怀和她带着队伍先后北上,在女真那里吃了多少苦?如今大昭抢先一步,阿骨打倒是派人屁颠屁颠地来了。 反正这也是好事,省得她瞎忙活了。 谢珉怀走后,许弋不咸不淡地过着日子,陪着赵元读书写字。 半月的时光很快过去,算算日子,也该到使团抵京的日子了,却始终不见一点消息。 这日,许弋回到仙阙宫,正准备放暗影卫去探,却有宫人来报,王府里的人有急事求见。 王府能有什么事?她虽感奇怪,也只好连忙命人去引。 不多时,小桑冒着一脑门的薄汗,风尘仆仆地赶了进来。 许弋给她递了条手绢,“小桑,怎么了?跑得这么急吼吼的。” 小桑接过手绢,胡乱擦了擦汗,眨巴着眼睛吞了吞口水,怯怯地喊了声,“殿下。” 许弋瞬间懂了,她冲着守在门外喊了一嗓子,“去,给我的桑女官倒杯水来。” 宫里不比王府,赵凝的眼线无孔不入,即使有控魂秘术在身,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宫人的脚步声远去,小桑从袖子里拉出一封摺好的信,塞到了许弋的袖子里,“殿下,昨儿半夜里有人射了封信在银安殿的廊柱上。” 有人给她传信,是谁?许弋默默将信收好,“看到来人了么?” “没有。”小桑摆摆手,“一个人影都没看到,简直见鬼了,凭空冒出来似的。” “那裴将军知道么?”许弋防备道,他若是知道,离赵凝知道也就不远了。 “裴将军不晓得的,我那时从落星院出来倒水,正经过廊下,一只短箭咻得就插在我面前,可把我吓个不轻。” “箭上绑着的正是此物,信封上写着殿下亲启的红字,幸亏我及时看见藏了起来,待裴将军赶过来,只和他说是闹贼了。” 此时,宫人端着水走了上来,许弋佯装发怒道,“什么贼子那么大胆,赶偷到我逍遥王的头上,查,叫裴谌接着查!” 小桑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所幸府里没丢什么东西,下官已经在各处清点过了。” 许弋留着小桑吃了三杯茶,又闲话了半刻,这才放她离去。 内寝,许弋以小憩为由,遣退宫人,忙不迭地打开信笺来看。 被细细摺好的信纸一经展开,乌纯声的气息扑面而来,竟然是他。 “殿下展颜,见字如面。北方惊现巨人族,幸有殿下交给我的锦囊,凭借调配的火药,女真倒也算勉强驱走了身长八尺的异族。” “但我女真受北燕欺凌百年,即便阿骨打勇猛善谋,即便我 女真的战士们把一身的血肉舍了出去,情况到底还是太糟糕。” “现闻大昭护送燕武帝六子萧静之北上,趁此良机,若是我双方联手,暴君耶律歌舒必将伏诛,北燕也势必分崩离析。” “另,阿骨打知晓女帝对燕云十六州势在必得,对此毫无觊觎之心,望知悉。” “还望殿下全力促成此事。” “乌纯声,叩谢。” 许弋微捻指尖,一簇火苗从她指尖窜出,信笺很快化作飞灰消散在了空中。 乌纯声这是怕结盟不顺利,先来她这里求援了。 不过他既然可以不远千里为她补魂,那么此次为什么还要寻人传信? 许弋屏气静心,感受着周身的能量,二十八星宿有序轮转,倏忽间,鬼宿君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下去,伴星积尸君却亮了起来。 他受伤了!还很重!如果信件和使团一同出发的话,最短也是大半个月前了,为什么?是因为和巨人族作战的缘故么? 许弋心念一动,淡淡的星光从周身逸出,带着她的魂力缓缓裹住乌纯声的星体。 肉眼可见的,鬼宿君的光芒再度明亮了起来。 松了口气后,她叫千夜出来问话,差点把他委屈坏了。 “殿下,老头我虽然老了,但还没老眼昏花,这二十八个星宿,我当祖宗伺候都来不及,谁要是缺斤短两了,我哪能藏着不说呀?” “我并不是要责备你,只是我近日常常唤星宿图出来看,却没有一次发现到他有受伤,也当真是奇了怪了。” “那想来是他刻意瞒着的,殿下你想,他魂力强大,连和耶鲁里的契约都能斩,瞒着我们两个不是轻而易举么。” “也是。”许弋有些自责。 但幸好,她发现得早,一切都来得及。
第108章 赵凝她察觉到了什么? 九月初三,大金使团入京。 翌日,谢珉怀便引着宁术割上了朝。 这么多局了,许弋可从未看到宁术割如此谦虚有礼,这倒是让她看了个稀奇。 女帝自是龙颜大悦,黄金白银瓷器茶叶,一溜烟的赏下去,好像宁术割是她外派多年归来的老臣,双方你来我往地谈着话,和唱戏似得。 等到宁术割正式提出希望和大昭联手夹击北燕之时,赵凝的面色却忽得沉了下来。 满朝文武惴惴地看着她,竟无一人敢擅自提什么建议。 宁术割虔诚地把手扣在胸前,“尊贵的女帝,想来您坐镇中原,可能不知北境的情况。” “那燕武帝耶律歌舒征战多年,早已将北边大半的土地都收入了囊中,他在各部族内横征暴敛,对我女真更是极尽苛剥的手段,早已失了民心。” “现如今我太祖皇帝阿骨打带着勇士们奋起反抗,领诸部族一路从西向东杀去,若能在此时得女帝助力,断其后路,想来燕京城破指日可待。” 赵凝满脸不置可否,“宁使者你可知道,大昭和北燕之间的友好合约已经签订百年了。” 宁术割单膝跪在了地上,“臣早有所闻,合约虽在,只不过那耶律歌舒不守武德,屡次派遣军队佯装马贼劫掠大昭边境,女帝难道不记恨他么?” 