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二人便听到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军靴声较之其他更沉些,步子又稳又大,在安静的十九层极容易被辨认出。 蕴宁一怔,下一秒,门被人推开。 淡漠修长的身影迈步进来。 周泽站直了些,喊了句上校。 裴叙换上了一身深色军装,是常服款式。 蕴宁在新闻里看到过,以为这是黑色,现在仔细看看,发现是其实是很深的蓝,只是因为颜色沉,远远看去像是冷然的黑色,硬挺严肃,金色的扣子一丝不苟的缀在上面。 只不过蕴宁现在没空欣赏了。 裴叙推开门的瞬间便直直朝沙发这儿看来,视线触到蕴宁的下一瞬,他皱了眉。 察觉到这人的不耐,蕴宁一怔,刚要开口解释,却被截住。 男人将文件搁置在桌上,将外套最上方扣子解开,他视线扫过蕴宁,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泽,语气很淡:“让外人出入十九层,周泽,你这份工作是不想干了。” 外人程蕴宁:“……” 不想干了的周泽:“……” 怎么说也是登记在信息库的合法夫妻啊。 眼看自己要牵连别人了,蕴宁忙摆手:“是我,是我自己混进来的,我ID卡上有婚姻信息,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我什么东西都没动啊,你那些文件也没看。” 一旁想解释的周泽:“……” 程小姐,作战中心怎么可能是看下ID卡就随便放人进来的地方啊。 果然,裴叙并不买账,垂着眼没看她,在刚刚审阅完的文件上签下名字。 “监管不力,照样按失——” 上校的话被蕴宁有些着急的打断:“我、我想你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此话一出,办公室又静了下来。 桌后的人翻阅文件的手顿住,不过几息,他抬眼,直直地看向蕴宁。 视线相对,蕴宁没躲开,但到底心虚,又弱弱地补充道:“妈也担心你,说了多让我看着。” 这是真的,林韶音偶尔会联系她,两个人这关系当然会提及裴叙,林韶音只是随便一说,现在却被蕴宁拿来当挡箭牌了。 一旁的周泽人呆住了,看着蕴宁。 周泽了解裴叙,知道今天自己没什么事。 裴叙如果真生气可不是这个样子,也不用他开口,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周泽自然不会怕裴叙这几句口头追责。 从他的角度看,莫名觉得上校就像是在工作间隙,扮严肃吓唬路边的小猫小狗,图个乐。 周泽这么想着,自己也就闲适地立在一边看热闹。 只是现在听完蕴宁说话,周泽人有些傻了。 蕴宁低着头,但原本莹白的耳尖现在通红,还是暴露了她的心绪。 就像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反应过来后又因为害羞改口掩饰一样。 房间里一时安静的吓人。 “饭我放这里了,你记得吃,别让我和妈担心。”蕴宁又这么结结巴巴地补充了一句,不忘再次拿出裴母做挡箭牌。 桌后的裴叙不说话,蕴宁更紧张,生怕真把人惹生气了,忙给一旁的周泽使眼色,让周泽带她离开。 周泽点点头,表示收到,清清嗓子,请示裴叙的意见。 裴叙定定地看着蕴宁,几秒后移开视线,颔首。 懒得同她计较的意思。 蕴宁如蒙大赦,跟着周泽离开了房间。 …… 周泽很快回来,跟裴叙汇报明天的工作安排,末了,周泽没走,站在房间里,语气居然带了几分松快的笑意,大着胆子说道:“程小姐很怕您。” 没有马上等到回答,而周泽的表情也在下一秒凝住。 自己居然敢拿这种废话打扰上校,还是在他工作的时候。 周泽心道这错误太低级,他居然也会犯。 他垂下头,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是么。” 周泽听到联邦上校用一种不以为意的口气道。 手中浏览的文件翻了一页,裴叙抬头,看向已经关上的门。 十分钟前有人着急忙慌地从这里离开,说是离开,其实说落荒而逃更恰当。 谁都能看出来的事,偏偏当事人像不知道一样,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 她显然不擅长这件事,总是越轨,结果常常适得其反,她却不知收敛。 周泽有些犹疑的看着裴叙,一时不知道回什么。 但他对裴叙这样不以为意的回应表示理解。 怕裴叙这样的人物是正常的。 不了解他的会怕,如果了解了,见到这人做事是怎样的冷厉,只会更害怕。 只是,明明很害怕,却总是壮着胆子说出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近似表白的话,实在是…… 还挺有意思的,周泽想。 他只敢这么想,见裴叙低头专心处理手中的事务,周泽准备悄声迈步离开,只是才挪一步,书桌后的人突然出声。 “把饭先放保温箱里。” “是。”步子一顿,周泽很好的掩饰着脸上的意外神情,照做。
