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冲顾婳俏皮的挤了挤眼睛。 顾婳抿嘴一笑:“好的。保证让周大管事竖起大拇指夸你。” “嗯嗯,好嘞,女先生。” 一声女先生叫得顾婳百感交集。 看着少女欢快的背影,又悲又喜。 悲的是,她从来没有这样活泼的心性,没有值得她开怀大笑的事情。 喜的是,她见到了太阳。 这一生,似乎有了一丝希望。 第15章 伉俪情深 顾婳环顾书房。 那晚,书房只点了书台上的一支烛台,光影昏暗。 她是被人扛在肩上进来的,酒醉又意乱情迷,都没有看清书房的样子。 据说雍国公从八岁开始,在外征战二十多年,在汴京雍国公府呆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两个月。 每次回来,除了睡觉和陪老太君说话,其他时间都呆在书房。 书房很大,清一色黑漆小叶紫檀木家具,低调奢华。 满墙书柜,书籍放得满满当当。 顾婳的视线落在空空的巨大书台上,极致缠绵的画面好似就在眼前。 心头轰的一下炸响,耳根顿时烧红。 赶紧调开视线,目光落在书架边挂着一副女子画像。 好奇的走近细看。 画中女子容貌秀丽,姿态端庄娴静,身材纤细,仿若扶柳。 这就是雍国公的原配了吧? 顾婳心头涌上强烈的羞耻感。 他们竟然当着先夫人的画像…… 她心慌意乱转身,差点失手打翻画像前的花瓶。 赶紧小心扶稳花瓶刚转身,周芷兰正好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颜色鲜艳的水果。 “这位主君的先夫人。不过我也不熟。” 周芷兰没有瞧见顾婳慌乱的神情,顺口一说,笑着将水果篮往软 塌上的茶几一放。 顾婳稳了稳情绪。 不禁好奇问:“为何你也不熟?” 周芷兰取了个白瓷盘和剪子,将洗净的葡萄一颗颗剪下。 深紫色葡萄跌落在雪白的骨瓷盘里,很快堆成紫色小山,饶是好看。 她嘴里叨叨:“先夫人嫁进来时就病得不轻,独自住在凝香苑里,服侍她的都是娘家带来的奴婢,他们极少出来。而且,她的病不能受风,几乎足不出户。就连去老太君那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啊?她的病一直没好?” “嗯,入府后,国公府用最好的药养着,拖了一年多就病逝了。” 顾婳莫名心里难受:“听闻主君和先夫人伉俪情深,主君一定很伤心吧?” 画像画得如此仔细,想必雍国公是真爱。 周芷兰手停住,歪着脑袋想了想:“大婚当天主君都没回来,先夫人过世后,主君才回来吊唁。我倒是没瞧见主君哭,伉俪情深从何说起?” 顾婳诧异。 这是……没圆房? “伤心未必会哭。尤其是主君这样的男人,就算伤透心恐怕也会压在心头。” 顾婳像是自言自语,回头看向画像。 周芷兰摁着她在软塌上坐下,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主君和先夫人自幼就相识,先夫人倒很喜欢主君。主君常年征战,根本不回来,先夫人就一直蹉跎到二十岁。那年主君驱除鞑虏,大全胜凯旋,先夫人进宫跪求,圣上赐婚,主君才奉旨成了婚。” 虽是奉旨成婚,但,慕君衍不也没续弦吗? 可见是心里忘不掉她。 顾婳缓缓嚼着清甜的葡萄,心生向往:“这种互生爱意真叫人羡慕。” 再羡慕,这辈子她也不想有情爱。 前世,她不敢想。 今世,她不配有。 她也是侯府长大的小姐,虽被姨娘长姐暗中欺负,但明面上没有缺衣少食,还能读书,琴棋书画、歌舞女红都跟着学了。 她知道清白对女孩子来说是无价之宝。 她也知道廉耻礼教。 万一,她主动爬床的事情被传言开来,唾沫都可以淹死她。 如果她找到证据,证明自己与顾宛如被调换。那位出生琅琊王氏、讲究三从四德要面子的亲生母亲会认她吗? 会不会说她不配做百年望族琅琊王氏的女儿? “羡慕?我倒没觉得,娶了个病秧子,主君还不是独来独往?就等于没娶。” 周芷兰满不在乎的话将顾婳的思绪拉了回来。 顾婳觉得这八卦聊得有点深,背后议论主君是罪。 她赶紧站起来:“先夫人的稿卷在哪?我先看看。” 周芷兰叉腰,对她一指:“哎呀,都说了手好之前不准动稿卷,你给我坐回去。” 说完,跑到书架前,弯腰从最底层翻出几本书抱着,一手拎起水果篮,指指装满葡萄的白瓷盘。 “你拿着葡萄,我们去隔壁耳房看小话本。” 顾婳:…… 整整一天,两个少女一起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晒着初秋暖阳,吃着水果点心,看着小话本,惬意极了。 时不时两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小话本里的故事。 一起为女主愤愤不平,为男女主的爱而不得的爱情唏嘘。 顾婳从来没有过这样慵懒快乐的日子。 这种日子,她喜欢,却又惆怅。 总觉得好不真实。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两人一起用过晚膳,顾婳得回去了。 刚刚还好好的天,忽然就暗沉下来,厚厚的云层间闪过几道光芒,随之传来闷闷的轰轰轰的雷声。 