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烟在发呆。 她想着明明柳家婶娘承诺了会让她平安无事,为何她 会被一起抓进来,她想要找个人帮自己问一问,可……找谁都不合适。想要让看守帮忙带话,得拿不少好处,她贴身藏了一些贵重之物,问题是她没办法避开母亲和看守交谈。 手中忽然多了一双筷子,白紫烟回过神来,就见母亲一边擦泪一边催促:“快吃吧!” 白紫烟心情格外复杂:“我不需要柳宝珠的照顾,她那么讨厌我,肯定不会真心对我好。而且……我也不愿意接受她的好处,她能有今日,是占了我的身份才得的。如果不是她做柳家女多年,和周家的公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今日她同样也会被关入大牢……” 柳夫人忍了女儿很久了,此时看她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坚持,气得反手就是一巴掌。 贵夫人教训谁,一般不会亲自下手,都是由身边的人代劳。 白紫烟挨了一巴掌,脸上疼痛传来,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打我?” 柳夫人动完手就后悔了,此时她肚子很饿,可是牢房里很脏,即便是有可口的饭菜,她也完全没胃口。心中更多的是惶恐。 自从被抓后就挺直了脊背的她抱紧双膝,呜呜呜哭了出来。 哭声不大,格外压抑,白紫烟心中特别难受。 “您别哭了,我挨了打都没哭呢。”她伸手抱住了柳夫人。 柳夫人这一下再也绷不住了,反手抱住女儿嚎啕大哭。 到后来,母女俩抱头痛哭。大牢中的其他女眷也开始啜泣。 被关到这里面的都不知自己的前路,运气差点可能会和家中男人一起被砍头。即便运气好,多半也是被发配边城,一辈子回不了京。 哪怕是发配,她们也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有时候不是自己熬不过去,而是在押送途中被人欺辱。 不知道哭了多久,柳夫人将饭菜分了一些给身后的女眷,留下两盘跟女儿分食。 吃饱喝足,柳夫人退到角落,小声道:“你不在家里的族谱上,我划去宝珠名字时,把你的名儿也划没了,他们应该很快会发现此事,这两天就会放你出去。” 白紫烟心中一动,能出去当然最好,可此事怕是不容易:“写下的名字肯定会有痕迹,他们真是靠族谱来抓人吗?” “我用了特殊的药水。”柳夫人小声提醒,“除非那地方沾水,否则,看不出有写过你名字。宝珠的名字是写了又划掉,痕迹还在,你的名字则是从来就不在族谱上。” 白紫烟常常吐出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娘,对不起!” 柳夫人没有回答,闭上眼睛靠在墙壁上:“儿女都是孽,当年我没护好你,让你流落在外受了苦,如今我落到这境地,大概就是我没护好孩子的报应。” 白紫烟心里不是滋味:“我要怎么才能救你们?” 柳夫人嗤笑一声,是在笑女儿的天真。 “那么多人盯着你爹,好不容易把你爹拉下来了,怎么可能会放我们重新回去?别想了!出去以后离开京城,能走多远走多远,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白紫烟哑然。 柳夫人继续嘱咐:“你爹这个人眼光毒辣,他是干了许多不好的事,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的本事。他说姓谢的不是良配,那姓谢的绝对有问题,若是信我,你就不要管他了。你这么年轻,长得又好,肯定能寻到良人。” 她伸手顺了下女儿颊边的碎发,“不要怕别人看不起你,那些看不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白紫烟眼泪夺眶而出,扑到母亲的怀里。 “娘……娘……娘……我以为你们不疼我……我……我真的是一时糊涂……” 从出事到现在,她始终不肯承认是自己偷拿了书房里的东西给外人,才把尚书府上下害成了这样。此时感动之下,总算是说了实话。 柳夫人早就猜到了是女儿,无论女儿承不承认,这到底是她身上落下的肉,她做不到在能救女儿的情形下见死不救。 偌大尚书府中那么多人,也只有才认回来的女儿能借着没上族谱逃过一劫。 “以后不要再做错事了,这次我能帮你,下次可没有人会以德报怨放过你。明珠,吃一堑长一智啊,明白吗?” 白紫烟含泪猛点头。 尚书府众人入狱的第三日,白紫烟被放出了大牢,她衣衫褴褛,浑身狼狈,感觉自己周身都是臭的,站在大楼门口,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白紫烟却觉得无论外头多暖,她的心都是凉的。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蠢,居然听信了外人的话害了亲人。 这几天在大牢里,白紫烟吃了不少的苦,看到尚书府那些养尊处优的夫人们吃霉烂的饭菜,看着她们夜里冻到瑟瑟发抖。其中有两位更是发起了高热,看守不肯帮忙请大夫,话里话外还表示大牢中三天两头都在死人……她们,很可能熬不过去了。 比起这些,她心中那非君不嫁的执念都淡了许多。 白紫烟脚下一转,去了旁边的大门。 那里同样是大牢,谢承志就被关在里头。 还没靠近,就看见有一架华美的马车停下,然后马车里下来了裴清策夫妻二人。 白紫烟以前在沈宝惜眼前有意无意炫耀自己的身份和得意,此时狼狈的她很不想出现在夫妻俩面前。 再想要躲,已经迟了,夫妻俩望了过来。 白紫烟只好硬起头皮打招呼:“裴夫人,好巧。” 