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杼将几个贪的最多且死不悔改还辱骂朝廷的官员定了死罪,剩下的统统抄家。家人中有罪定罪,无罪撵出官衙,其本人流放到燕州开荒。那边比永宁县北边还缺劳动力,让他们过去劳作到死,一辈子为景国开荒事业奋斗,也算是将功折过。 这些荒也不是白开的,裴杼准备日后再迁一批人去燕州定居。如此,这些罪臣开荒还得更快些,免得到时候现成的田不够用。 满朝大臣没一个敢求情的,甚至还觉得陛下没把他们全部砍头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张退之因为招供及时保住一条命,但是也挨了不少打,听闻朝中没有一位官员为他们撑腰,不禁眼前一暗。 前些日子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华亭县县令,如今却成了阶下囚,不日还要流放燕州,终身不得自由。落差太大,以至于张退之整个人都有些疯癫。 但他们的生死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收回了田产后,裴杼立马筹备着分田,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第164章 宝箱 授田并非一蹴而就的事, 为了让无地的百姓都能获得足额的永业田,裴杼还让户部牵头,兵部配合, 在景国境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户籍调查。 如今官府掌握的户籍十分有限,户籍制度不完善, 地方豪强蓄奴成风,民间还存在大量隐漏户口现象。若裴杼还只是个幽州太守,亦或是河北道采访使, 这些问题都解决不了。但他如今已经登基为帝,手握精兵强将, 完全可以强制梳理户籍, 出台严厉的蓄奴令,允许一部分奴隶获得良籍。 此举当然被不少豪强地主所反抗,但是在朝廷大军强制干预后,这点闹声也很快销声匿迹。 兵部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 闹出了事直接押着人去菜市口就地正法。 砍了几个人后,其他人也学乖了, 谁不惜命呢? 百姓们从官府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不仅不同情, 反而觉得这些人死有余辜。谁也不是天生当奴婢的命,若能重获良籍自然最好, 况且听闻朝中还有计口授田,这样的好事,怎能被这些地主豪强所阻拦?大多时候, 这些百姓都不是在支持朝廷,亦或是支持新君,他们只是为了自己在争取。什么都会算计他们、压迫他们, 但土地不会。 后来甚至不用朝廷去查,百姓便自发去衙门揭露某某府上人奴众多,有至一、二千者,府邸堪比一个小朝廷了,养这么多的人,这是要造反啊? 被举报得多了,这些大户人家不得不提前放仆从出府,生怕朝廷的士兵下一刻便要将他们也弄死。 如此整治了大半年,景国的户籍终于重新梳理了一遍。尽管裴杼也知道,这依旧不是全部的人口,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凭空多出来的三成人口,看得满朝上下也没了声。本来还有不少人觉得陛下没事找事,但如今活生生多出这么多人,那可是三成,即便数字是无声的,却也仿佛在嘲弄他们的无知浅薄。 可人口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抄出来的田便不太够分了。 裴杼尽量兼顾所有人,顺带压着地方官员,让他们遵守“先无后少,先贫后富”的原则进行授田,不论男女都得分到永业田,并且严控田产转卖。短时间内想买是不可能的,真要是随意转卖,那要不了几年兼并之风又会故态复萌。 裴杼手握户籍与土地的一手信息,地方官员纵然耍手段贪污公田也十分有限,只除了一两个找死非要在油锅里捞钱。这些人最后自然还是抄家砍头那一套伺候,此外,裴杼还增了一项,便是这些犯法官员家中五代不得参加科考,这便是绝了今后为官的路了。 有人曾提出异议,觉得陛下对地方官似乎太严苛了,但随即便遭到了江舟等人的疯狂针对:“诸位是想给贪官求情?” 授民以田本就是他们造反的最终目的,上次因为齐霆那废物失败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半途而废。 本来准备亲自下场的裴杼一看这情况,便往后靠了靠,有江舟他们在,应当不用自己开口,还能落得个清闲。 “并非是为他们求情,可是……” “没有可是,陛下已经网开一面了,是他们不懂适可而止。”原本好说话的王绰也没时间同他们虚与委蛇了,一切阻碍陛下分田的人,都需要打击,“诸位难道还要同情这些贪官污吏?” 众人看丞相大人都开口,深知这事儿没得商量,只在心底叹了两声,没有再白费功夫了。 其实吧,他们也不是为那些人求情,而是想给自己谋一条后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犯错。看陛下如此手段,他们日后也得缩着尾巴做人,从前梁国那些约定俗成的东西,都不能再拿来用了,自己出了事也就罢了,若是祸害子孙后代,那也太不是人了。 尽管裴杼已经安排得十分周密,但土地还是不够,于是剩下这批没有分到田的人,便被朝廷移送了幽州北边以及燕州。 凡是愿意迁徙的,朝廷会提供简易的房屋,还能分到比在原户籍多一倍的土地,另附赠红薯粮种。红薯种即刻发放的,每人五斤,到了燕州与幽州后会有专人教他们如何种植。 幽州与燕州的确路途遥远,不过冲着朝廷给的好处,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拖家带口前去探路。在许多人眼里,燕州一直都是苦寒之地,但陛下叫人在燕州开荒后已经向世人证明,燕州即便苦寒也能种出粮食,甚至种出来的粮食口感还不错,贩卖到京城的粮价都比寻常粮食高。 