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轻轻的捏了一下,身旁传来的妹妹杨盼娘埋怨的声音: “你别光顾着说话啊!你听!社戏开始了!我要看社戏!” 杨蔓娘顿时如蒙大赦。 “实在抱歉!” 连忙歉然一笑,对马夫人和刘媒妇道: “两位夫人失陪了,我得先带妹妹去看戏了!” 马夫人见状,顿时柳眉倒竖,一脸的不高兴。 倒是一旁的马官人呵呵笑道: “去吧!去吧!春社就是小孩子们玩耍的时候呢。” 做了表面功夫,杨蔓娘自然是没空管马夫人高不高兴,拉着妹妹行一礼一溜烟的跑了。 马官人拉着小儿子问道: “名儿,你觉得这小娘子怎么样?” 马名望着杨蔓娘姐妹俩的背影,一脸憧憬的道: “爹,孩儿喜欢,若是娶了她,孩儿定然好好收心读书,给你们考个状元回来!” “哼!” 听到妻子不高兴的声音,马官人又连忙转头低声问妻子: “夫人不喜欢她?” “哼!” 马夫人自然满意杨家的条件,可她又恼火杨蔓娘姐妹俩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这么走了,沉着脸道: “我看这杨家小娘子缺少家教!以后娶进门来,可得好好调教才行!” 杨蔓娘自然不知道,马家夫人对自己的评价。 此刻,社祭和社戏已经开始了,台子周围被民众围得水泄不通。 伴随着咚咚咚的社鼓声儿,和震天的喇叭声儿,穿着官服的土地神被请了出来,一筐筐的香烛也被搬了出来。庙前青烟缭绕,各家各户的老丈老妪们跪在庙前烧香烧纸钱,虔诚地祷告来年风调雨顺,保佑全家平安。 社祭之后,便是最热闹的社戏,就像一场盛大的露天表演,那几十个踩高跷桥,打扮得威武至极的天兵天将,抓着十几个装扮猥琐的妖魔鬼怪押上木台,一边鞭打,一边大喊着为民除妖。 引得看热闹的小娃子们惊呼,鼓掌,叫好声儿连连。 这会子是大人们最高兴,最愿意花钱的时候。那些挑着货担子的货郎们自然抓紧时间,在人群中流动游走,捏糖人、捏面人的,卖冰糖葫芦的,还有卖炒货的,纷纷兜售自家的小东西。 杨蔓娘带着妹妹在人群中游走,又遇上了老三文绣院的同窗刘翠翠和苏媛儿,索性买了四串儿冰糖葫芦,四个人一路边走边啃。 “盼娘,那边有打娇惜的!” 刘翠翠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打娇惜的摊子,顿时引起她的强烈兴趣,拉着老三飞奔而去。 “大娘子!快跟上来。” “一起打娇惜去啊!” “我不去!” 杨蔓娘吃着嘴里的冰糖葫芦,懒洋洋的道。 所谓打娇惜,也叫惜千千。是一种小孩子游戏,是一种用鞭子抽打在地上旋转的陀螺的游戏。陀螺的底部有点最早的秤砣,但是比秤砣要尖一些,一般是用木头制成的,大户人家也有用象牙做的。玩法也非常的简单,把它放在地上,用鞭子抽打让其一直转动,比时间长短,时间长的,便会赢一个小玩具,比如鸟笼、拨浪鼓,泥人儿,棋盒子,花灯这些。 杨蔓娘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 她的目光被不远处大柳树下,一家叫“临海碎金阁”的卖贝壳首饰的铺子吸引住了。 那铺子门脸儿不大,掩映在细如烟的碧绿柳丝之下,整个墙壁不是时下店铺的白色,而是涂成一种深深浅浅的蓝,门头的牌匾也用各色的时令鲜花装点了一圈儿,非常的雅致。 门口的长桌上,铺着一片长长的洁白的带流苏的布料,上面撒着厚厚的沙子。沙子上散布着各式各样的贝壳,或大或小,或圆或长,形态颜色各异,宛如一个小型的海滩。 年轻的店主,穿着一身儿青色的袍子,坐在桌子前,把一个个色彩斑斓的贝壳贝壳尾部小心翼翼的磨平,然后对着阳光,用针轻轻地开了一个个的小孔,加上一颗珍珠,用金线将其穿成一条璀璨而珍贵的项链。 杨蔓娘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亲眼看着店主将这条仿佛星河洒落,熠熠生辉的项链制成。 “小娘子,可喜欢吗?买下来吧!” 店主笑着向她推荐道。 “这条项链多少银子?” 店主愣了一下。 他不过是随口招揽生意的话,没想到这小娘子竟然问价。见到珍珠,还能神色如常问价的,自然就是能买得起购买的客人。 店主不敢怠慢,连忙调整好表情,一脸笑吟吟的介绍道: “小店只做贝壳珍珠首饰,这种珍珠项链难得,一般我卖三千两,但今天开张生意,而且我看小娘子你是真的喜欢,我就出个实在价,要两千五百两。” 杨蔓娘经常和曹家姐妹接触,倒也知道珍珠项链的价格。这项链上别的倒也罢了,那颗珍珠浑圆规整,色泽生晕,显然不是普通的七八百两银子的六七分珍珠,而是至少中等品质的珍珠,光这颗珍珠便至少两千两银子。加上金线和工匠的费用,大概能值个两千二百两左右。 这条项链确实贵,但也是物有所值,她如今也赚了不少银子,又确实喜欢。 能力范围内,买一件好的首饰愉悦自己还是值得的。 她只犹豫了片刻,便笑着道: “便宜点儿呗,掌柜的,若是两千二百两,我就买下来!” “哎呀!娘子您说笑了!别的倒也罢了,这颗珍珠可是上好的太湖珍珠,小店光买这颗珍珠便花了两千三百两银子呢。所以,这项链两千五百两银子真的是底价了。娘子行行好,给我赚点手艺钱吧!一口价,两千三百五十两怎么样?” “唔,两千三百两,我就不再砍价了。” 杨蔓娘的话音刚落。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掌柜的,两千三百两,给我包起来!” “你这人……” 蔓娘有些恼怒的转身。 来人面容俊秀,皮肤苍白,身量修长挺拔。 一身文士白袍,腰束玉带,同时兼具了文人的光风霁月和武者的英姿勃发。 额上那一抹烟灰色,在午后的阳光下,如同三月的金明池湖水,波光粼粼。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闪烁着深邃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光芒。 四目相对。 杨蔓娘突然想到之前那位官媒云嫂子上门提亲,她虽然答应了,但是因为写书太忙,还一直没有定下具体的相亲日子。 此刻猝不及防的相见,不由的脸色微微一红: “指挥使。”