赵凝摇了摇头,“北燕虽然一副小人做派,但我泱泱大国自是君子之风,岂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误了两国之间的友好邦交呢?” 宁术割闷声道:“女帝顾全大局,眼界开阔,我女真自愧不如。” “只是耶律歌舒狼子野心,一旦吞下北境,势必会染指大昭,我族力量有限,固不远千里前来结盟,唇亡齿寒,还请女帝三思。” “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宁使者一路风尘仆仆,还请暂且歇息两日。” 赵凝按着脑袋站了起来,“朕今日也有些乏了,散朝。” “陛下!”宁术割站起来,意欲追上前去,却被谢珉怀拉住了袖子。 他此时心中甚疑,大昭明里以遣送北燕质子回国为借口,暗中则调遣大批军队北上,两国之间的合作应当水到渠成,女帝为何不愿? 谢珉怀也踌躇起来,这与他所看见的碎片出入实在过大,他偷偷去看许弋,只见殿下冲他点了点头,才心下稍安,那是让他再等等。 许弋转头就去了崇政殿,赵凝从来不是虚与委蛇的人,前几局大昭处处落后,她对待与金国的态度倒是积极得很,如今明明占领了先机,怎么反倒犹豫起来了。 她要去问个究竟。 *** 崇政殿,许弋在殿中焦灼地踱着步。 不多时,赵凝换下了厚重的朝服,穿着常服,缓缓走了上来。 “芙儿,有什么话上朝的时候不说?这会子却巴巴儿地追了上来?” “阿姐!”还未等她坐下,许弋便慌忙着便迎了上去,“北燕的使者不远万里前来,依芙儿看来是很有诚意的,那位使者说的也不无道理。” “现下这么好的时机,双方这么一夹击,燕云十六州岂不是唾手可得么?” 赵凝低着头,摩挲着座椅把手上栩栩如生的金凤,没有说话。 许弋继续苦劝,“难道阿姐真要遵守那劳什子的合约么?那耶律歌舒从未在乎过,我们又何必苦苦守着,白白错过打败他的机会?” 赵凝忽得抬起头,沉着脸看了许弋片刻。 许弋被看得心里直发毛,“阿姐,芙儿说的难道不对么?” 良久,赵凝叹了口气,“芙儿,你来。” 许弋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 赵凝又对她招了招手,“芙儿,你过来,阿姐又不会吃了你。” 许弋微微抖着腿,一步步走上了高台。 站在底下的时候不觉得,走上来才知道这台阶实在是高得很的。 落地的时候,脚下好像软绵绵的,台阶像海浪似的席卷而来,裹挟着她向上走去。 许弋抬起头,只见赵凝冷脸立在高处,好像暴风雨中的古神,冷漠又残忍。 金黄色的地砖,帷幔,座椅齐齐地融到了波涛里,一股脑儿地晃动起来,搅得她头晕眼花。 不由自主得,她停住了脚步。 赵凝挑眉站了起来,“都走到这里了,怎么不上来了。” 许弋斟酌着道,“阿姐,不管怎么说,芙儿都是臣子,再上来就不合适了。” 赵凝无奈地笑了声,往下走了三个台阶,携着许弋的手带她上了高台。 许弋身上一层层冒着冷汗,她的心中简直有数百只鸟在一起尖啸,莫名的危机感从四面八方涌来,赵凝到底是在搞什么? 此时,赵凝指着宝座,冷声道:“芙儿,你坐。” “轰”得一声,许弋仿佛当头被炸了个雷,她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赵凝脚边,“陛下,臣不敢。” 她以头触地,“嘭嘭嘭”地磕了三个响头,撞得脑袋都晕了,“臣若是做错了什么,陛下尽管处罚就是了,何必要这样折煞臣。” 赵凝无声地看着许弋,重新走回宝座,悠然地坐了下来。 “芙儿啊,小的时候你特爱粘着我,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这把椅子我们姐妹两个还挤 在一起坐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许弋一颗心都在狂跳,“陛下,君臣有别,长幼有序,臣儿时不懂事,犯了天威,承蒙陛下不嫌弃,才能有今日的荣光。” 赵凝长长地叹了口气,“近来不知为何,我总是想起你小时候。” “儿时的你虽然顽皮,却是那么才惊绝艳,没多久却失了风采,越发任性妄为,还常常屡教不改,父母师长一下都对你失了希望。” “众人都道你顽劣不堪,难当大任,是半路长歪了的白杨树,只有阿姐知道,你是把浑身的锋芒都藏了起来,来为阿姐让路。”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做这个位置,只不过恰巧生在你前面几年。” “有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若是你坐在这,现在的大昭又是否会更加繁华些,更加昌盛些。” 赵凝话音一落,许弋连忙接道,“陛下!长女继承的制度乃是开国女帝立下的,是我大昭的立国之本,若是乱了尊卑,恐怕连我大昭的根基也要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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