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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不快，每句话都像是从思考之后才说出口，句句落地，逻辑清楚，没有术语，也没有玄之又玄的概念。 高玩们听得懂。 他们自然也听出了隐藏的意思。 【伽蓝牛奶】靠近半步，沉声问：“你调这些副本起来是为了什么？” “我们愿意进本，但我们要知道我们在帮谁。” 林轩点点头，没有回避。 “我想知道——这个系统，是不是还给人留了选择的余地。” “副本，是评议会出的题，我们答。” “但每一次答题都更像是在走他们的剧本。” “你们也知道，这些年副本里的难度越来越不对劲，剧情越来越封闭，混沌越来越多，很多任务压根不是为了给人通关。” 【NULL】语气清冷：“你认为我们是在被‘利用’？” “你们当然在被利用。”林轩看了她一眼。 “但不是单纯的压榨，是在——被迫对抗某种‘我们根本不了解的存在’。” “混沌。” 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在场一半的人神情变了。 他们不是普通玩家。 混沌，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不是“副本难度”，而是一种足以毁掉世界逻辑的、像疾病一样会感染语言、扭曲剧情、吞噬任务空间的异常源。 “你是说，这些副本的拼接，是为了找出混沌的本源？”【希沃尔】低声问。 “不是本源。” 林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点。 “是为了找一个人。” “一个，曾经能控制混沌的人。” “她不在评议会里了，不在副本主线上，也不在你们的任务栏。” “她在这些副本之间，在逻辑边角，在没有被填满的剧情缝隙里。” “她曾是评议会的一部分，后来消失了。” “现在，她可 能已经不是她了。” 玩家们对视了一眼。 没有人插嘴。 “我不要求你们相信我。” “我只需要你们知道——这是你们唯一能自主选择进入的任务序列。” “你们不会受到调度系统的干预，不会被系统定位为NPC，不会有‘主线剧情判定’，你们做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判断。” “你们能失败，也能脱队。” “我只希望，有人能帮我确认，有一个人......还在不在。” “她——”他轻轻吸一口气，“她就是Nec。”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NEXA，前评议会的局长。” “但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她的碎片，是她被剥离之后，藏在副本深层的……某些‘人格’。” 这句话一出，【塔罗S】忍不住轻声开口：“你是说……我们进本之后，会看到那个NEXA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林轩摇头，“她可能已经完全脱离评议会身份，也可能已经和系统合为一体了。” “她也可能——早就死了。”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一张没人注意的小桌子上，那上面是一张浮动的副本预览图，旋转着，像心跳一样亮一下、灭一下。 “但我想确定她有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点什么。” 没人再说话。 整个大厅的风声都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命通关*一元】才开口：“我们进去，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林轩抬眼看他。 “我说的，全是我能说的。此外，你们不变知道。” 他说完，便退到副本平台后方，再不多语。 入口亮起最后一次光，副本正式启动。 而玩家们——这些各自来自强大公会、曾独自击穿副本的高阶玩家。 第一次，不是为了评分，不是为了排名，也不是为了奖励进入一场副本。 而是为了一个人的号召。