第119章 随着自己年纪渐长, 傅劲光逐渐感受到了来自宫廷和朝廷越来越大的压力。自从新年超朝会上堂伯父傅仲虎因为派系斗争被左迁岳阳之后,皇城司和殿前司的水也开始暗流涌动。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他在皇城司的人事暗调也渐渐露出了水面, 重用姚小楼和罗斯年, 以及杨玉非这些嫡系手下, 打压可能会被政敌收买的非嫡系。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势力重新稳固,在朝堂建立了新的动态平衡之后,才有功夫出来感受这汴京市井的春光。 不想, 居然就遇到了想见之人。 这,如何不是一种缘分呢? 傅劲光目光落在对面女子清秀白净的脸上,他从来都不是多言热络之人, 可是也说不清为什么, 偏偏每次见到这位杨家大娘子,心跳总是莫名的快上那么几分。 “一道去附近的芳林园走走吧!” “好。” 春天的汴京, 不止是锣鼓喧天的春社。 还是深深浅浅,一街一巷的绿树新芽。是年少春衫薄,打扮俏丽, 相约在金水河边荡秋千的小娘子。 土地庙就在金水河南岸, 附近便是同文馆和法云寺,和大名鼎鼎的芳林园。大宋除了金明池和琼林苑,还有几处皇家园林也是对汴京百姓定期开放的。比如梁园、芳林园、药朵园、一丈佛园、景初园、奉灵园、下松园和玉津园,都是时下汴京人赏春探幽之所。各个都占地广阔, 四周由高大的院墙环护, 别院之间皆用彩色的花墙相隔。 尤其是芳林园的正门处,有一棵足有数百年的老榆树,树高足足有十几丈, 树冠亭亭如伞,一簇簇翠绿的榆钱儿将整大半牌匾都遮盖了。 几个身着彩衣的七八岁顽童,攀爬在树干上嬉戏打闹,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拿着竹筐子坐在树下的大青石上,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摘榆钱儿。 傅劲光见杨蔓娘仰着头,驻足在老榆树下,他停下脚步: “想什么呢?” “我之前住的南熏门那边儿,巷子口也有这样一株老榆树,之前春天的时候,还经常和巷子里的小孩一道摘榆钱儿,做榆钱儿饭吃。看到这棵老榆树,让我又回到了以前似的。” 杨蔓娘挠了挠头,下意识的道。 望着对面女子头上轻轻晃动的珠钗,傅劲光抬手摘下一支榆钱儿,递到她的眼前。 勾了勾唇: “也可以生吃的,尝尝!” “谢谢!” 果然,榆钱儿生吃更青甜爽口一些。 跟在傅劲光的身后,沿着林荫小道往园里走去。闻着榆钱儿清嫩的香气,她的心里有些忐忑,又莫名的期待。他会和自己说什么呢?是说相亲的事情吗?还是怪自己拖延太久了? 若是他约定时间的话,自己要怎么回答呢?要马上答应吗? 可是...... “喏!” 就在杨蔓娘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男子温凉如玉石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里便是我少时常来的地方!” 杨蔓娘的思绪被打断,抬眼望去,只见一条丈余宽的小溪不远处的松林里蜿蜒流过,溪水清澈见底,小溪的两边种满了碧绿的垂柳和嫣红的桃树,周边的野地上还开着颜色各异的爬藤小花儿,一座小小的八角亭便掩映在这绿树花丛之中。 美景总是让人心生愉悦,杨蔓娘蹲下身,笑盈盈的撩起溪水,洒在身前一串像紫色的小灯笼的野花上。 抿嘴儿一笑: “这里很美啊,指挥使!” 这里很幽静,杨蔓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去年也去过开封府顺天门外的金明池踏春,但因着是赛龙舟的日子,人山人海,很难有此刻这般曲径通幽的感觉。 “蔓娘平常也喜欢探幽么?” 叫出了一声‘蔓娘’,傅劲光的脸色有点儿红,他过去一直叫对方杨娘子,此刻他刻意改称蔓娘,虽然他已经尽力的想表现得自然一点儿,但显然效果不怎么样。 不过显然,杨蔓娘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因为,她的脸也红了。 尽管在她心中,对这位光风霁月,帮过自己好几次的指挥使也是很有好感的。但,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在现代的时候,男女朋友之间若是确定了关系,出门在街上拉手拥抱都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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