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缓语气,道:“阿行,日后你安心为我谋事,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温行慢慢抬起眼看她,眼神飘忽,片刻后又移回目光,定定看着她,“殿下,阿行想做对您来说,最有用的人。” 他本就漆黑的眸底不知沉了一层什么,叫人看不清楚,但沈泠能感觉到他的坚定。 他这话沈泠明白是什么意思,对她最有用的人,那便是想做她座下第一臣了。 与她方才想的一样,他果然是想要权势,沈泠松了口气,如此就好办了。 她所谋之事,正是需要这样有野心的人,况且,温行的能力配的上他的野心。 她也看着他,回以他同样肯定的目,“好。” 他笑了,眼睛弯弯的,眸中那层看不清的东西漾开,转为无尽地希冀,如星河陨落。 那日她们又聊了许久温行才走,那个话头过后,温行又恢复了他往常那个样子,像个真正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没有光的室内,依旧显得很明媚。 她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在心中暗自想着,他们所谋相同,也算的上同路人,那日后待他多几分真诚也无妨。 那日他回去后,依旧时不时的出府,回来后便回自己屋中温书。 沈泠也得了几日清闲,于是,池子里的鲤鱼便又肥了一圈。 已经是五月了,正午的时候,沈泠都在殿中躲凉。傍晚时分,太阳将要落山,院里温度正适宜。 沈泠拎着鸟笼,带着那只鹦鹉去园子里,把鸟笼挂在树杈上,自己躺在旁边的春椅上。 园子里的芍药开了一茬又一茬,她摘了一朵,揪下来两片花瓣放在眼皮上,遮着夕阳的余光,闭眼享受晚风的清凉。 “殿下,叶府叶公子的密信。” 第14章 沈 泠拿掉眼上的花,接过粟玉递来的信。 信中说,他母亲前些日已经醒了,现下身体也在慢慢恢复,还有一些感激的话,沈泠略过那些感激之词,看到信尾那两行小字。 叶舟衡说他今日得了个消息,信中不便言明,明日若沈泠有空,他可过府一叙。 沈泠把信递给粟玉,起身回了书房,执笔在纸上落下两行字,递给粟玉,:“送去叶公子那里。” 是夜,落枫院中。 温行一袭黑衣从院外进来,这几日他奔波在叶府和大皇子府中,为了掩人耳目,他换下了浅色衣衫,这身黑色劲装常服行事方便,必要时他也会用面巾将脸罩上。 他径直走进自己屋中,将衣服换下,看了眼窗外沈泠寝殿的方向,此时已经夜深了,她应给已经睡下了吧,想到她,他面上的神色不由的柔软了几分。 今日他已将事情全部理清楚了,明日便去告诉她。 那日烧尾宴上,他看到叶舟衡与沈泠一道从那林子的方向出来,她竟与他在那里待了一日吗,他心中控制不住泛酸,那日还险些暴露了自己隐藏已久的心意。 回来后,他细细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沈泠是想用那叶舟衡做她在叶府的眼线吧,他知道沈泠是在谋正事。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她身旁站着的是别人,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阵阵发酸,酸到苦涩。 她想知道的那些事,他也可以做到。那么,叶舟衡对她来说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于是,他各处打探,果然探知到,那叶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笃、笃、笃 他正思索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把刚换下的衣服塞进柜子下面的屉里,转身去开门。 “兄长?” 温挣越过他,朝他背后看了看。 “这些日你总是出去,可是有事?”温挣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温行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转身,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放在桌上,微微扬起下巴,打量着面前站着的温挣,道: “兄长何时管起我的事了?” 又是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温挣握拳,他厌恶极了他这个样子,好像他就活该低他一等。 温挣闭了闭眼睛,牵起嘴角道:“我不过是担心你而已,若殿下知道了也会担心的吧” 温行眸中染上冷意,“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与殿下之事,不劳兄长费心。” 温挣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一步,他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被追杀的时候,他也拿这样的眼神看过敌人。 反应过来,他心中恼怒,如今家都亡了,他不必再惧他,总有一天,他要压一压他这令他厌烦至极的气焰。 温挣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温行等在沈泠寝殿前。 她一出来就瞧见他在门口站着,如他刚迁入府中那日一样,看见她便迎了过来。 刚起床就瞧见这样一张脸,任谁都会心情愉悦。若不是今日有急事,便叫他一起用早膳了。 “殿下。”他走到她身边,轻声唤她。 “阿行,可是找我有事?我今日有急事,你稍等我片刻。” 