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想管他是死是活,他于她而言,就和陌生人一般无二。 那边夫妻二人携手渐行渐远,谢承志趴在地上发呆。 白紫烟见了,眼泪落得更凶:“承志哥,你不能负我。若你负了我,我……我……我会杀了你。”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任性,谢承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一层,回神问:“你这些日子可好?” 肯定不好啊。 白紫烟还是那身从大牢里出来的狼狈模样,听到这话,心头的委屈再也压不住,呜呜呜哭了出来。 她每次过来,看守都不会让她待太久。今日是跟着裴清策一起,沾了他们夫妻俩的光,才能这么顺利地相见,下次可不一定有这种好运气。因此,她伤心欲绝,却不敢哭太久。 谢承志和她一起长大,对她的了解至少有八分,看她哭成这样,安慰了几句,又试探着询问。 然后,谢承志得知了内情。 看着哭哭啼啼的白紫烟,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责备几句吧,可白紫烟所作所为又确实是为了他。 为了他,她连亲爹都舍了。 谢承志心里沉甸甸的,上辈子沈宝惜对他的感情也很深,抛开姑娘家的矜持追着他跑了一年多,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 在当下这个世道,沈宝惜也算是为了他豁出去了。 可是,两辈子以来,沈宝惜都不可能为了他伤害家人。 这么一算,白紫烟对他的感情要深得多。 但他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只觉得压力很大,他欣赏的是沈宝惜那样懂得取舍的女子,而不是白紫烟这样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可以抛弃,连爹娘都可以不要的姑娘。 “不要哭了。”谢承志看向远处,“看守过来了,你出去以后照顾好自己,先找个落脚处,你手头有银子吗?” 白紫烟擦了擦泪,点了点头。 “娘发现事情不对后,就让我们藏了一些贵重的小东西。” 谢承志叹口气:“行!你照顾好自己。裴大人还愿意来看我,就证明他无意追究,我……可能很快就要出来了。” 原本看守不愿意告诉他这些,是他承诺了会给其中一个看守的儿子启蒙……不要钱的那种,但凡他在一日,就会一直教导那个孩子。 能在这大牢里做看守的都不是等闲,必须得有强有力的靠山,但有靠山不代表家中就富裕。而且,家中富裕的人也不一定舍得拿银子出来请夫子。 过日子,能省则省嘛。 白紫烟大喜:“真的?” 谢承志嗯了一声。 白紫烟原本是想找个客栈住下,得知谢承志要出来,忙问:“你何时能出来?大概还有多久?若是快,我出去租个院子。”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男女之别在女儿家都需要下地干活的村里,远远不如大户人家那么严苛。而且,白紫烟曾经还做过他的妾,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他们也早已不分白天黑夜的同住过一个院子。 都一起住过了,如今又住在一起,白紫烟真不觉得这是大事。 谢承志动了动唇,到底是没拒绝。 他当初被抓进来时特别突然,之前的行李多半找不回来,身上的那点银子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花完,如果不接受白紫烟的收留,他只能去睡大街。 “不知道,要看裴大人的意思。” 白紫烟听着他对裴清策的称呼,心中一片复杂,明明两人都是淮安府出来的青年俊杰,而且在淮安府时,谢承志的名声还更响亮。 如今裴清策成为了皇上面前的红人,还是不少官员的座上宾,无论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的官员,面对他时都会客客气气。 而谢承志呢,不仅没有取得功名,还沦为了阶下囚。 两个同样处境的人如今身份天差地别,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白紫烟心里难受,忍不住问:“你会不会怪我?” 谢承志明白她的话中之意,摇了摇头:“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一个娶过妻的乡下穷小子,仗着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赖上了尚书的嫡女,若是一切顺利,他自然能借着尚书府的托举青云直上,但也有可能不顺利。 如今就是后者,他选白紫烟是赌……既然是赌,有赢就有输。 愿赌服输。 至于以后,谢承志还来不及打算,要出去了再说 。 * 白紫烟出门后,看见沈宝惜夫妻俩并未走远。 不是沈宝惜故意留下,而是裴清策碰上了熟人。大家都是同僚,碰上后难免寒暄几句。 沈宝惜站在马车旁等着,眼看白紫烟过来了,问:“有事?” 白紫烟苦笑:“之前我偶然听说过你们家在杨柳街买下了一排院子优先租给淮安府来的人?” 是有这回事。 沈宝惜点点头:“那是我爹买的。” “能不能租一间房给我?”白紫烟得为两人的以后打算,她手头的银子不多,也不舍得去住客栈了。 租了沈家的房子,若是沈宝惜善心大发,能把她送去住处就更好了。 沈宝惜没有答应:“这个我不知道,那是我爹的房子,你如果想住,得去问他。” 她是真的不知。 如今父女俩都挺忙的,胡氏也忙着带上孩子撵她,裴清策也有公事要办,一家人各忙各的,一般不会打听对方的事。 