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大楼外,杨秋莲跟孟婉母女两个的目光,同时被才从马路上飞驰而过的大型黑色轿车吸引了过去。 其实别说他俩了,这年头能开上轿车的非富即贵,路过了谁都要多看上两眼。 可在不久之前,孟婉才是那个被路人羡慕的存在。 杨秋莲满眼的酸涩,她揉了揉走的发酸的腿肚子,把头低了下去,“要是你爸不出事儿,咱们好歹也能坐上小轿车,现在连个自行车都买不起。” 孟婉看着轿车转了弯,这才也回过神来,“要么是领导,要么就是现在那些开了公司的暴发户,不然这种车普通人可买不起,唉,不说这些了,走吧咱们进去。” 自从孟国富出事以后,杨秋莲就只能跟孟婉搬到了公租房去住。 租金不算贵,但她们这对没工作的母女来说,日子还是过得艰难。 好在孟婉从前在纺织厂干过,有一些经验,现在在一家私人裁缝铺工作,一个月也能拿个三十块钱工资。 而杨秋莲一辈子没上过班,也没有个一技之长,再者年纪大了,正式工的工作根本找不到,为了补贴家用,只能选择出来打打零工。 也是因着这个,杨秋莲在百货大楼里认识了一家五金零售店的老板,前些日子,她偶然瞧见那老板在给人打首饰。 有镀金的工艺,也有金属制的小玩意,其中有一款耳钉,就跟她当初交给孟婉的耳钉样式一模一样。 耳钉是最简单的款式,圆滚滚的小金豆上刻了几道八字纹,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可不一样的是,耳钉底部上有个因为保存不善磕碰到的十字坑。 正常情况下,就算款式相同,这个十字坑也不可能有相同的。 但杨秋莲仔细看过了,这家五金店里售卖的这款耳钉,每一个下面都有个浅淡的十字坑,相似的像是比着孟婉原来那款打出来的一样。 那对耳钉是杨秋莲结婚的时候,孟家给出的彩礼,也算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了。 可她们去租房当日,耳钉也确实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变成了假货。 耳钉是孟婉随时带在身边的,结婚后也就偶尔才摘下来,能接触到她这些贴身物件的,除了他们孟家人,就只有顾家了。 如今顾清树判了三年刑期还在监狱里,孟婉最不愿意怀疑的就是顾清树,可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拿到自己的首饰,难过之下拿着耳钉去问了顾清树。 “婉婉,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是因为贪财才进来的,可我也是太想要证明自己了,我也是太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才冒险的。” “婉婉,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我最爱的人是你,怎么会去偷骗最爱的人的东西呢?况且没有你就没有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婉婉,你相信我,在外面乖乖听话等着我,等我出去了,咱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 探监时候,顾 清树说得那些话还在脑海中盘旋。 眼瞧到了五金店门口,孟婉却犹豫着不敢进去。 “怎么了?”杨秋莲问。 “妈……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做,我应该相信清树的,他跟我保证了不是他掉包的。” “就算不是顾清树干的,也得问问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儿,有线索了咱们也好报警,说不定还能给追回来。” “也是。” 虽然点了头,但孟婉脚步仍旧犹豫。 她有些害怕,如果……如果真查出来是顾清树干的,那她又该怎么办? “金老板,这就是我说的那款耳钉,是不是跟你店里卖的一模一样?” 孟婉连忙将耳钉递过去。 金老板看了一眼,便笑了出来,“什么一样,这不就是我店里卖出去的吗?” 孟婉回过神,连忙追问,“那这耳钉您是从哪儿进的货?” “我自己打的呗。” 金老板拿起那个已经有些掉色的耳钉,打开灯,放在手里看来看去:“浇铸的工艺,当初是照着客户拿过来的金饰打的模子,后来用那模子产出了一批同款的摆出来卖,因为样式简单大气,还挺受欢迎的。” 掉了色的金属耳钉在光线下,闪着廉价的灰银色光。 孟婉死死盯着耳钉:“金老板,你就这么确定是你打的那批吗?” “当然了,瞧见这下面的十字小坑了没有,这还是客户原版上面自带的,客户非要一模一样的,所以浇铸模子时我也没有调整,后面就都照着这样打了。” 说完,金老板握住了耳钉,笑着打量起孟婉:“现在那模子虽然坏了,但店里还剩好几对,你要喜欢,打五折卖给你,要是不想买,我也能给你把这对掉色的修补一下,只收你八毛钱,咋样?” 孟婉跟杨秋莲对视了一眼,随后,孟婉从兜里数了五毛钱出来。 “五毛钱可少了点,不过看在你妈在也百货大楼打工的份儿上,最多再给你便宜两毛钱。” “金老板,这钱不是要你帮忙修补的。” “那你要买什么?” “都不买。”孟婉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道:“我想先问一下,那原版的耳钉你这边有卖的吗?” 金老板调笑着看过去:“原版可是正经的金子,你们可买不起。” “我就问问。” “那也没了,早就卖出去了。” “那老板你还记得原版的耳钉是谁给送过来的吗?” “一个男……”金老板一愣,皱起眉来,“你们不买东西,来问这个干啥?” 