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载顿时哑然,过了一会儿才笑道:“表叔公总觉得,棠棠自打病了这一场,就比从前聪明了不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海棠重重叹了口气,“马车里很冷的,生病的时候,我心里象是被火烤焦了一样,真的难受死了,吃的药也很苦,可我的病还是好不了。没人能帮我。只要能让我尽快住进暖和的屋子,让病也尽快好起来,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以前我只需要听话就行,可这次爷爷阿奶都没法子了,我只好帮忙出出主意了……” 谢文载顿时愣住,随即心中大为惭愧,为自己竟然怀疑起了孩子而羞愧不已。 他身为长辈,拖累孩子们无法进城,又没办法拿出足够的药材治好他们的病,怎么还好意思疑心孩子过于聪慧懂得自救了?! 他看着海棠天真的双眸,再也说不出质疑的话来。 海棠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脱了身。 谢表叔公这样善良的正人君子,真的很好糊弄呢。
第27章 升官大计(已修) 成功把谢文载忽悠过去后,海棠心情大好。吃过晚饭,她还有余力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回屋休息之前,她往东厢房方向张望了几眼。 哥哥海礁刚吃过饭不久就回屋去了,此时已经响起了鼾声,显然是累极了。 海棠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收敛一些?不知不觉便睡熟了。 深夜她听到外间有动静,醒了过来,却是爷爷海西崖刚刚回到家,正在吃宵夜。 马氏见丈夫一副饿极了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了:“老顾让你去帮忙干活,难道还不让你吃饱?太小气了吧!” 海西崖笑笑,低声道:“烧饼茶水管够的,但我正忙着呢,哪里腾得出手来,随便吃两口对付了就完事。要干的活太多了,早些忙完,我也能早些解脱。” 马氏给丈夫舀了一碗热汤,放到他面前:“活很多么?难道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干?没别的帮手了?” “孙永禄长期把持财权,他的人被清除之后,足足空出了十来个缺。肃州卫能拿得出手的人全都补上,连刘恪仁那边都借了人过来,仍有不足。我倒想有能帮得上忙的人打下手,可哪里找得到?”海西崖停了筷子,“肃州卫如今急需账上的人手,我在想……要不要把宝顺给带进去?” 马氏很是吃惊:“老爷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宝顺才多大咧?又没学过算账的本事,你带了他去,也派不上用场的。” 海西崖喝了口汤:“我知道他如今派不上用场,但他小时候学算,也算有些天赋,比他爹强些。虽说这些年有些荒废了,但日常算些小账,他比长安要算得准。小孩子家嘛,正是记性好的时候。我带着他边做边学,慢慢的他也就上手了,还能在老顾他们面前多露露脸,日后我要把孩子塞进卫所也便宜。” 马氏听得皱眉头:“老爷不是说,过些日子就回老家去嘛?做甚又要将孙子塞进卫所里?一旦在边军任了职,想要脱身就不容易咧!宝顺还小,你着啥急?!” 海西崖叹了口气,放下筷箸道:“不是我着急,而是宝顺生出了参军的心思,总磨着我要留下来。我担心孙永禄的人把谢表弟他们的消息传回京里去了,想着在肃州多待两年也好,就答应了顾将军。可我若不早点想好对策,就怕宝顺真个一门心思想上战场挣军功去了,再难掰回来。你我这把年纪了,才得这一个嫡亲的孙子,难不成还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走上他爹的老路?!” 马氏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额也不乐意,可宝顺似乎铁了心。今儿你不在家,他就借了长安的弓箭,在院子里练起箭来。额看他累得不行,却不肯叫一声苦,与往常大不一样。娃都拿定了主意,就算你硬逼着他读书科举,他也不会甘心。额们还能拿他咋办?” “就算我们拗不过他,真让他进了军中,也不是无法可想。”海西崖道,“我也在军中浮沉三十年了,何曾真正上过战场?要是他学了我算账的本事,又叫我带着入了将军们的眼,将军们断不会放着一个算账的人才不用,非要他到沙场上挣命不可。” 马氏恍然大悟,合掌道:“原来老爷是打了这个主意!这样好,就这么办!咱海家本就是军户,进了军中,任文职武职都是一样的。” 她还主动给丈夫出主意:“额去跟宝顺说,老爷你一个人算账甚是辛苦,他二叔帮不上忙,叫他去给你打下手。他是个孝顺孩子,一定愿意替你分忧。等他学会了算账的本事,哪怕你不说,老顾他们也要留人的。只要早早给宝顺补了缺,他就休想再改行!” 海西崖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来:“我就是这个意思。哪怕是要在边关多留几年,我也不在意。等宝顺在文职上做出了名声,将来他大了,要调往别处去,也照样改不了武职。如此,孩子平安了,我们也能放心。” 马氏叹了口气:“老爷真是一片苦心,只盼着宝顺能体会额们的用意,别总叫人担惊受怕才好。”