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让桑落回想起了那个疑点——一个如此节俭的人,他必然不会去花钱喝酒,兰月说兰建国是在和免费的酒,那“免费的酒”究竟是哪里来的? 要想知道更多,只能问问兰月,但兰月现在情绪不稳定,桑落只好等到以后再问。 勉强吃了半份盒饭之后,兰月又哭了起来,谢灵儿耐心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哄着她上了床,直到看着她入睡才离开。 马识途和桑落先行离开了,女孩子要睡觉,身边围这么多人只会让她尴尬。 马识途开车回到局里,两人各自回家,桑落在心里又梳理了一遍案情,受害者兰建国,五十岁,性格热心憨厚,工作是收废品,人际关系简单,没有与人结仇,家境贫穷,存款不多。 兰建国的存款一直藏在他卧室的床垫里,兰月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帮她把钱拿出来整理了一下,一百零三块二毛六,钱没有少,兰月以后还可以靠着这笔钱继续读高三,不过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兰月脸上毫无反应,大概已经顾不上想这些了。 “不是仇杀也不是为财杀人,”桑落坐在书桌前,在纸上做着排除法,“难道是情杀?” 话一出口,桑落就皱起了眉头,抛开年纪和长相不论,兰建国在城里的人际关系实在太简单,他连个朋友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情人? 桑落停止了胡乱猜测,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再想下去也是白想,反正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她干脆放下手中的笔,直接等待字典的提示。 十二点一到,卧室的灯自动熄灭,桌上的字典哗啦啦翻动了起来,桑落低头凑近,这一次她看得格外清晰,字典上有个字亮了起来—— 【混】 混? 桑落脑中一时蹦出了很多词语:混乱、混蛋、混混、浑水摸鱼,这么多意思,到底是哪一个? 时间实在太晚了,眼看想不明白,桑落决定明天再想,她胡乱洗了把脸,匆匆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脱。 第二天一早,桑落早早到了单位,师父和谢灵儿也到了,袁小虎还没回来,师父一脸严肃地看着桑落,告诉她一个新消息—— 昨天夜里,又发生了一起绳索案! 桑落原本有些困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清醒了,马识途缓缓道出了第二起案子的情况: 今天早上凌晨四点钟,一名送报纸的邮差路过福安巷,远远就看见前方拦了一条绳子,恰好是到人脖颈的位置,他立马停住车子,拨打了报警电话,民警出警后发现这起案子的案情和8号的绳索杀人案极为相像,所以交给了三队办理。 一样的小巷,一样的手法……桑落不由得脱口而出:“难道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第42章 “绳子在这里,你先看看。”马识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出了一个大号物证袋,里面装着一条麻绳。 桑落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观察,发现和之前的那条完全不一样。 第一起案件中的绳子桑落也亲眼见过,那是一条细长的麻绳,颜色很旧,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使用,绳子较为油腻,上面有几处黑色污渍,闻起来还有一股臭味。 而现在这条麻绳却是一条完全崭新的绳子,上面没有任何污渍和使用痕迹,还带着一股刚从仓库里拿出来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这条绳子比第一条绳子要粗很多,撞上去可能会对人造成伤害,但是绝不会割伤人的脖颈。 “不对劲,”桑落对马识途说道,“不是同一种绳子,如果真是第一起案子的凶手干的,他为什么突然换成这么粗的绳子?作为凶手,他应该知道这么粗的绳子杀不死人。” 马识途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有一点,这条粗绳子并没有导致任何人伤亡,很可能是因为当时天已经亮了,来往的路人都可以看见这条绳子,这说明——这条绳子和第一条绳子的悬挂时间也不一样。” 桑落若有所思:“第一条绳子应该是在深夜被人挂上去的,为的就是借助夜色掩盖绳子,让路人撞上去,从而致人死亡,这第二条却恰恰相反,作案人特意在天微亮的时候把绳子挂上去,似乎是刻意想让路人避开。” “我认为,这两起案件不是同一人所为,这不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会不会是模仿作案?”谢灵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前我翻看旧案卷宗的时候看到过有人会模仿作案,在凶手作案成功后,可能会有其他人模仿他的作案方式,但模仿者毕竟不是凶手本人,对作案的细节把握不到位,所以无法完全还原第一案,在凶器、时间等方面出了差错。” “就拿这起绳索杀人案来说,是一个遛狗人士先发现了尸体,尽管我们警方已经尽量保密了,但是案件的发现人回去以后难免会大肆宣扬,这件事可能已经在县城里传开了,有人知道用绳索悬挂在路中间可以杀人,所以就进行了这次拙劣的模仿。 听完谢灵儿的分析,桑落想了想说道:“这样分析也有道理,但如果真是这样,那模仿者的手法也太拙劣了,就算没有做过案也该知道细长的东西更容易割伤脖颈,模仿者选了一根这么粗的绳子放上去,简直是缺乏最基本的常识。” 