沈泠瞧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有些着急,交代了一句便往前走。 “殿下,阿行同你一起。”温行见沈泠没拒绝,就赶忙跟了上去。 待到书房门外,远远便瞧见叶舟衡等在那里。温行步子顿了一下,复又跟上。 “阿行,你先在门外稍等。” 说完,又对着正准备向她行礼的叶舟衡示意不必多礼,便进去了。 温行站在门外看着他们一同进去,又看着门关上,莫名地心里开始发紧。 书房内,沈泠几步到书案后坐下,看了眼还站着的叶舟衡,示意他入座。 叶舟衡在沈泠侧旁坐下,今日他没有如昨日信中那般说那些感激之词,而是直切正题:“殿下,叶某如今身份不便久留,便就直言了。” “近日,叶夫人常常去大皇子府中走动,每每去时,走的是后门,所以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往日进宫时,叶曼嫣总能得些杨妃的赏赐,杨妃又是大皇子的生母。这二者之间恐怕……” 叶舟衡没有说完,看向沈泠。 沈泠皱眉,叶曼嫣将将及笄,杨妃和叶夫人明显在撮合婚事,只是若是在撮合叶曼嫣与沈栋的婚事,那叶曼嫣又为什么会去扰温行? 除非叶曼嫣本人并不知情,那叶奉尧呢?他知道吗? “你父亲可知道此时?” “叶某也不知父亲是否知晓,待叶某回去……” 他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 沈泠抬眼看向那处,门外此刻只有粟玉和温行,“进来。” 温行推门进来,向沈泠行了一礼,“殿下。” 抬头看了眼坐在沈泠身旁的叶舟衡,垂眸敛去神色,“殿下,叶大人并不知此事。” 叶舟衡和沈泠同时看向他,沈泠开口道:“此时你如何知道?” “阿行不敢欺瞒殿下,近日阿行出去便是为了查清此事,以往叶小姐去九曲院时曾拿过一个香囊,那香囊上的绣样阿行认得,是宫中的样式,阿行不放心,便私自查了此事。” 沈泠没想到他这些日出去是为了这件事,她还以为是为了他的那个心上人,所以也没有多问,此刻听他这么说心下有几分暖意,温行比她想的要细心。 “那阿行都查到了什么?” “这些日叶夫人出门都故意和叶大人错开,并且还让人专门去盯着叶大人,连同叶小姐也一起被人看着。叶夫人从大皇子府中出来时,大皇子身边的那个侍从每次都亲自出来观察门外的情况,而后叶夫人才从大皇子府中出来” 温行将自己这些日查探到的情况都一一禀明。 沈泠眼中的赞许越来越盛,温行所说的这些,根本不是一个人独自可以完成的查探。连叶舟衡这个叶府中人,都没他知道的清楚。 叶府那是什么地方,若是查探一些寻常之事倒还好说,可这种机密之事本就是背着人做的,想要查清谈何容易? 更何况沈栋那里,那可是本朝皇子府邸,查皇子密谋之事更是难上加难。白洪山那事,她往沈栋府中塞密探,不知折了多少个,才成功塞进去一个,这是她用了两年时间周转多次才安插到他府中的。 那个密探也在白洪山事后暴露了,沈栋府中没了接应的人,她正愁无法断定呢,结果被温行给查了出来。 沈泠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此事凶险,阿行没有受伤吧?” 听温行这意思,她大概也清楚了那叶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奉尧向来不涉党争,沈栋拉拢不了他,但满京都谁人不知,他宠爱他那个女儿,所以便和杨妃、叶夫人筹谋了联姻一事,如此等婚事成了定局,便也就牵扯住了叶奉尧。 去查这事若被发现,定然会被灭口,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虽然知道上一世温行在她死前就已是朝中重臣了,如今他还未入仕,按照他的生命轨迹来说,应给是不会有事的,但她重生以来,许多事情都因为她发生了变化,所以她免不了有些担心。 她正了正神色,“阿行,此事也就罢了,日后你还是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温行眼神黯淡了一瞬,他方才分明看到了她脸上的赞许,为什么她又突然这样说? 他看了眼旁边的叶舟衡,是因为他吗?怕自己抢了叶舟衡的风头吗。 沈泠看着温行面色不善的瞧着叶舟衡,连忙开口道:“阿行,叶公子是叶府的人,查这事要比你安全一些,我不想你因此出事。” 温行怔住。 沈泠在担心他,不是因为怕他抢了叶舟衡的风头,而是怕他出事。 与这件事相比,沈泠更在意他的安全。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想要发抖。他终于在她心里有一点分量了,这是第一次沈泠这样说,如此,她应给再也不会像白洪山那样对他了吧。 白洪山那件事他不敢想,只要一想到沈泠不信他,有可能会不要他,他的心就像被密网一点点勒紧一样,割的生疼。 可是现在沈泠在考虑他的安全了,他眨了眨眼,逼退眼中的湿意,“殿下 ,阿行知道了。” 见他不再那样盯着叶舟衡,沈泠也就放心了。 叶舟衡方才被温行盯着,此刻又瞧见他这样,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了几分,他看了温行一眼,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人,若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估摸着以后有的苦头吃了。 叶舟衡笑了笑,起身道:“殿下,今日时辰不早了,若无他事,叶某就先回去了。” 沈泠让粟玉送叶舟衡出去,又对温行道:“阿行,过来坐。” 温行走到方才叶舟衡坐过的位置旁坐下,睫毛沾了泪水,眼睛也水汪汪的,此刻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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