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叫人伺候梳头更衣,来到外殿宝座上坐好后,内侍便引着南昭世子段淳玉进来了。 不消片刻,只见一容姿出挑的男子款款走来。 段淳玉果然玉树临风。 他身姿欣长,肤白若敷粉,一双眼睛生的尤为多情,潋滟如一汪春水,端的是让万千少女沉迷的好姿色。 然而看着段淳玉含笑而来,芊芊只能想到她送出去的金山银山,恨得眼睛都红了。 段淳玉还当芊芊是激动的,柔媚一笑,迎上前道:“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思念成疾....” 他说着,竟登上高陛,张开双臂,径直向芊芊扑来。 芊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重击龙案,斥道:“放肆!” 女帝往日见了段淳玉恨不得马上跟他黏在一起,何尝这般疾言厉色过,段淳玉一愣,随即捂着心口受伤道:“陛下为何这么凶?难道您不爱玉郎了吗......玉郎,玉郎好伤心啊!” 爱你个榔头呦! 想到段淳玉就是靠着这幅矫揉造作的形容坑走她那么多金银珠宝,芊芊青筋直跳,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但转念一想,这段淳玉区区一属国世子,竟能有机会搭上大胤女帝,大胤现在的三股势力——太后、权臣梁素以及南部三王,指不定是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她还是小心行事为妙,至少先不要撕破脸皮,等把钱财要回来再出这口恶气也不迟。 于是芊芊缓和了神色,忍着恶寒道:“朕今天心情不好,玉....玉郎切莫见怪。” 段淳玉委屈地哼了一声:“这次就算了,要是陛下再这样,玉郎以后都不理您了。” 芊芊:“.....” 哕。 那段淳玉说着,就向芊芊走来,像往日一样想和她一起坐龙椅,芊芊一见这阵势马上高声道:“来人,赐座!” 内侍搬着椅子进来放在龙座旁边,芊芊皱眉:“远点。” 内侍往后移了移。 芊芊:“再远点。” 内侍又往后移了移。 芊芊满意地点点头,对段淳玉扬扬下巴:“玉郎入座吧。” 段淳玉:“.......” 不知是否花了眼,他好像在女帝眼中看到一丝嫌弃。 第2章 想娶朕? 段玉淳看看远处的椅子,又看看龙椅上的芊芊,表情疑惑又不甘:“陛下.....” 芊芊抬眼,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玉郎为何还不入座?” 段淳玉对上芊芊的目光,顿时一怔,蓦地感到有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从来没看过女帝有那样的眼神。 看似风平浪静,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命令。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远离了龙椅,下了高陛。 段淳玉咬咬牙,定了定心神,顺从地在远处落了座。 今天女帝确实不对,难道是被那几个臣子说动了? 大胤有几个大臣极其反对他与女帝之事,自从他提出的共分天下之说,那几人便上书反对,日夜跪在太极殿外,大有死谏之势。 即是如此又如何,段淳玉冷笑一声。 他先天容貌俊美,自命在情场捕猎中无往不胜,不管女帝如何动摇,都有十足的信心把她来回来,让其沉溺自己的温柔陷阱中。 于是段淳玉露出个柔美的笑容,轻声道:“不知什么事让陛下不悦,玉郎可否为陛下分忧?” 当然是有刁民骗了朕的钱啊。 芊芊这么想着,脑中却在飞速运转,琢磨着如何把送出去的财宝要回来。 她年纪轻轻就能攒下在帝都的首付,不仅靠的是生意头脑,还靠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抠劲儿,她长这么大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套钱。 芊芊默默思考着,若是直接开口要,他背后有人,就是不给她也没办法。而且突然一下转了性,若是引起太后和梁素的怀疑,说不定钱还没要回来就提前被嘎了。 所以要先维持原本的人设,再徐徐图之。 但这难度也太大了,书中对原主着墨甚少,甚至没写与南昭世子这一段,芊芊只知道她死在起义军手里的时候并未成婚。 但原主被段淳玉迷得神魂颠倒,到底是什么阻碍了她下嫁呢? 正想的一个头两个大,段淳玉见芊芊迟迟不语又开了口:“陛下,是不是朝中那些大臣坏了您的心情?” 芊芊正愁没办法解释自己不愿与段淳玉亲近的异常,见段淳玉把理由送当来,当即嗯了一声,佯装发怒:“这帮沽名钓誉的东西,实在可恨!” 见芊芊这么说,段淳玉暗暗松了一口气:女帝果然只是因为旁的是心情不虞而已。 “陛下,不是臣多嘴,到底您才是这大胤的主人,您决定的事,臣子有什么权利干涉呢?”段淳玉幽幽叹了口气:“那些人还不是欺负陛下仁厚,才嚣张至此的么。” “还是玉郎深得朕心啊。”芊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反对才是正常的吧,难道让昏君把江山拱手相让?? 段淳玉见芊芊夸了他,腼腆一笑,继续道:“不若,就把他们抓关起来吃几年牢饭,看他们还敢不敢多嘴。” 我倒是想把你抓起来吃牢饭! 这些上书反对的大臣都是一等一的忠臣,芊芊虽对这个朝代没什么感情,但也不想折辱忠良。 就在此时,芊芊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办法。 