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越:“……” 为什么可以哭得这么伤心,还惦记别人的脸蛋肉?陌生人看到都想摸一摸,那他岂不是成了沙袋,不出几天就要肿起来。 胖娃娃冷酷道:“不可以。” 只有母后可以随意! 为不打搅自家殿下看夕阳的体验,跟随刘越的宦者都在大夏宫洼处等候,刘恒却是无人跟随,像是偷跑出来的。闻言他失望极了,摇摇晃晃地起身,却因蹲得太久,腿一麻,啪叽坐在了地上。 刘恒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他是大汉皇子,为不惹阿娘担心,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露出异样,可今天实在没有忍住,下了学跑到这里偷偷地哭。 谁知遇上一个小仙童,还在他面前丢了脸! 眼见哭包又要开始,刘越觉得头痛,迈开胖腿朝他走去。 都说相遇就是缘分,哭包可是执弓礼以来,他碰见的第一个同龄人——比他大许多的同龄人。刘越停在刘恒身旁,伸出他嫩嫩的、一戳一个肉坑的手:“起来。” 仙童朝他伸手了! 那么白,那么软,刘恒哪里敢真的抓上去借力。 他屏住呼吸,撑着地砖站起,然后小心地碰了碰。小胖手咻地缩了回去,便听小仙童问:“你叫什么?” 刘恒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放下了全部的戒心:“我叫刘恒,是当今陛下的皇四子,住在广阳殿里。” ? 刘越灰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这名字他熟悉。 太子哥哥之后的第三位皇帝,也是文景之治的开创者,他有个极为出名的皇后,叫窦漪房。望着面前的哭包,刘越沉默一会儿,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出门遇天子,天子在啼泣。 觉得今生不可能再经历母后驾崩,王侯混战、功臣带兵灭诸吕的场景,未来代王捡漏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刘越想了想,问他:“刚才为什么哭?” 提起这个,刘恒不好意思地摇头,耳廓红了一片,为他问出这话而羞耻。 继而蜷了蜷手,小仙童说话的时候,肚子肉同样会抖,想、想摸…… 刘越才不知道便宜四哥在想什么东西。 见他支支吾吾不说话,胖娃娃眨眼,脸蛋不自觉地鼓起,指使他站远些:“让一让,挡住我看夕阳了。” 刘恒满眼迷茫,转身仰起头,映入一片壮美的景象。 橙红色的太阳渐渐落山,消失在山峦的那一刻,化为绚烂晚霞,高高挂在纯净的天空。刘恒呆呆地望着夕阳,直至脖子仰得发酸,眼底浮现惊叹:“好漂亮。” 和小仙童一样漂亮! 刘越十分赞同便宜哥这话,点点头,大而圆的眼睛流露出幸福。 不用努力的日子真好。 …… 大自然的壮美,越发衬出心底的委屈,刘恒站在小仙童身边,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我看见照顾我的宫人,在和外边传递消息,要去临光殿侍奉赵王。白日里在天禄阁读书,饭都吃不饱,去问膳房,膳房说别的皇子都如此,若想吃些好的,得加布帛或者铜钱。” 天禄阁作为皇家藏书馆,也是皇子们就学的地方,并不归属后宫管辖;太子有太傅单独教导,也不与他们在一块读书。 皇家最是富贵,也最为捧高踩低,宦者宫女看菜下碟,端看主子受不受陛下的宠。刘恒想,便是他的幼弟乃母后所出,不也有流言与攻讦出现?等执弓礼过后,这些才散了个干净。 那日父皇到了阿娘房里,天禄阁准备的饭菜骤然好了起来,持续了三五日,又变成原样了。 说到最后,刘恒抹了抹眼,阿娘存下来的积蓄,都给自己娶媳妇用,哪有什么余钱。自己去要,岂不是白白惹她担心,更是天大的不孝,若不是今天的膳食连酱肉都没有,他也不会跑到大夏宫的高台上哭。 反倒是从前未开蒙的时候,吃的都比天禄阁好,阿娘向来对母后恭敬,母后从不会为难他们! 刘恒自言自语完,只觉苦闷消散了许多,转头一看,小仙童脸色沉得吓人。 精致的五官像覆了一层冰,叫人心生寒意,圆圆的脸颊皱成包子,火红辣椒馅的。 他呆了一呆,这是怎么了? …… 经历过末世,刘越最听不得“吃不饱”三个字。 便宜哥身为皇子竟然吃不饱,别的也就算了,吃些好的还要加钱! 刘越抿起嘴巴,仿佛产生幻觉,自己的肚皮正与刘恒一样饿得咕咕叫,换做他,他也能在大夏宫的高台哭成哭包。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简直在他的底线来回蹦跶,胖娃娃怒火冲天而起,正想说些什么,侍奉刘恒的宫人找了过来。 他们一共三人,或火急火燎,或喜极而泣:“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快和奴婢回去吧,夫人都急坏了,四处遣人出来找您呢。” 语气不难听出埋怨的味道,说完,便有人发现刘越的身影。 这是哪家的孩子?——难道是他拐走了殿下?! 来不及辨认衣着,跟随刘越的宦者同样踏上高台,一群人浩浩荡荡,在人数上形成绝对碾压。 他们察觉另一股动静,以为小殿下会有危险,顿时着急了。两拨人面对面相遇,领头的宦者眯起眼,第一时间朝刘越看去,见他安然无恙,重重松了一口气。 继而瞧见小殿下身边七八岁的孩童,这是……皇子恒? 皇子恒不受宠,不常出现在人前,若非他们是皇后的心腹,怕也辨认不出。宦者挪开视线,恭敬地躬身,想说时候不早,殿下不如与奴婢回椒房殿,再迟皇后该担心了。 就在这时,胖娃娃开口了:“你说往外递消息的宫人,就是他们?” 三头身的小仙童,身上泛着奶香味。灰黑色的眼珠漂亮又剔透,专注地看向便宜哥,就算发怒也听不出凶狠。 望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刘恒灵魂出窍,脑袋有些宕机。 他光喊着小仙童,忘记了问小仙童的身份,难道……难道…… 他凭着本能,结结巴巴地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个,还有中、中间……” “绑起来。”刘越指使椒房殿的宦者动手,脸蛋软乎乎,“吃里扒外的东西,把他们带到椒房殿去!” 他本来要说给他们一个痛快,转念一想,母后还在等着他呢。 看人不爽找母后,还有吃饭加钱的那群人,统统赐死好了。