白天还艳阳高照,临到晚上了反而要下雨了? 周芷兰递给她一把油纸伞:“估计马上下雨了。明日你照样来,我让人另外寻些新的小话本进来,咱们继续看。” “嗯。”顾婳冲她笑笑,心情却沉了下去。 顾婳走出文瀚轩,脚步顿时慢了下来,一点不想回锦绣阁。 忽听附近两个婆子嘀嘀咕咕,不由竖起耳朵。 没想到,竟然在说她,两人还冲着她指指点点。 “就是她,勾搭公子不成,就去勾引主君,真够不要脸的。” “听说她娘是商贾出身,下九流可不就贱一窝嘛。” “就是。你看她一走三扭腰,就是个骚货狐狸精。” 顾婳气得浑身发抖。 这种话,自然是顾宛如传出来的。 她进府才一个月,国公府大部分都不认识她,不可能知道裴姨娘是商贾出身,更别说勾搭公子不成这样的话了。 前世也是这样。 她被强成了通房,一边要忍受慕安和长姐的折磨,要应对慕安妾室们的明枪暗箭。 另一边,府里的人不知内情,对她指指点点,甚至当面谩骂。 说她不要脸抢亲姐姐的男人,说她败坏国公府的名声。 顾宛如做了小人还要装好人。 顾婳深吸口气,抬头看天。 晚霞渐消,暮色四合,四周穿梭的侍女小厮,提着托着蜡烛的挑杆,将四周游廊的灯笼点亮。 初秋骤冷,一阵风吹来,突如其来的雨豆子,噼里啪啦的破天而降。 顾婳赶紧打开油纸伞,拢紧衣襟,脚步依旧慢吞吞的走着。 她希望,今晚慕安不要蹲着她。 昨晚逃过一劫,再来一次,不知是否还能逃过。 磨磨蹭蹭回到锦绣阁,天已全黑,雨也更大了。 她小心翼翼的探头进院子,雨声太大,听不清正屋有没有声音。 下这么大的雨,慕安应该不会过来。 顾婳抬脚奔到自己房间门口,门刚打开,正屋的门忽然开了。 她惊跳起来。 下意识身子往屋里缩。 第16章 夺路狂奔 银枝黑着脸,冲她吼:“躲懒死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大娘子叫你,再不快点滚过来,仔细打断你的腿!” 顾婳只能提着裙子,踩着湿漉漉的地走过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立刻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直逼而来。 门帘一晃,湛蓝袍子就出现在眼前。 慕安! 顾婳心中大骇,吓得转身仓皇就跑。 “贱人,想跑!” 慕安一把扯住她的衣袖,直接往怀里拽。 顾婳尖叫着,不管不顾的将油纸伞照着慕安的身上呼过去。 慕安被油纸伞刮到脸,气急败坏的拍开伞。 见顾婳又跑,一把扯住她的腰带,狠狠一拉。 腰带断裂,襦衫散开,人如秋风落叶,落入饿狼怀中,慕安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狞笑着转身往正屋里走。 顾宛如站在门口,又急又怒。 夫君竟当她的面将小贱人衣服扯得衣不掩体,还要当众在她的正屋和小贱人圆房吗? 他眼里还有她这个正房夫人吗? 顾婳被悬空抱起,顾不上衣不掩体,手脚死命蹬,哭喊着:“长姐,你记得昨天答应我的吗?长姐,救我对你有好处啊!” 慕安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今天谁也救不了你,爷现在就办了你,看谁敢和爷抢人!” 顾宛如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有苦说不出。 用手拦在门口,委屈的大哭:“郎君,万一父亲问责起来怎么办?你不能这样。” 慕安对她大骂:“滚开,没用的臭娘们!再敢拦着爷,爷就休了你!” 顾宛如哭着不情不愿的让开。 顾婳慌乱的摸向自己的头发,银簪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头发都散了。 她满心恐惧,使劲挣扎,绝望嘶吼着,眼看就要被抱进屋里。 忽然,慕安啊了一声,脚窝一麻,扑通一下,单膝跪在地上,怀中的人被摔了出去。 顾婳就势往外面雨地滚了两滚,鞋都掉了一只,抬眼就见慕安爬起来,吓得她顾不上襦衫滑落,连滚带爬,赤着脚冒雨夺路狂奔。 “轰隆……” 闷重的巨雷瞬间在头顶炸开。 四周游廊的灯笼被吹得摇来晃去,烛火摇曳昏暗。 狂风骤雨噼里啪啦地拍在顾婳裸露的双肩和玉臂上,她被背后紧跟的脚步声,吓得魂不守舍。 饿狼就在后面饿狼穷追不舍,要一口吞了她。 不,是要淹死她! 恐惧笼罩着她,吓得她像一头困兽,没命的朝外狂奔。 赤羽不想其他人发现自己,更不好搀扶衣衫不整的小女娘,只能暗暗的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瞧她的速度,却不由纳闷,小短腿跑得还 挺快。 …… 顾宛如泪眼婆娑的看到慕安被银枝搀扶着,她忽然觉得,顾婳说得对。 顾婳不能成为夫君的通房。 不是因为她攀上主君能帮到自己,而是夫君能为她疯狂至此,将来吹吹枕头风,她正房夫人的位置还能保住吗? 宠妾灭妻,顾婳说过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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