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袁小虎就带着他们推开了第一扇门,门一打开,三个人都惊呆了—— 那简直不像是一个卧室,而像是一个“茧”。 书桌上堆着厚厚的书本,一直堆到天花板上,屋里四面八方都是纸:试卷、草稿纸、错题纸、作文……层层叠叠,铺了一层又一层,地上也是,床上也是,四面墙壁上也是,为了让郑龙门一抬头就能看到试题,甚至就连天花板上也是! 这家人用试卷糊墙,不知道糊了多少层,几人进去感觉连房屋面积都变小了,而郑龙门的小书桌挨着墙,就在这些试卷中央,这些写满试题的纸就如同蚕丝,一层层将郑龙门包裹,最后完全裹成了一个茧。 “我去,全都是字!”袁小虎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感觉有些恶心想吐,“一眼看过去,这屋里全都是字,竟然没有一处地方是空白的!” 马识途也摇头叹气道:“看来这对父母真的很望子成龙啊,就连郑龙门这个名字都含有巨大的期待,但期待,往往同时也是压力。” “这里真的很像一个茧。”桑落说道。 对于这个年代的学生来说,高考也像是一个巨大的茧,高考结束后的郑龙门已经考上了不错的大学,那本该是他“破茧成蝶”的时刻,但因为父亲的面子,他被迫复读,一次又一次,最终成了一只破不了茧,死在蛹里的毛毛虫。 袁小虎只觉得恐怖:“如果让我住在这个屋子里,我是一天都住不下去!” 桑落没有再说什么,进入屋里开始工作,她直接找到了有小洞的位置,这个位置恰好被郑龙门的书桌堵住,从外面看不出来。 “我觉得郑龙门的父母不知道这个洞的存在,”桑落分析道,“他的父母对他管得那么严,不允许他在学习之外的事情上浪费一分钟时间,如果他们知道有这个洞,应该早就给堵住了。” 马识途也靠近看了看洞的周围:“这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被人刻意挖出来的,而且看样子挖好有一段时间了。” “难道郑龙门早就打算动手杀人了?”袁小虎猜测道。 桑落倒是有另一个猜测:“不,我想在命案发生之前,这个洞应该是有别的用途,你们想,这个洞有一元硬币大小,刚好可以把一只眼睛放在上面,洞的另一端对应的就是何桃花的床——” 桑落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但是大家都懂了,这个洞是用来偷窥的,郑龙门一直在偷窥何桃花。 郑龙门的父母不可能给他买手机,他没有任何娱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在这个房间里,他唯一的娱乐就是偷窥隔壁的女人。 尽管从来没打过招呼,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郑龙门每一天都在看着这个女人,看她换衣服,看她给孩子喂奶,看她往脸上擦最廉价的面霜…… 袁小虎和马识途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桑落说得有道理,桑落心里也不禁感叹,何桃花一家真是倒霉,遇上这样的邻居,有一家偷窥也就算了,竟然两家都在偷窥,真是一对卧龙凤雏! 想着想着,桑落忽然想起了聂雨在审讯时说过的一句话—— “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住,这里房租又便宜,邻居奇怪,我们也就忍了,现在有了孩子,我怕他们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一定搬走!” 聂雨用的词是“他们”,他指的不只是付爱农一个人,他早就知道郑梧桐一家有问题! 是什么问题呢?难道是聂雨发现了郑龙门在偷窥? 桑落摇了摇头,空想无益,有什么问题还是去问他们本人吧,反正他们现在人就在局里。 “师父,我想回去审讯那几个嫌疑人!”桑落主动说道。 袁小虎嘿嘿一笑:“还审讯什么,凶手这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瞧瞧,有这个洞,一切都能说得通了,郑龙门这小子一直偷窥人家,后来估计是被人发现了,人家把他骂了一顿,他恼羞成怒,弄了条蛇丢进去,害死了人家母女二人!” 桑落摇摇头:“真相不一定是这样,我倾向于何桃花一家没有发现这个洞口,首先,如果何桃花真的发现了,并且训斥了郑龙门,为什么聂雨在审讯的时候完全没提过这事呢?其次,如果他们发现了,应该主动堵住这个洞口,不会给郑龙门继续看下去的机会。” 马识途也很认同:“桑落说得对,具体是什么原因,还是让嫌疑人自己开口说吧,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审讯郑龙门,大家辛苦一下,加加班,今天夜里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在离开之前,几人例行公事,到郑梧桐夫妇的卧室里进行搜查,本以为在他们的卧室里发现不了什么,但门打开的一瞬间,几人还是吃惊了一下—— 夫妇俩的卧室里竟然有很多刀砍的痕迹,墙壁上、衣柜上、甚至床头上都能看到这些痕迹。 “这两口子打架这么激烈吗?”袁小虎不仅咂舌,“两人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打架居然动菜刀?” 桑落没有说话,在看到这些痕迹的一瞬间,她心里已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疯狂的猜想。 第32章 三人开着警车返回局里,路上马识途随便买了几个肉夹馍给他们充饥,桑落本来就不在意吃什么,她接过肉夹馍,大口大口吃完,心里只想着回去以后如何审讯郑龙门。 审讯室里,郑龙门被带到了座位上,这一次桑落和师父负责审讯,袁小虎在一旁旁听,是桑落特意叮嘱他留下来的。 “郑龙门,”马识途开门见山,拿出了他们在10号拍下的照片,“我们去你家调查,发现你的书桌后有一个洞,洞的位置刚好对着何桃花的床,你是不是在偷窥他们一家?” 看到这张照片,郑龙门的脸瞬间红了,他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的表情已经承认了一切。 “31号那天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你动手杀害了何桃花母女?”马识途严厉地问道。 郑龙门瞬间慌了,他手足无措地说:“警官大人,这、这可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偷看而已,我没有动手杀人啊!” 