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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青松了口气, 城南乱党一事他听李云褚说了一二。 高士霖留在帝京是真没想到。 邵尘对他道：“高士霖从前就是梁侯府的部下，想来也和王师脱不了干系。” “梁侯府最近都在筹备王婵和慎王的婚礼，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沈丹青想着。 “既然是尚书府的人招惹了他们，王师肯定会找你的麻烦，沈大人应该防一防。”邵尘对王师的套路已经摸得很清楚了，按照邵祁的性子，接下来不是栽赃就是陷害。 沈丹青郑重地点点头，他们都很清楚背后捣乱的的人是谁。 “太子长大了不少。”沈丹青只笑道。 “大人说什么？”邵尘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沈丹青看了看邵尘，轻笑了一声，放下茶杯起身高声道：“太子想的周到，那…微臣去看看欢儿，殿下不介意带个路吧？” 这一声笑的邵尘突然有些不自在，又说不上来，不过后面那句很是受用，便起身就势做了个请。 老远就听见沈丹青的声音，沈尽欢屁股也不拍立马站起来，昂着脖子往门口看，声音近了，一个深色长衫的人便出现在院门口。 “阿爹你怎么才来呀！”沈尽欢哭丧着脸跑过去。 看见邵尘跟在一边，沈尽欢当着二人的面收了表情，整个人跟泄了气似的。 沈丹青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邵尘，不知如何取笑。 在他脑子里只有五个字：一物降一物。 邵尘避退了旁人，便在院子里站住，让沈丹青独自过去。 “我给你送两身衣服来。” 沈丹青拿着一个包裹走进屋里，沈尽欢垂着头紧随其后，沈丹青一回头就撞见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脸：“怎么？住在太子别院委屈你了？” 沈尽欢悄咪咪瞄了一眼院子里的人，瘪了瘪嘴：“哪也去不了，闷都闷死了。” “你想去哪？”沈丹青道，“想去破庙？想去打架？” “我……” 沈丹青道：“那日常安哭着说你失踪了，吓得我和你阿娘魂都飞了。云褚说你被太子带来了，又细说了原委，你个死丫头！多亏了太子救你。” …什么东西……阿爹居然不知道她杀人那岔子事？探子没和大哥说吗？大哥没和阿爹说吗？ 沈尽欢愣怔。 沈尽欢蕴酿了一会情绪，悲悯道：“阿爹，女儿知错了，女儿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阿爹带欢儿回去吧…” 沈丹青看着她那样不禁失笑，使劲戳了戳她的额头：“想都别想，有个人能帮为父治你高兴还来不及。” “阿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尽沈欢摇着沈丹青的腿撒娇。 “去去去”沈丹青对撒娇一点抵御能力也没有，现在绝不能心软。于是赶紧扶起来认真对她说：“你乖乖在这，过几日等事情处理好了自会来接你。” 沈尽欢安静下来故意试探道：“阿爹想怎么处理？” 沈丹青声音沙哑了一下：“你只管呆在这里，府里的事都有阿爹在。” 沈尽欢只好皱着眉点头应下，一转身，见邵尘站在那里，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沈尽欢心想道。 梁侯府 邵祁来之前，王师反复和王婵强调没事别出去，其夫人秦氏也连连替她应下绝不会去叨扰他们商议国事。 王婵是个什么角色，抱着琵琶娇羞态尽显。王师这样一个阴险之人，生的女儿倒是温婉良善。 王婵被赐婚后府中上下都拿她当王妃对待。 梁侯府上还有位庶出的大姑娘，叫王依妍。 生母生了她就去世了，所以被府里人认为是克死生母的不祥之人，人人都避着她。 王师在外要的是体面，这样出身的女儿向来都不往外说，外头自然也不知道梁侯府还有这么一位大姑娘。 王依妍从小在后院柴房跟着陈嬷嬷长大，自知招人厌烦，故鲜少跑去前院。 久而久之连王师都忘了还有一个大女儿。 这厢王依妍路过，听着了二皇子要来府上的消息，整个人氛围都变了。 王师和秦氏走出院子，王依妍伏在墙角。 王师以为是个丫鬟，正眼都没有看她，径直往前走，还嘟嚷着府里丫鬟穿的寒酸让秦氏把她们打发到后院去。 王依妍眸子冷了冷，转头独自踏入王婵的院子，被丫鬟阿柳撞了个正着。 “大姑娘怎么在这里？陈嬷嬷去哪了？”阿柳看见王依妍就像看到了某个怪物，避之不及高声喊道。 王依妍双手叉着腰，略显圆润的脸带上一点怨气，“要你在这瞎叫唤！” “来人呐！”阿柳朝门外喊去。 王依妍素日砍柴干活练出了手劲，一巴掌过去拍懵了阿柳，趁机跑进了王婵的房间。 对她的突如其来，王婵还是有少许惊讶。前有流言在外，所以看见王依妍进来，虽客客气气道了声“姐姐”，但还是离得远远的。 王依妍头一次进王婵的闺房，只觉得像宫殿一样华丽，想想自己住的是下人房，睡的是破旧棉席，没一件像样的首饰和衣服，心里酸极了。 “你房间真好看。” 王依妍环顾着周围，又看看脚上的破了洞的鞋子，挪不开一步，生怕自己身上的污浊脏了屋子。 王婵惴惴不安地站在梳妆台边，看着离自己老远的王依妍。 王依妍长得不丑，仔细打扮是中上等的美人胚子。 王婵和大家闺秀们玩久了，看同龄的女子关注点都在身材样貌上。