杨秋莲连忙上前道:“老金,你就当帮我们母女一个帮行吗,那耳钉可能是我闺女丢的,恐怕是被人掉包了,所以我们想查清楚。” 金老板更加警惕起来,左右看了看,将耳钉重新递了过去,“什么掉包的,我可不知道,我就是正经做生意的,客户怎么要求我就怎么做,再说了,那玩意早就卖出去了,当初收的时候我可给了钱的,现在卖出去都多久了,跟我可没关系。” 孟婉有些急,想了想,咬牙又拿出来五毛钱,“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打听是谁送过来的,老板,你帮帮忙,求你了!” 金老板看着桌子上的一块钱,有些心动,“真没别的意思?” “没有,就算耳钉是偷得,当时您也不知道不是吗?不知足无罪,您放心就行。” 金老板这才犹豫着伸手把那一块钱摸到了抽屉里。 随后,金老板这才慢悠悠拿出来一个账本,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去年的记录。 “诺,就是这一笔交易,他除了卖耳钉,还要定做一个金属同款,所以需要预留信息跟名字,不然后面做好了我也不好联系他。” 孟婉心里一紧,但目光已经迅速看了过去。 账目后面的备注上,清晰明了的写着——纺织厂顾同志六个大字,甚至就连后面预留的电话,都是纺织厂厂长办公室的。 是谁送来的,再清楚不过了。 孟婉浑浑噩噩的从百货大楼走了出来。 杨秋莲在旁边陪着,脸色黑沉,嘴里咒骂个不停。 “妈勒个搓,小册老娘个比的!” “棺材爬出来的畜生!” “小比样子最好死在监狱里别出来活着祸害人……” “……” 一路到家,杨秋莲这辈子知道的的脏话嘴里都骂了一个遍。 只有孟婉一言不发,到了家里,才哭了出来。 “哭哭哭,哭有个用的话,当初我就该哭死在家里,也不能同意你跟那个王八蛋结婚!” 孟婉听完,哭得更大声了,哭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又要出去。 “你去哪儿?” “我去找顾清树问个清楚,我不信他这么坏,骗我到这种地步!” 早在踏进五金店之前,孟婉就一直感觉到心慌。 但她仍旧怀有一丝侥幸,万一……万一真的跟顾清树没有什么关系,那就证明她当初并没有看错人。 她没有意识到,其实她自己都在想方设法的替顾清树开脱。 为的,就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她为顾清树付出的太多了,对一个女人来讲,她义无反顾低嫁给了他,甚至连彩礼都没有多要,只图顾清树对自己好。 而在生活上,她更是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让父亲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可这一切,换来的却是顾清树欺骗。 杨秋莲恨铁不成钢,用力拉住了女儿的胳膊,“婉婉,你信不信这件事也是他干的,他可能从一开始就对你没有真感情,图的就是你父亲的厂长而已,婉婉你就认命好不好,咱们跟他离婚,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再找个好人家。” “妈,我总得问清楚原因吧,不然我真的不甘心,又或许……清树这么做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这场婚姻,她付出的成本太大了,她做不到说放弃就能放弃,不然,她付出的时间跟感情都是笑话吗? 杨秋莲此刻的情绪却比女儿还要激动,瞪大了眼睛,胳膊扬起一半又放下来,最后,竟是直接扇到了自己的脸上。 “妈你干啥呀!” “我扇我自己。”杨秋莲顶着脸上的红印子,抬头瞪着孟婉,“我跟你 爸就你这一个闺女,我下不去手打你,我就只能怨自己,我恨我为什么从小把你教育的这么善良,这么没心眼,孟婉,咱家现在这样是妈的错,都是我的错!” 孟婉眼泪再度流下来,“妈,跟你有啥关系,家里是爸做错了事情,现在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还是不想离婚吗?” “……我要问个清楚。” 望着闺女,杨秋莲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随后低下头,招了招手。 - 监狱。 “婉婉,我是爱你的啊!” 哪怕知道孟婉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面对着铁窗,顾清树仍旧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顾清树的头发已经被剃成了圆寸,眉眼没有了刘海的遮挡,此刻看起来有些狰狞。 顾清树:“孟婉,你怎么能怀疑我的真心呢?当时典当你的首饰,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当时候遇到了点事情,不拿钱根本不行,我其实后来一直都记着的,想着一定要为你再重新赎回来……” “顾清树!!你被再撒谎了!那老板都把首饰给买出去了,你还怎么赎回来?” “那时他自己做的决定,我不知道啊,我交代了先别卖的!” “别说了。” 孟婉擦着眼泪,“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咱们就离婚!” “孟婉!” 顾清树有些着急了,猛地站起来,但很快,就被身边的狱警给按了下去。 “孟婉,你别冲动好不好,咱们两个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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