马识途冷笑道:“你当然会这么说,有几个凶手会直接承认自己杀人的?郑龙门,我劝你不要做无用的拖延,我再问你一遍——31号那天,你到底在哪里?” “那天我在自己家,我在卧室里学习。”郑龙门推翻了之前的谎言,这一次他承认了自己案发时在家。 马识途点点头:“这么说你是有时间作案的,在上午的任意一个时间,你都可以通过这个小洞把蛇放到何桃花家里,只要她们母女碰到蛇就必死无疑。” 郑龙门急忙反驳:“不,我有什么理由要杀她们呢?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们!” “因为何桃花的女儿,”马识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孩子才出生半年,正是最能哭的时候,据付爱农所说,这孩子经常哭闹不止,你正在备战高考,隔壁孩子给你带来这么大噪音,你一定很恨她吧?” “再加上由于特殊原因,你们家也不好搬走,所以你要想恢复安宁,就只能除掉这个孩子——” 郑龙门拼命摇头:“不,我没有杀人!警官,我是很讨厌这个孩子,她确实特别吵,我也没少抱怨过,但我也是个人,我有着最基本的良知,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手杀人呢?” 马识途指了指照片: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你之前说过这个洞是用来偷窥的,案发后这个洞被水泥堵上了,难道不是你在毁灭证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什么都没干啊!”郑龙门惊恐地抱住头。 “别以为一味装傻就能逃过审讯,你这一套我见得多了!”马识途拍了下桌子,换了种问法,“好,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31号当天你就在卧室,并且你没有动手杀人,那你总该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吧?我问你,孩子的哭声是几点消失的?” “我、我不知道啊……”郑龙门一脸的欲哭无泪,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马识途有些意外,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他只是想确认郑龙门案发时是否在家而已,无论郑龙门是不是凶手,只要他当时在家,应该都能注意到婴儿的哭声消失了。 “你既然在家,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当时是学得太入迷,完全没听见吧?”马识途逼问道。 郑龙门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当时睡着了!” 马识途被气笑了:“你这用的借口怎么和付爱农一模一样,你们两个是不是串供了?” 郑龙门像鬼打墙一样重复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们放我走吧……” “你31号在家,那你第一次审讯的时候为什么要对警方撒谎?”桑落开口问道。 郑龙门一脸无辜地说:“都是我爸妈教我那么说的,他们也是为我好,怕我说了实话之后会被警方怀疑,你看,这果然被你们怀疑了不是?” 桑落冲他一挑眉:“你30号那天晚上在做什么,夜里有出去过吗?” 30号那天晚上也就是野味店丢蛇的时间,如果凶手是郑龙门,那么他当晚肯定外出过。 郑龙门转了转眼珠:“我……我在家睡觉,一整晚都没出去过。” 桑落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30号晚上在家睡觉,31号白天也在睡觉,正常人需要这么久的睡眠吗?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信吗?” 郑龙门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都说了我不知道……” 马识途怒斥道:“不要试图用这几个字来敷衍警方!” 桑落忽然拦住了马识途:“等等,师父,也许他并不是在欺骗警方,他确实不知道。” 马识途不敢相信地说:“这么大个人,连自己去了哪,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傻子吗?” “不是傻子,而是——”桑落抬头望向郑龙门,“你是不是经常有这样一种感觉?有时候你感觉一段时间忽然就过去了,但你脑中一片空白,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对,”郑龙门惊讶地抬起头望向桑落,“你是怎么知道的?” 桑落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30号晚上到31号白天的这段时间,你也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对吗?” 郑龙门连连点头:“对!我最近总是这样,我感觉我中邪了!” “这不是中邪,你很可能是得了精神分裂症,”桑落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是不是有幻听、幻觉、妄想等症状?这些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郑龙门激动地看着桑落,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是!我有!时间嘛……我想想,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吧,那时候我刚高考完,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考上了湖州大学,也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学校,但是依然比不上京城大学,我爸不允许我去上,他说除非我考上了京城大学,否则别想离开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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