她顿了顿,又想起一件事,“不过这里毕竟是边城,若是前儿那样的大战多来几回,文职也不见得安全,还是尽快回中原去的好。” 海西崖点头:“我也这么想过,只是……老顾的话也有些道理。” 顾青鸿将军一心要留海西崖下来,劝他在肃州继续任职。除了孙永禄不会再回来,海西崖行事不必再束手束脚的因素外,他还觉得海西崖从军三十年,工作明明做得很出色,却为了不引人注目而压制自身发展,以致品阶还留在八品上,实在是太委屈了。 八品的官职,在大楚朝可以说是不入流,哪怕海西崖回到永平老家,也没几个人瞧得起。顾将军劝海西崖,趁着如今年纪还不算很大,再多做几年边军文官,只要把品级升上去了,日后告老还乡,乡党也能高看几分。儿孙们能多得一份体面不说,就是他已故的老娘谢氏夫人,也能得一份死后哀荣。海西崖那位处处排挤继母、兄弟的嫡长兄海东岭,就休想在继母牌位或墓址上做什么文章了。 不得不说,顾将军与海西崖相交多年,是知道什么样的理由能打动他的。他开始认真考虑在肃州重入仕途的可行性。 海西崖对妻子道:“我是在肃州卫正八品知事位上致仕的,今日重回旧地,顾将军仍旧让我做这正八品的知事,却也私下跟我说了,如今卫所空缺甚多,等孙永禄被押送甘州,他那些心腹就地处置,便可让我代从七品经历之职,代着代着,就能转正。前任经历升上来不足一年,我替他把剩下两年的任期做满,都司便可做主再升我一两级。以我的资历,断无人会质疑的。无论是从六品还是正六品,我便是告老还乡,在家乡父母官面前也能抬得起头了。到时候你见了娘家亲人,也能挺直了腰杆说话。” 马氏鼻头有些发酸。她没想到丈夫竟然还记得她年轻时的话。 马氏娘家在长安府,上头还有兄姐。亡父生前调任山海卫,只带了她一个在身边。后来亡父在任上忽发急病,自知不治,儿女皆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他担心小女儿孤苦无依受委屈,便匆匆将她嫁给了海西崖,与女婿约定,会给长子长女留下遗书,让他们助海西崖在长安府谋官。后来海西崖果然带着妻儿去了长安府,可当时他只是从九品的吏目,官职根本拿不出手。 马氏长姐嫁进了镇国公府周家做旁支子弟的填房,是实打实的诰命夫人。她兄长又有功名在身,前途光明。马氏只有从九品的敕命,在娘家兄姐面前便有些抬不起头。她年轻时抱怨过几句,没想到丈夫还记得,一直惦记着要给她挣回脸面来。 马氏心中满怀柔情,哪里还有什么异议:“就依老爷说的办吧,额都听你的。” 海棠在黑暗中睁开眼,暗叹长辈们用心良苦。只是海礁真的会接受吗?
第28章 后知后觉 海礁暂时没能发现祖父祖母的别有用心。 次日早起用早饭的时候,马氏特地拉了他回屋里说话:“你爷爷昨儿很晚才回来,那时你都睡下了。额看他辛苦得很,问了才知道,他在衙门里连个帮手都没有,一个人要干好几个人的活,连饭都不能好好吃。阿奶看着心疼。你小时候学算不是学得挺好的嘛?你能不能跟着你爷爷去衙门里,帮忙打个下手?额也不指望别的,只要你爷爷每日三餐能按时吃得上饭,晚上能早一点儿回家,额就心满意足了。” 一番话说得海礁十分不好受:“这有什么?我这就跟着爷爷去衙门,哪怕帮不上别的,给他老人家斟茶倒水打下手也好。” 海礁主动去跟海西崖说,愿意给爷爷当小厮书僮。海西崖与妻子对视一眼,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还嘱咐孙子到了衙门不许乱跑,仿佛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只是想去官衙里玩一玩,并不能真帮得上爷爷的忙一般。 海礁已经是成年人的芯子,哪儿还看不出来祖父的言下之意?心里便憋了一口气,一心要好好表现一番,让祖父另眼相看。 他跟着海西崖去了肃州卫的官衙,不但老老实实做起了杂活,还会趁着祖父没那么忙碌的时候讨教算账的技巧。虽说已经二十多年没正经打过算盘了,但小时候的底子够厚,练了几回,也慢慢拣回来了。 他不但有成年人的灵魂,还有着成年人的工作经验,哪怕在算账技能上比不得祖父,一些琐碎的辅助事务他做来却是绰绰有余的,很快就帮上了忙。只是当祖父需要他做抄写工作时,他因担心在笔迹上露了馅,便特地用了略为潦草的行书,蒙混过去。 当天晚上,海西崖还真个比前一天更早回到家里,工作的效率也更高了。他很高兴,忍不住就向妻子马氏夸奖了孙子,还道:“这孩子果然象我,都有术算的天赋,若是荒废了就太过可惜了。边军不缺沙场拼杀的人才,算账的人才才是最宝贵的!” 马氏听了也十分高兴:“既如此,你就好好教他。等他学会了这门本事,不必你开口,将军们也能主动替他安排差事,他还能拒绝不成?” 老两口暗戳戳地给孙子挖了坑,海礁犹未察觉,每天都高高兴兴地跟着祖父去衙门工作,边学边做,自觉能帮得上祖父的忙了,不会再坐视家人受苦却束手无措,心里上辈子留下的伤痕都浅了几分。 不过因为他每天都要去官衙,练武的计划自然就受到了影响。他只好将骑射练习暂时往后推,打算等到祖父忙完了卫所的盘账工作再说。他目前就只能保证每日早起先射上一百箭,练一练射术,再有时间,还能往附近街道上跑两圈,顺道将早饭给买回来。 练了几日,海礁也感觉到练习跑步的好处了,不但气息更稳定,腿脚也更加有力。为了感谢提议他去练跑步的海棠,他还主动问小妹:“早上想吃什么?街上尽有的,随便你挑。放心,阿奶给的早点钱足够多,随你想吃哪一种,哥哥都能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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