第9章 提示音响起,蕴宁按亮自己腕间的手环,心里却大概知道是谁。 她一共就几个人的联系方式,一般也不会找她。 只有沈瑗,隔个几天就会发几条信息来。 【程蕴宁。】 【你跟林家那个公子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对人家挺有好感的吗,他说你没给个理由就给人拉黑了?】 【他现在天天缠着我要你新的联系方式,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觉得他还行,怎么现在又不搭理人家了?你要是不想,自己找他说清楚。】 天降一口锅,蕴宁接收完话里的信息,一时有些呆滞。 什么意思? 蕴宁搜寻记忆,这才知道原身前段时间跟这位消息里提到的林公子在局上见过几面。 原身其实之前心思从不在这上面,男女关系这事,她不太热衷。 但最亲的亲人离世,搬出程家后,她面上不显,心里还是难过,消沉了一阵子。 忘记之前参加的谁组的局,恰巧就碰到了这位林公子。 难得有个看对眼的,虽然对人没什么意思,但也不讨厌,所以原身就跟这位林公子聊了几天。 只是不等二人有所发展,她就穿来了。 蕴宁呆了,查看自己的通讯录,发现确实是有个没有备注的账号给她发信息,她在第二次的时候就仔细的回想了原身亲友,排除后就将人直接屏蔽了。 蕴宁忽然想到,原书写过的,她这个男二前妻因为和裴叙协议结婚,裴叙这边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原配却是走各玩各的这条路,后面谈了个小男朋友。 裴叙不在乎,却也因此对她更加厌恶。 这怎么行? 蕴宁当即回复:【那你有空能帮我约一下人吗,我找他说清楚。】 【?】 【今天就有空,就今晚,他哥生日宴。】 那要不就去吧? 蕴宁想,这种事必须要当断即断,不能闹出一点乌龙。 蕴宁搬来时自己存货不少,她挑了身衣服,有模有样的选了个包搭配,自觉能看过眼,只身赴宴去了。 宴会选在了红榭,蕴宁记忆里原身常来的地方,原本是个政要名下的公馆,政要离世后后辈就转手给了一位商人,现在是16星这些名流宴请和应酬的地方。 蕴宁现在置身其中,唯一的感慨就是:原来这些名流还真的这么无聊啊! 无非就是拿着酒杯四处找人聊天,扯长辈聊合作谈朋友套近乎,说的话大差不差,脸上的笑都出奇的克制且虚假。 蕴宁假模假样的靠着记忆应付了几个人,也没忘记自己今晚的目的。 她要高效直接的执行今晚的唯一任务:斩断孽缘。 蕴宁看准时机,找了个空当拦住了这位林家二公子,很干脆的把话说了个明白。 “我仔细想了想之前我应该是喝多酒脑子不清醒了我有家室林公子你值得更好更优秀的伴侣。” 蕴宁这么一大段说完后,面前的林公子神情先是诡异的滞了一瞬,有些古怪的看了蕴宁一眼。 这年代,他们这票人,谁还会用这样的话拒绝其他人? 只不过心里清楚是逢场作戏,林公子也很洒脱,弯弯眼角,表示理解,还示意蕴宁在宴会玩得开心。 他离开后,蕴宁实在是懒得应付这些社交,找了个清净角落躲着。 一道室外的欧式长廊,红榭里处处讲究,长廊的细柱上攀爬着藤蔓,灯光不算太亮,很是惬意的环境。 蕴宁坐下,正纠结要不要先离开的时候面前覆下一道阴影。 是个女生,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身材高挑,留一头长卷发,妆容也很精致,她立在蕴宁跟前,倒是没有假惺惺的打招呼。 沈瑗,程大小姐偶尔结识的姑且称得上熟人的人,三天两头给她发消息的那位。 蕴宁要离开,总不好不告知邀请她来的沈瑗,正愁找不到她呢,笑着跟她打了招呼,二人酒杯相碰,蕴宁听见她问:“程蕴宁,你怎么穿成这样?” 并不难看,倒是简约贵气,只是—— 程大小姐哪次出现不是大波浪细高跟,配饰一个都不能少,衣服款式也张扬艳丽,加上她那张脸,哪次不是出尽风头。 对比从前,她今天这身实在是寡淡,洒洒水而已。 等仔细看过了,沈瑗又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居然还是你穿过的衣服。” 蕴宁:“……” 只是穿过,怎么沈瑗的语气跟她从垃圾堆里捡了身衣服似的。 还好沈瑗联想不到程家大小姐是换了个穷人社畜芯,感叹完就问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最近忙什么呢,怎么约你也没见你出来,玩失联啊?” 同个圈子的都知道程家大小姐和程家处于冰河期,程蕴宁从程家搬出来后照旧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这段时间突然消失,人也不出面,猜什么的都有。 说她手里拿不出一分钱的有、说她被人金屋藏娇的也有、说程家软禁了她的也有。 八卦还得是要问当事人,沈瑗借着关心的语气直接问出了。 是自己手头紧了,还是跟程家又闹起来了? 沈瑗很好的掩饰掉眼里的兴味,心底却已经都想好把套出来的话跟谁说了。 谁承想面前的程大小姐闻言想了想,弯眉一扬,嘴角竟挽了个不好意思的笑:“我老公这段时间歇在家里,他平常总忙着,好不容易休息,我想照顾他几天。” 沈瑗没听到自己设想的答案,闻言先是一愣。 等反应过来后她眼瞪得很大,语气惊愕:“啊?什么老公,哪个老公?”顿了顿,脸上神情突然变得微妙,说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看热闹的意味:“你再婚了?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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