白紫烟感受着众人看过来的异样目光:“我想租个房子,等承志哥出来一起住!” 沈宝惜:“……” “你高兴就好。” 白紫烟抬眼看她:“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真没有!”沈宝惜扬声唤:“裴大人,能走了吗?” 实在聊不下去了。 第97章 下江南全文完裴清策听…… 裴清策听到这问话,三言两语后就提出告辞。 白紫烟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心情格外复杂,她不想承认,自己一直都很羡慕沈宝惜,生来就什么都有。她还在为了生计奔波时,沈宝惜已经衣食无忧,还拿着大把银子做生意。 等到她知道自己是官员之女了,沈宝惜已经有了很拿得出手的夫君,甚至连儿子都有了。 在当下,男人一般不会抛弃已经生了儿子的糟糠之妻。有这个孩子在,沈宝惜这一辈子都再也不用发愁。 更何况他们夫妻感情极好,方才裴清策愣是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 * 半个月后,柳尚书被判斩首。 柳家其他的男丁和女眷一律发配往边城,逃脱的只有俩人,一个是柳宝珠,一个是柳明珠。 两人一个是柳家养女,一个没有上柳家族谱。 柳家人离京那日,还有人上前去送。 柳尚书身居高位多年,虽然做了不少错事,但实实在在帮助过一些人。那些直接或者间接受他好处的人都去城门外相送了。 彼时沈宝惜从庄子上回来,因为此事,马车还被堵了半个时辰。 她掀开帘子瞅一眼,裴清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柳尚书一系都走了,太傅大人也快了。” 他小声道:“皇上想肃清朝堂,重新提拔一批官员。用不了多久,还会取消举荐入仕。京城要乱上一段时间,皇上想派人去江南。” 他好奇问:“你想去江南吗?江南风景美如画,咱们去小住几年吧?” 沈宝惜欣然答应:“好啊!那爹娘呢?” “带上一起啊。”裴清策将她揽入怀中,“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他是个没有家的人。 养父母对他疼爱多过利用,亲爹……不提也罢。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太傅大人也被关入了刑部大牢。 就在那几天,裴清策收到了调令,去江南一个富庶的县城做知县。 那县城辖下地域宽广,从古至今都是有名的鱼米之乡。一听就是个好去处。 看来,当今皇上真的很重视裴清策。 沈大海原以为自己一生都在淮安府度过,如今到了京城,短短时间过的日子比他在淮安府半生都要精彩。 如今跟着一起去江南,他也是朝廷有人的商户了,背靠女婿,无人敢欺。 话是这么说,沈大海做事一向有分寸,他会借着女婿的名头接生意,但不会仗着身份欺负旁人,刻意压榨别人利益。 做生意嘛,大家都有得赚才好。 沈宝惜开始收拾去江南的行李,他们这一行人有老有少,又吃不得苦……吃苦这玩意儿,谁吃谁知道,能避免就避免。 行李收了几车,就在这期间,谢承志被放出来了。 污蔑官员,本该从重处罚,谢承志才被关几个月,原本还要关一段时间,可是他身上的伤势很重。加上裴清策这么久了也没有过问此事,明显不想追究,他才得已伤痕累累出狱。 谢承志在京城之中也算是丢尽了脸面,他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他想要去外地,白紫烟欣然赞同。 当初白紫烟回来后是尚书府的嫡女,身份真的是天和地的区别。那时的她风光无限,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尚书府说倒就倒,全家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想跟着尚书府众人一起去边城赎罪。 谢承志不赞同。 就白紫烟干的那些事,让人家从高高在上的贵夫人被沦为了犯人,哪怕她就是死在众人面前,怕是都得不到原谅。 既然一辈子都求不到,何必费那心思?还不如过好现在的日子。 白紫烟不是心智坚定之人,谢承志此话一出,她深觉有理。不过,她确实不想留在京城了。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回淮安府。 就是那么巧,离京时,两家选在了同一日,去江南的船只也是同一艘。 离京时,淮安府众人都来相送,还有裴清策认识的那些同僚,他们和众人一一道别,光道别就花费了快半个时辰。 和来时一样,谢承志没有住上等舱房,而是住在了最底层,就在大通铺的隔壁。沈宝惜一行人住在上等舱,区别来时是自己付账,此次下江南,却是船东家主动免了房费,还说什么都不肯收,且偶尔还会送些酒菜来。 上等舱房的甲板一般不许人上来,但白紫烟晕船,她在船舱之中只觉天旋地转,吐到喘不过气。船上有大夫,让她赶紧去甲板上透气,登高望远,或可缓解。 人命关天,船东家见多识广,曾经真的有人因为晕船而亡,当即也顾不得所谓的规矩,立刻让他们上了楼。 白紫烟上了顶楼甲板,真的好转了许多,不过,脸色还是苍白的。 谢承志身上的伤好了点,走路还一瘸一拐,满脸担忧地陪在她的旁边。巧了,沈宝惜二人也在甲板之上。 沈大海见状,好奇问:“这是怎么了?” 白紫烟说不出话,谢承志代答:“她受不了底下舱房,估计是过于压抑,刚才都晕过去了,船东家让她上来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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