她叹了口气,从龙椅上站起,走到段淳玉面前,垂目做哀色:“玉郎,他们是上书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但有一项,朕却无法不动摇。” 段淳玉神色一紧,握住芊芊的手:“是什么?” 芊芊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开,道:“他们说朕为九五之尊,若是真要嫁人,也是要当得起这世间最隆重的婚礼,但朕已用江山为嫁妆,而玉郎却从未说过聘礼的事。” “啊这.....”段淳玉蚌埠住了。 他习惯了女帝的单方面馈赠,平常最多给些零碎的小东西作为回礼,根本就没考虑过聘礼的事。 况且南昭为边陲小国,要真按照迎娶一国之君的聘礼来,那得出多少银子,他想想都肉疼。 于是段淳玉又装作一幅很受伤的样子道:“陛下,臣与陛下之间的感情,怎可用那些黄白之物来衡量?” 呵呵,收她金银珠宝的时候就不嫌是黄白之物了。 芊芊心下冷笑,嘴上却动情道:“可是玉郎,朕是女子,自然羡慕十里红妆。” “玉郎可知,现在宫中都在传闻,说朕剃头挑子一头热,南昭世子根本对朕无意,若非如此,怎会从不提聘礼一事...”芊芊哀怨地说着,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 段淳玉连忙揽过芊芊,安慰道:“没有的事,臣对陛下的真心,可昭日月。” “这些臣子宫人,胆敢妄议尊上,就应该全都赐死!”段淳玉恨恨道。 芊芊却在他的怀抱仰起头,双目含泪道:“可朕不能把全天的人都赐死。” “何况就是不说,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芊芊泫然若泣:“朕...只是和普通女子一样,希望全天的人都知道夫君有多爱朕......” 女帝平日嫌皇帝常服颜色庄重老气,与他会面时从来穿得都是淡色秀丽的宫装,而今日,她却梳着华丽复杂的发髻,头顶戴着九龙金冠,穿玄黄二色刺绣飞龙常服。 这一切,无不提醒着他,现在怀里的这个少女,是大胤皇帝,是九五之尊。 而大胤皇帝,此刻就在他的怀里,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杏目通红,哀求他给她一个体面的婚礼仪式。 段淳玉心低倏地一动,一股快感犹然而生。 试问,有什么比征服一国之君更让一个男人心动呢? 普天之下,可没有比她还尊贵的女人了,而她,现在完全被自己拿捏住了,像小女人一样在求他! 更何况,女帝本就长得娇美,一身霸气的龙袍配上俏丽的容貌,这反差感绝了,竟比段淳玉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让他心痒痒。 段淳玉一下子就上了头,脱口而出:“好,臣去准备聘礼。” 芊芊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无比崇拜地看着他:“玉郎,你对朕真是太好了!” 说罢,她脱离段淳玉的怀抱,理了理龙袍,走回龙椅,笑着说道:“这样,五百万两黄金,朕在宫中等你,何时聘礼送到,朕就何时嫁给你。” 送出去的金银珠宝再要回来也费尽了,不如二一添作五,让他以聘礼的方式还回来,怎么着五百万两黄金也该够了,多出来的就当她的精神损失费。 毕竟陪他在这演了老半天戏呢,又是拉手又是抱的,不得赔她点钱? 段淳玉本来还有点飘飘然,一听到数目,立马吓醒了,惊道:“什么?五百万两黄金?!” 南昭一年的税收折合不过五十万两黄金,五百万两相当于十年的税收! 见段玉淳一脸惊愕,芊芊马上又换上了伤心的表情:“怎么?玉郎不愿意吗?” 段淳玉当然不愿意,这五百万两出去了,南昭的国库空了不止还得背上赤字。 “陛下,并非臣不愿,”段淳玉吞吞吐吐道:“南昭为边陲小国,国力不比大胤,穷举国之力,也凑不齐五百万两黄金啊。” 芊芊往龙椅上一靠,遗憾道:“那就请玉郎再奋斗几年,待凑齐黄金后,再来娶朕吧。” 芊芊并不担心会要价太高竹篮打水一场空。 首先她对书中的物价有一定了解,知道这五百万虽多,但南昭掏得起。 其次,就算段淳玉掏不起,他背后的人也会帮他掏的。 果然,段淳玉虽然面露难色,但脚仍钉在地上,并没有走。 芊芊轻笑,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催化剂:“要不玉郎先回去考虑考虑,朕还有国事要处理。” 她假装不经意道:“朕也是头疼,今年户部递上来税银折子才五千万两黄金,盐铁也不过一千万两,才这么点,够干什么的。” 段淳玉一听眼睛都直了,就这还少??大胤果然国力有钱! 他以为五百万两黄金是天文数字,在人家女帝眼里,就是个小钱,说不定为了顾忌他还少要了呢! 而且等他娶了女帝坐拥天下,整个大胤的财产都是他的,区区五百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段淳玉再不犹豫,高声道:“陛下且等等,臣这就是筹备聘礼。” 芊芊姨母笑:“玉郎果然不会让朕失望。” 聘礼的事已商讨完毕,段淳玉却没有走。 来的时候他已打听过,女帝为他备了礼物。 女帝出手阔绰,为了讨他欢心,金银珠宝是一箱子一箱子的送,个个都是成色上等价值不菲,他每次收礼的时候嘴上说的都是“不用”,“千金难买真心”,“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实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巴不得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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