马识途摸着下巴,缓缓摇了摇头:“不,不像是模仿作案,种种迹象都表明这第二起案件的作案人是想尽量避免伤到路人,他不希望有人死,却还是要放置这根绳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条绳子,是他特意放给警方看的。” “他想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桑落和马识途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无论放这条绳子的人是谁,他都是想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桑落分析道,“设想一下,如果警方真的将两起案件并案处理,把这当做是一场连环杀人案,那我们主要的调查方向会是什么?” “第一条绳子挂在素斋巷,杀害了兰建国,第二条绳子挂在福安巷,没有伤害任何人,两地相隔很远,都是人少的偏僻小巷,都是用绳索杀害路人,没有针对性,我们会以为这是一起随机杀人案,凶手可能就是为了报复社会,或者是出于恶作剧心理,才做下这两起案件。” “这样一来,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就会侧重于调查社会当中的无业游民,反社会人士和有前科的人,从而忽视了对死者人际关系的调查。” “没错,这就是凶手想要的,”马识途接过话来,“凶手想要我们放松对于受害者人际关系的调查,我们偏不这么做。” 桑落和马识途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达成共识,这第二条绳子的出现,就意味着真凶很可能就藏在兰建国的关系网当中,正是他认识的某一个人。 谢灵儿撇了撇嘴,似乎有不同的想法,但她此时没有说出来。 有了调查方向,三人 决定重新回到案发现场,亲自走一遍受害者走过的路。 早上九点,三人来到了废品回收站,这一次他们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去,马识途带着大家开始了模拟: “受害人兰建国每天都会来到这里,案发那天也是,7号晚上十一点以后,兰建国骑着三轮车来到门口,发现回收站已经关门了,于是他只能先回家,第二天再来卖废品。” 三人步行走出了回收站所在的街道,这时前面出现了岔路口,一条直行,一条需要左转,马识途指向前方: “他要回家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左手边这条,通往大路,道路宽敞,路边有路灯,安全性更高,但是需要绕一个大圈才能回家,路程大概二十多分钟。” “另外一条就是我们面前的直行小路,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素斋巷,兰建国遇害的地点,这条路没有路灯,附近没有住户,一到晚上就一片漆黑,安全性差,很少有人走,但是离兰建国的家近,回家只需要几分钟。” “那天晚上兰建国为了图快,走了这条小路——”马识途说着,启动车子向前直行,为了尽量还原当晚的情况,他把车速保持在二十公里每小时,这是兰建国那辆电三轮的最高时速。 当晚兰建国急着回家,路上又没有别人,他一定是把速度拉到了最高,这也导致那条绳子直接将他一击毙命。 四分钟后,车子正式开进了素斋巷,又过了一分钟,车子来到了当时悬挂绳子的电线杆旁,马识途停下车,示意两人都下车。 技术科已经采集完现场的物证,现场被人清理过,恢复了原样,马识途指了指路边的电线杆: “就是这对电线杆,兰建国就是在这里遭遇绳子割伤,随后整个人都飞到了前方。” 模拟完整个遇害过程,三人开始在路边讨论起来,这条巷子没有其他人,所以不必担心泄密,马识途首先发言: “兰建国一案有两种可能,一是随机杀人,二是蓄意谋杀,结合我们之前的讨论,随机杀人的可能性较小,这起案子更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谢灵儿抬起头,终于把憋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师父,我认为不是这样,凶手很有可能是随机杀人,你看——” 说着,她拿出了技术科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技术科拍下了绑在电线杆上的绳结,绳结的打法非常乱,一个结后跟着一个结,密密麻麻打了好几个。 “凶手打一个就行了,为什么打这么多结呢?”谢灵儿提出了这个问题。 马识途说道:“说明凶手非常注重这次行凶,他生怕绳子松了,所以打这么多结,确保自己的谋杀一定能成功。” “或者,凶手心中有很大的仇恨,”桑落也说,“他很愤怒,仇恨和愤怒影响到了他手上的动作,让他不知不觉打了这么多个结。” 谢灵儿摇摇头:“我不是这么想的,师父,桑落,你们退后几步看看,这些绳结像不像是一个人喝醉后看到的重影?” 桑落退后几步再看,发现还真的有点像:“你的意思是?” “凶手是喝醉后挂上这条绳子的,”谢灵儿分析道,“他当时喝多了,看东西眼花,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绳子绑好,所以才会打这么多结。” 嘶——这个分析似乎也有道理。 桑落接着问:“那你认为凶手是谁?” 谢灵儿:“一个和兰建国毫无关系的人,我倾向于这是一起随机杀人案,凶手可能是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或者是混社会的小青年,又或者是暴躁的中年人,总之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心情很郁闷,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自己的不快,在酒精的放纵下,他选择用杀人来发泄。” “凶手随便从哪里找了一条绳子,悬挂在这个小巷里,然后就离开了,结果他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害死了兰建国。” “哦,对了,”谢灵儿补充了一句,“这条巷子又黑,人又少,正好是那些社会混混喜欢瞎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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