沈宝惜笑了笑:“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白紫烟脸皮发烫:“刚从大牢里出来,原以为不用进的,就没什么准备。一会儿我洗完就好了。” 沈宝惜没有戳穿她的骄傲,点点头道:“我们要进去见谢举人,你要一起么?” 闻言,白紫烟一脸疑惑:“你们找他做什么?” 该不会是谢承志的案子有了进展吧? 之前柳婶娘让她取东西时,保证了会让她全身而退,还保证会将谢承志尽快放出来。 她当然不会傻到别人一说就信,谢陈氏说,只要裴清策不追究,谢承志就能平安出来。谢陈氏还表示她有一个亲戚与裴清策交好,多请裴清策喝几顿酒,再给沈大海一些好处,事情多半能成。 谢陈氏说得有理有据,又再三保证,态度格外诚恳。白紫烟才相信了她。 可是,原本谢陈氏说了她不用进大牢,但她还是进了,从大牢里出来靠的是母亲未雨绸缪。与谢陈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陈氏能骗她一回,自然就能骗她两次。 白紫烟勉强笑了笑:“我也想进去看看他,你们找他……是肯原谅他了吗?” 第96章 抉择三人一起往大牢里走。…… 三人一起往大牢里走。 以前白紫烟每次过来,看守都会亦步亦趋跟着,而且只让她远远看一眼谢承志,一般不让二人独处,更不让两人说话。 这一次沾了裴清策的光,看守在转角处停下,放任三人靠近牢房。 沈宝惜二人到大牢里来,不是找谢承志有事,而是谢承志让人传了信,说是想见他们。 原本沈宝惜不打算理会,可裴清策闲得无聊,他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没有感情,甚至沈宝惜还特别讨厌姓谢的。 可是,前世今生的纠缠太深了, 深到让他嫉妒。 人一辈子很长,裴清策很害怕以后沈宝惜后悔没有去见谢承志。 谢承志如今过得格外凄惨,都不知道能不能活。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若是谢承志就此没了,沈宝惜没能和他见上最后一面,可能往后都会怀念他。 只想一想妻子往后余生会缅怀某人,裴清策就嫉妒得发狂。等到那时,他又不能把姓谢的从土里挖出来泄愤,气都要气死了。 因此,他必须将这一切掐灭在萌芽之中。 虽然很有可能沈宝惜不会再惦记姓谢的,万一呢? 闲着也是闲着,此事得赶紧办。 “找我们有何事?” 裴清策率先问。 谢承志浑身是伤地趴在地上,看着格外狼狈,周身都是血迹,但实际离死还有点距离,只是活着特别煎熬。 柳尚书想要教训他,确实恨不能将他弄死,但到底顾念着女儿,手下留情了。 最近柳尚书出事,谢承志处境稍微好点了。 看着身长玉立的裴清策,谢承志抽了抽嘴角:“我找的是惜儿。” 闻言,裴清策狭长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厉色。 谢承志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一寒,忍不住苦笑了下,他如今得罪不起这些京官,故作虚弱地道:“我是想让惜儿给我送些伤药。” 说到这里,急喘了两下。 他确实受伤很重,也是真的需要伤药……之前不要,是因为那些人在每次将他打伤过后都会给他粗鲁的上点药。 现在没有人刁难他,上药的事也落下了。 他看到自己身上有些伤口在腐烂,着实将他吓着了,若是烂的地方太多,上辈子那样的环境都不一定救得活,何况他如今还被关在大牢里,且没有高明的大夫倾力救治。 他不想死! 白紫烟听到这里,憋不住了:“你为何不让人给我送信?” 谢承志看她连这都要争,心下很是无奈。为了不给沈宝惜带去麻烦,让白紫烟跑去针对人家,他耐心道:“其实大牢里的消息也挺灵通,尚书府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如今……想要帮上我会很难,我不想让你为难。” 白紫烟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 亲手把亲爹害进大牢这事好说不好听。 白紫烟想也知道,若是外人得知她的所作所为,肯定会说她蠢,没有人会理解她的选择。 她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像是受了无限的委屈,哭到浑身发抖。 谢承志叹了口气:“别哭了,人只要还活着,就有翻身的希望。尚书大人应该会安然无恙。” 白紫烟却并不乐观,若是父亲真的无事,刑部也不会在关了他之后又将尚书府的众人也抓来关了……她交出去的那些东西好像真的很重要。 “只要伤药是吧?”裴清策不耐烦看二人哭哭啼啼。 谢承志立即道谢:“劳烦裴大人。” 裴清策冷哼一声:“惜儿,人家未婚夫妻之间感情好着,兴许想单独说说话,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讨人嫌了。” 沈宝惜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我都说不来了,你还非要折腾一趟。” 谢承志听到这话,心都凉了。 他如今的处境实在不堪,没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很凄惨。沈宝惜看到他后没有半分关切之意,甚至还后悔来了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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