对王依妍也不例外，她本身对这个姐姐就没什么恶意，也知道王依妍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听得多了流言蜚语，潜意识就随了忌讳。 “我来朝你讨一件衣服，好看像样点的，”王依妍诚惶诚恐地说道，最后又添了一句，“不过你就别想着我还给你了，反正还了也是被你扔了，还不如直接送我。” 王婵不吱声，颔了颔首，去衣柜里挑了一件淡绿的夹棉绣荷裙袄，又拿了一双配套的深绿绣鞋放在王依妍身旁的桌子上。 “姐姐.......要不要试试，合不合身？”王婵壮着胆子靠近了些王依妍，想亲近又不敢的样子。 王依妍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就在烛光下看一眼都觉得这衣裳穿在身上舒服的紧，伸手一摸更是滑溜溜的，“这防的了风么？这么薄，你平日都不怕冷吗？” 蜀锦是她衣柜里最普通的一种料子，万没想到王依妍居然不认得。 打量了王依妍一圈，王婵心上有有些酸楚，若自己过的像王依妍这般，恐怕早就没什么脸面活下去了。 感受到王婵的打量，王依妍心里有些不自在，拿了衣服和鞋子宝贝地捧在胸口，朝她道了声谢。 出了门，王依妍低着头走的很快。 她原本意识里从没有过攀比较量，今日去了王婵的房间，见识了她的主子生活，心里不知怎么特别不是滋味。 在王婵面前，自己压根配不起她一声姐姐。 王依妍跑回下人房，把衣裳轻轻放在床上。 整间屋子昏暗的几乎没有光线，衣服放在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姑娘，您这是？” 陈嬷嬷看见床上的衣裳，晃了神“这衣裳是哪来的？” “嬷嬷。” 王依妍慌乱了一下，背着手不知所措。
第50章 空自知 王依妍八岁那年见过邵祁。 那天随陈嬷嬷上街采买, 邵祁坐在茶楼上假寐，惊鸿一睹一记便又是八年。 她知道他不会记得八年前站在茶楼底下看他的脏丫头。可听到王师说他要来府上，还是起了别的心思。 “姑娘, 二姑娘已经被圣上钦定为慎王妃了，咱们不能和她抢。”陈嬷嬷看穿了王依妍的小心思，上来苦口婆心劝导, “老婆子只想让您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慎王妃？ 王依妍愣神, 身份尊贵的人注定一飞翔天吗？ “嬷嬷误会了, 我就是想看看他, 看一眼，远远看一眼。”王依妍的自尊心被击的七零八落。 从小和下人呆在一起，早就学会了找借口搪塞的本事。 清水拂面后, 王依妍换上了王婵给的衣裳, 坐在小铜镜前用水细细理了头发，没有首饰便简单在脑后挽了个小髻。下人会有画眉的点黛和胭脂，王依妍平日不画，拿出来和新的一样, 小盒子上的纸包都没有拆。 沾了点黛仔细描了远山眉，单用手指沾了胭脂轻轻扫在唇上, 镜中的人便清秀了很多。 王依妍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自己, 瞧着似乎也没有比王婵差到哪里去。 王依妍走出下人房, 后院的嬷嬷奴婢皆看傻了眼。 “她是哪个院的姑娘？”一个年纪大的嬷嬷洗着衣裳问道。 “这屋子里不就是王依妍么, 不知道要去勾引谁呢。”管事嬷嬷身边的丫鬟瞪着眼睛瞧着。 管事嬷嬷当场赏了一巴掌, “今日慎王要来, 指不定是侯爷要提拔王依妍, 你的嘴巴管紧些, 别冲撞了主子！” “可是二姑娘是钦定的慎王妃, 她从小待在下人房，侯爷怎么可能记得她。”丫鬟吃了痛，嘟囔道。 王依妍行事不同往日，下人房各有猜测，王依妍也不管她们，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 快到正午的时候，陈嬷嬷进来拉了王依妍到角落，四下看了无人：“大姑娘，老婆子只能帮您到这，二皇子在小花园，您且去望一眼就回知道么？” “多谢嬷嬷。”王依妍感恩道。 走在路上的时候心还砰砰跳着，他如今会不会变样了？会不会认不得他？阿爹会不会把自己轰出来？ 府里知道二皇子要来，下人都安排在了堂前，后院的布衣丫头一律都不准出现，只有秦氏派的大丫鬟和房里的两个大丫鬟贴身伺候。 王依妍躲在一丛灌木后面偷瞄，邵祁和王师坐在亭子里争论着什么，邵祁脸上带着愠怒。 真是变了，邵祁一头乌黑长发束在头顶，用金冠固定，着墨色外袍，宛如一块墨玉。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王依妍看傻了去。 如果能站在他身边该多好。 低头看着身上王婵的衣裳，连衣服都是自己求来的，又有什么资格去觊觎他身边的位置，真是可笑。 “大姑娘，该走了，夫人往这来了。”陈嬷嬷猫着腰在不远处提醒着，奈何王依妍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没听见。 眼看秦氏要抵步花园，陈嬷嬷不管不顾上去拉了王依妍要跑。 “什么人！”王师吼道。 王依妍一个愣怔，整个人暴露在众人眼中，秦氏也在这时候进了花园，看见王依妍这般装扮，顿时了然，当下冒了邪火。 邵祁背着手上前，带着一丝不耐烦：“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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