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把我关在卧室里,在墙上贴满试卷,逼我每天学习,我在那个屋子里日复一日地坐着,忽然有一天,我开始看到我的同学们,我看到大家都站在我的身边,他们都在无情地嘲笑我,我看得真真的,他们就在这里!” “我非常害怕,我开始尖叫,并且马上跑出了房间,正好遇上了我的父母,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总之这一年多里,我经常能看到以前那帮同学,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明明都考到不同的城市,已经不在白云县了!” 桑落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你是被逼得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最后这一年你父母不让你去学校复读,不是因为觉得没面子,而是因为你已经开始发疯,无法融入正常生活了。” 袁小虎同情地看着郑龙门:“真可怜,如果我遇上这样的事,我估计也得被逼疯,桑落,你说的这个精神分裂症,大概就是我们生活中常说的疯子吧?不过我看别的疯子都疯疯癫癫的,见人就砍,为什么他这么正常?” 桑落科普道:“精神分裂症也分很多种类型,有一种叫做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患者只是偶尔发作,不发作的时候就像正常人一样,甚至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郑龙门瞳孔地震,显然这一年多他都不知道自己成了一个“疯子”,桑落缓缓说道: “我第一次去春茶巷走访的时候,并没能进入10号房子,当时你们家没人,家门口挂了一把大锁,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锁子,这不像是一般的家庭用锁,倒像是动物园的那种锁子,那时我就猜测,你家里可能有什么特殊人士,需要被关起来。” “后来我们进入你家搜查,小虎告诉我们两个卧室的门都被暴力砸开过,我心里就起了怀疑,郑梧桐夫妇不会去砸自己卧室的锁,那么会砸的就只有你,是你病发了,想要暴力闯入他们的房间,故意伤害他们。” “他们房间的那些刀痕也是佐证,那是你砍上去的,我看着墙上的痕迹,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你发了狂,拿起一把菜刀开始追赶父母,你父母那样好面子的人,当然不会往街上跑,他们只能跑进卧室,就算他们躲进去反锁上门,你还是一刀刀把锁砍坏,然后冲了进去,你挥刀,他们躲,刀子就砍在了墙壁上。” “顾一香曾经说郑梧桐两口子关系不好,总是打架,有时候脸上挂着彩去学校上课,她说错了,那些伤痕不是两口子打架造成的,而是你打他们造成的。” 郑龙门目露疑惑,无法消化桑落说的内容:“是啊……最近一年以来,我家里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刀痕,甚至家里的厨房都没有菜刀了,我爸妈身上也总是有伤,我以为是他们打架了,竟然是我……这么说来,我简直就是个恶魔……” 袁小虎摇头叹息:“从天之骄子被逼成这个德行,这对父母可真是造孽。” “聂雨曾经说过隔壁的邻居对孩子影响不好,我想他说的不只是付爱农,还有你,他们一家原本在这里住得也算习惯,但最近却急吼吼地要搬走,聂雨甚至在手上没钱的情况下签了买房协议——” “我想,这也都是因为你,你的病情越来越重了,扰得隔壁不得安宁,他们不得不搬走。”桑落说道。 郑龙门捂住脸:“我活着又有什么用呢?我真没用啊,我就是个垃圾!” “你心里恨隔壁婴儿给你带来噪音,导致你无法复习,从主观上说你是有作案嫌疑的,”桑落说回了案情,“所以,你很有可能动手做下了这起案子,但你自己却并不知情。” “那……那洞又是怎么补上的……”郑龙门也被说糊涂了。 桑落:“当然是你父母干的,他们知道隔壁死了人,又知道你一直恨隔壁的婴儿,所以很快就发现了你做下的事情,为了帮 你抹去证据,他们用水泥填住了那个洞,但终究还是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难怪我父母让我面对警方什么都不要说……原来……可能……真的是我做的……我害死了两条人命,我可真该死啊……”郑龙门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关于那个洞,”桑落开始确认起案件细节,“是你自己挖的吗?洞的位置那么明显,为什么隔壁一家没有发现?” 郑龙门老实交代起来:“是我挖的,你们也知道,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复习,一整天没人和我说一句话,真的很无聊,隔壁又经常传来那种声音,我实在忍不住,就拿长钉子慢慢挖出了一个小洞,偶尔凑上去看一眼。” “为了不让父母发现,我平时会用书桌挡住洞口,而且我还找了一块碎掉的红砖,用碎砖磨出了一个和洞口差不多大小的球,平时不偷看的时候,我就用球把洞口堵住,这样乍一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交代完之后,他又喃喃自语:“我对天发誓,我挖这个洞只是为了派遣寂寞,谁知有一天我竟然会用它来杀人,精神病真是太可怕了,我是一个疯子……” 袁小虎有点犯难:“这案子虽然破了,但是感觉却像没破一样啊,他具体是怎么做的,怎么拿到蛇,又是怎么投毒,全都没有交代!这结案报告怎么写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枪是哪来的?” 郑龙门一脸茫然:“枪,我居然还有枪?” 桑落也很无奈:“没办法,精神病人犯案就是这样的,有很多细节都说不清,就算有再高超的科技,也没法完全还原事情真相。” 马识途一脸严肃,他低声道:“桑落,你能肯定他真的是精神病吗?你千万要慎重,这可不是小事。” 桑落当然明白马识途的意思,法律上对精神病人和对正常人的量刑是不同的,法院在最终判决时有可能因为郑龙门是精神病人而不判他死刑,马识途担心郑龙门是顺着桑落的话往下说,故意装病来逃过死刑。 “师父,确认精神疾病当然要经过正规流程,后续会有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来确认,”桑落低声道,“不过,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亲眼确认郑龙门是不是精神病患者。” 这个办法虽然有点残忍,但桑落还是说了出来,那就是由她故意刺激郑龙门,引得郑龙门发病。 马识途点头同意了,他相信以自己的阅历绝对不会看走眼,如果郑龙门是装病,那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桑落推开门出去了,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拿着一本书走了回来,一看到桑落手中的书,郑龙门眼睛都直了:“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桑落朝他晃晃这本书:“《物理必考题》,这是在学校为你特别保留的小自习室里找到的,猜出你的病情之后,我一直很疑惑,既然你已经精神病发,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高考,为什么你父母还执意去学校申请一个自习室,难道还是为了逼着你学习吗?他们难道不怕你在学校精神病发吗?以他们爱面子的性格,应该尽量阻止你去学校才对。” “我想了又想,想出了一种可能——这个房间不是你父母要申请的,而是你要求你父母去申请的,你父母对你管得很严,不允许你房间出现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东西,那么这个小自习室或许就是你的秘密基地,用来存放一些对你而言很珍贵的东西。” “碰巧,我去你们学校走访的时候搜查了这个自习室,找到了这本书,书里的内容虽然平平无奇,但是书里夹着的东西——” 桑落抖了抖手里的书,无数小纸条飘下来,像雪一样落在桌上。 郑龙门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盯着桑落。 “这些是你以前和秦杏上课时偷偷传的小纸条,”桑落轻轻说道,“高中三年,你一直在和你爸的死对头顾一香的女儿秦杏谈恋爱。” 第33章 “嗯?” 袁小虎和师父都有些愕然,郑梧桐和顾一香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没想到他们的孩子却在偷偷恋爱。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你和秦杏是前后桌,这些小纸条都是你们那时候写的——”桑落拿起一张,随口念了起来: “昨天晚上你学到了几点?” “十二点吧,后来干脆就在班里睡着了,没有回家。” “昨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可惜你没看到,我画一个给你!” 纸上出现了一个潦草的月亮,桑落接着念道: “杏儿,我好想和你光明正大地一起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快了,再过几个月就高考了,等到了京城大学,我们一起看月亮!” “一言为定!!” …… 随着桑落的语速加快,对面的郑龙门也在逐渐发狂,看到自己的秘密被揭开,他愤怒地大喊:“你闭嘴!不许再念了,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桑落放下纸条,冷冷地看着郑龙门:“后来秦杏考上了京城大学,你却被逼着复读,一复读就是三年,这三年间你们有过联系吗?我想应该没有,你根本无法接收外界的消息,在秦杏眼里,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闭嘴,你给我闭嘴啊!你这个贱女人,我要撕了你的嘴!”郑龙门的面目越来越狰狞,袁小虎见势不对,提前挡在了桑落的身前。 桑落说话这么刻薄,就是为了刺激郑龙门,使他病发,早在第一次审讯郑龙门的时候,桑落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当时桑落想用聊天来打开话题,于是就随意问了问郑龙门有没有对象,没想到郑龙门顿时精神紧绷,目光呆滞,整个人宛如魔怔了一般。 那时桑落就发现,对象这个话题似乎就是点燃郑龙门的“引线”。 郑龙门已经双眼血红,嘴里发出了暴躁的吼声,但是还差一点,桑落看得出他理智尚存,又推了他一把: “复读这么多年真的很少见,现在秦杏都快要大学毕业了,你却还在读高中,估计她早就有了新男朋友,把你这个人给忘了吧!” 郑龙门忽然站起身来,他瞳孔放大,恐惧地看着周围,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要,不要笑了,我又听见你们的笑声了,对不起,胡老师,我对不起你的栽培,还有你,郝琪文,你又在笑什么?你只不过是考上一个青山大学而已,老子当初考上的大学比你好多了!你们给我滚,全都给我滚开啊!” 说着他挥动双手,开始殴打起身旁的空气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袁小虎和马识途都惊呆了。 郑龙门打了半天,呆呆地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杏儿?你怎么来了?你不要看我,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幅样子,不对,你笑什么?为什么连你也在笑我?” “为什么连你也在笑我啊啊啊啊!” 他发狂似的喊着,抱起自己刚才坐的椅子猛砸下去,当场砸断了两条椅子腿。 眼看木屑飞溅,袁小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扑上去把他摁倒,但是疯子力气格外大,一个袁小虎竟然没压住他,最后还是马识途一起动手才制服了他,桑落从工具间拿来一条绳子,三人暂时把他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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