他们过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能活下去,还能拥有自己的地,更重要的是能获得红薯种子。 百姓对高产的红薯近乎痴迷,将其当成荒年救灾的宝贝。虽然朝廷再三申明,再过三五年所有百姓都能拿到红薯种子,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迫不及待。承诺再好,终究不及拿在手上的东西让人安心。 红薯不挑土地,有了这种子,明年不管种水稻还是种小麦,总归不会没有收成。 不仅是其余地方有人迁徙,就连京畿一带的百姓也有人跟随士兵前往燕州,只是数量没有那么多。 出发这日,裴杼带着人去看了一眼。 这些人多是穷苦出身,或者好些人是乞儿,亦或是曾经的流民,全副身家都在自己肩上背着,便是那当到手的五斤红薯。他们居无定所,京城再好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但好在,燕州跟幽州的房子已经建好了。 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起码当下,景国正走在正确的路上。沈璎抬头,与裴杼相视一笑。 身边人不多,目光也没有落在他们身上,裴杼悄悄牵起了沈璎的手。 江舟跟王绰见怪不怪地移开眼睛,只当做没看见。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比旁人亲密,又明显对彼此有意,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就是没人再往前走一步。 只有郑兴成多看了两眼,正要开口,却被魏平给拉到旁边了。 魏平嫌弃这家伙毫无眼色:“你能不能长点心?预知有些事,即便看出来了也没必要点破。” 人家两个都不着急,他们做臣子的最好当做不知情。 郑兴成才嫌弃他呢:“什么点破不点破,我只是觉得陛下拉沈璎不拉我,心里不平罢了。” 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凭什么沈璎就能比他更能得陛下亲近?他不服,难道这也不能说?可郑兴成在陛下跟前一向都是心直口快,他知道陛下其实是喜欢这一套的,跟他卖关子耍心眼反而不好。 魏平:“……” 良久的沉默,他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好,郑兴成这家伙,平时贼得叫人心惊,但在这种事上却呆得可怕。 他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让陛下一手牵沈璎,一手牵他郑兴成?真是个糊涂东西,脑子里塞的莫不都是浆糊吧。难道他就没想过,除君臣之情外还有一种叫做有男女之情! 一点到晚只盯着跟旁人争夺陛下的关注,人都魔怔了。 郑兴成被瞪了也不恼,反正魏平这人本就莫名其妙,他早已习惯。不过返程时,郑兴成还不忘跟沈璎争夺陛下的注意力。郑兴成承认沈璎有能耐,有本事,但是再有本事的人也别想抢过他的风头,莫说沈璎只是户部尚书了,她就是皇后也不成! 余下几个就这样看着郑兴成上蹿下跳,只觉得糟心。 有这样一个人,实在拉低了陛下身边智囊团的格调。 比百姓更早抵达幽州一带的是各地犯了错的官员。身上背着命案的早已经死了,能流放到这里的都是纯粹的贪官。 一辈子没吃过苦的官员们到了农场后,懊恼自己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总好过在这里没日没夜开荒、建房子,每日饮食寒酸,任务繁重,且开荒的田地也不是他们的,房子他们也住不着,一切都是给那些流民们准备的。 士可杀不可辱,那些下等人配继承他们的劳动成果吗? 众人奋起反抗,但不久便迎来了一顿毒打,被打完第二天还得被逼着继续干活,宛若牲口。 周若水冷眼看着这些人蹦跶,也不出意外地目睹了他们反抗失败,麻木地开始重复前一日的劳作。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批被送过来的官员了,旁人只道裴杼仁慈,没要这些贪官的性命,但在周若水看来,这不是仁慈而是恶毒。裴杼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总好过让这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周若水深知自己也同这些人一样窝囊。被裴杼生生关了这么多年,周若水早就没了志气。一开始他还能幻想裴杼身边的那些反贼被发现了会遭报应,可如今得知裴杼已经弄死齐霆,自己当了皇帝,周若水连最后那点指望也没了。 天底下再无人能制得住裴杼。周若水一死了之,可死亡太痛苦,他实在下不了这个手,只能日复一日地煎熬着。 景国的动静不小,蜗居在蜀中的梁国小朝廷很快也得知了消息。 土地重新分配,意味着他们族中的那些田地全都被收了上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底蕴随之化为乌有,所谓的世家大族、地方豪强,都被裴杼整废了。 梁国朝廷气氛低迷了好多天。当初搬来蜀中的时候,他们也曾安慰过彼此,即便裴杼占领长安,底下多的是不服他的人,梁国统领中原百年,没那么容易消亡。 可如今血淋淋的现实提醒着他们,中原真的不一样。裴杼轻而易举便摧毁了一切,又重新建构起他自己的景国。中原的梁国消亡了,那么假以时日,是不是连蜀中的梁国也得随之覆灭? 如今蜀中的官员们说是人人自危也不为过了,即便张戚再三保证蜀中易守难攻,裴杼没那么容易攻过来,众人还是不信,仿佛头上悬着一把随时都能坠下来的剑。 早死晚死,估摸着都是要死的。 张戚对这群人简直恨铁不成钢,他有心扶持蜀中,暗暗扩大领地,来日好跟裴杼扳一扳手腕,结果这群人完全不配合,甚至还极有可能已经想着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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