第10章 跟随刘越的宦者反应很快:“诺。” 小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是为皇子恒出头,把吃里扒外的东西绑到椒房殿,就是当场关进永巷也行。他们齐声应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被指认的两个宫人,接着捂嘴,缚手,动作一气呵成! 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被绑二人连求饶都来不及发出,剩下的“独苗苗”呆滞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拖下去,神色转为震惊与恐惧,双腿都打起了摆子。 椒房殿?……椒房殿! 皇宫的宫人,没有一位不畏惧皇后的。对照年岁,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这样漂亮的娃娃竟是传说中的小皇子、皇后所生的小殿下,不知怎的同他们殿下一处玩耍,还决议惩治广阳殿的宫人! 刘恒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小仙童的外壳咔擦一声,在他心里掰碎、重拼,变成冷酷又果决的的幼弟。 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干脆利落地“保护”过。睁大眼睛看着刘越,他张张嘴,站在那里像只不知所措的呆头鹅,手脚僵硬,眼睛又热又酸。 明明是自言自语,幼弟全都听见了。 同时又觉得慌乱和羞赧:“……” 他居然在两岁的弟弟跟前哭诉,接下来还、还需劳动母后,刘恒慌张,这样也是可以的吗? 阿娘说过,他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然后就见胖娃娃转过身,小奶音催促,多了不容置疑的味道:“快回广阳殿休息,再不回,薄夫人要担心了。” 便宜哥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哭包,怎么又是个呆头鹅,还杵这儿不动? “哦,哦……”刘恒的灵魂依旧出窍,半晌依凭本能,悄悄地、不舍地望了眼刘越的脸蛋肉,继而乖乖地走了。 夕阳西下,一群人浩浩荡荡返回椒房殿的时候,皇帝正在永寿殿接见百官。 那日答应了戚夫人不宠皇子越,第一天,刘邦信誓旦旦,不再去想违逆他的臭小子。 第三天,他嘶了一声,这么个漂亮娃娃在宫里,还是他亲儿子,想起执弓礼上功臣们的夸赞,刘邦有点心痒。 多久没大大挣一回脸面了?萧何他们的儿孙,有俊秀的有英武的,幼时长相谁能与刘越相比,皇帝陛下嘴上不说,实则在心里暗爽。 第五天,刘邦觉得手痒了。 那小子性格像炮仗似的,浑身上下却是软绵绵,骨头软,手脚软,肚子也软,抱在怀里舒服得不得了。为不亏待自己,皇帝觉得,得找个时间好好抱一回。 承诺是什么?能吃吗? 心安理得地将他与戚夫人的对话抛之脑后,刘邦召来太仆,询问关中马政、畜牧之事。 太仆夏侯婴作为皇帝年少时的好友,出入随侍,极得刘邦信任,被封为汝阴侯,在皇后面前同样有不俗的待遇。只因当年彭城之战,与项羽交手的汉王惨败,刘盈与姐姐刘乐被逃命的父亲三番两次踹下车,若没有夏侯婴执着救起,当今的太子与鲁元公主早就没有了命在。 夏侯婴长得憨厚,脑袋却不憨厚。关中是老刘家的基本盘,经营好关中,才有“强干弱枝”,符合皇帝集权中央的设想,陛下重视,他们做九卿的亦尽心竭力,不敢懈怠半分。 君臣奏对半个时辰,刘邦从正襟跽坐到歪坐,最后翘起大腿,拉着夏侯婴坐到身边,夸他干得好。说罢,发现太仆未有喜悦之色,反而多了几分为难。 刘邦顿时奇了,问他怎么回事。 “臣……近来不见小殿下。”执弓礼上,夏侯婴也是坐丞相那桌的功臣,他犹豫着道,“亦没有听闻殿下生病的消息,让陛下见笑了。” 刘邦闻言一愣。 殿下前面加一个“小”字,指的唯有皇九子刘越。他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想了想,他也几天没见过臭小子了。 这是在委婉提醒朕? 刘邦笑呵呵地摆手,否认生病这一回事,夏侯婴像是松了口气,恭敬无比地告退。 下一个觐见的乃北平侯张苍。张苍精通计算,作为丞相副手,管理天下财政与诸侯国的会计账簿,被刘邦亲切地称作“计相”。 张苍长得白胖,留着极美的须髯,刘邦每每见之都会心情变好,觉得做人当如北平侯,做事严谨,做人豁达。一番愉快的奏对过后,张苍开口了:“臣近来不见小殿下……” 刘邦:“……” 臭小子是勾人的精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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