第260章 人格碎片 副本启动的那一刻，光幕中央的界面像被一根无形指针贯穿，所有浮动文字褪去色彩，只剩一行倒计时，在视野最深处稳稳悬浮。 【虚拟复合副本加载中——预计等待时间：00:01:12】 第一批进入者由林轩设置的程序内部自动筛选，系统识别出各成员在原有副本体系下的通关记录与行为轨迹，匹配后将他们随机分配进不同区域。每个子副本相互独立，却被同一个任务总线勾连在一起。 它们像拼图，像神经网络在梦境中自我生成结构，每一次连接都在试图还原某个失落的“整体”。 林轩站在主副本加载平台的最外圈，目光穿过半透明界面，静静看着那些逐一被吞入副本的高阶玩家的身影，在光幕之中逐步模糊、折叠、转移。 这些便是他的意志的延伸。 ——并不只有评议会，才有能力抗击混沌。 ...... 第一个副本载入完成时，进入者被投放至一座荒漠边陲的小镇。 【副本编号：V-1-Alpha】 【副本名称：风堡之镇】 【副本状态：已加载完成】 【初始人数：12人】 【规则显示：进入后生成，禁止语言预测】 副本光幕消散的瞬间，被发配到这个副本玩家如同时被某种轻柔却强制的力场推动着，轻轻向前一顿，随即落地。 脚下是略显粗糙的青灰石砖，略带砂粒的质感从靴底传上来，仿佛真的站在一条风蚀的石路上。 四周是静谧的黎明小镇，天色刚刚泛起亮色，低矮的房屋排列得整齐而克制，每一扇木窗都关得严丝合缝，窗框上有些年代久远的裂缝与修补痕迹，却都被刷上了整齐一致的深蓝油漆。 街道两侧是纤细的风铃杆，上面悬挂着古铜色的风铃，每走过一步，便有一两个轻轻响起。 这个副本，没有战斗提示，也没有系统语音，也不知道是系统设定，还是被那个叫做“林轩”的男子屏蔽了。 【*一命通关*五分】率先四下张望，他在副本经验中是公认的感知流高手，逻辑层辨识率高，对氛围异常尤其敏感。 他走到最近的一根风铃杆边，看了一眼编号。 “F-37。”他低声念出，“编号应该是风向节点……但不对。” 他用指尖触碰风铃，风铃没有响。紧接着他将手从右边移向左边，风铃发出轻响；反之则寂静无声。 他停顿一下，眼中露出一点凝色：“方向不对的时候，它会沉默。” 另一位玩家【塔罗S】补上：“也就是说……这个副本不靠战斗推进，而是靠方向感应系统？” “又像是某种路径解谜。”【此岸】皱眉，“但这种东西怎么判定目标？” 就在他们交谈的片刻，街道尽头的小广场上出现一道人影。 是个小女孩。 衣着与这座镇子格格不入，她穿着全白的连衣裙，脚边是一双脱掉的黑皮鞋。她站在广场中心的石台上，面向玩家，一言不发。 【亡鸦观测者】悄悄打开自己侧边的“任务视角”模块，试图搜索“目标NPC”或“场景提示物”，结果一片空白。 “小心点。”他提醒其他人，“规则未明前，不要直接上前。” 但已经有人动了。 【我看你算完了】笑着挥手：“嗨，小妹妹，能不能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他迈步走出—— 下一秒，他整个人像是被某种透明的界面弹了回来，双腿狠狠一软，摔倒在原地，嘴角挂了一道血丝。 系统没有提示任何错误。 没有警告，没有受击反馈。 只是安静地排除了他的接近。 “方向错了。”【五分】冷静地说道，“我们刚才在讨论风铃的方向，她现在站的位置，是南偏东，而他从西北上前，所以……” 【塔罗S】明白过来：“副本对‘方位判断’极其敏感，不能‘试探’，只能‘确认’。” “副本名叫‘风堡之镇’……核心机制是风。” “你走对风向，它接受你；你走错——哪怕你没恶意，它也拒绝。” “所以副本的机制是‘语言不能预测’，但行为必须‘与规则方向一致’。” 众人顿时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选择”或“判断”，一切语言对副本的探索都被“规则延迟”所覆盖，只有用身体、动作与方向才能“表达正确意图”，否则就会被副本“排除”。 【和光同尘】低声吐槽：“这玩意儿就是现实感应副本吧？连游戏UI都不给了？” “不是感应，”【NULL】眼神凝重，“是——混沌在借助副本规则，抵抗语言。”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让几人都安静下来。 这是anon之前跟她说过，当前版本中“最隐蔽的一种混沌介入方式”—— 不主动攻击，不设敌对单位，也不制造破坏，它只“隐居”在逻辑中，通过副本的规则让玩家无法主动触碰它，无法以语言标记它，只有在违反规则、强行表达时，才会遭到“反馈”与“剥离”。 “如果我们不能摸清规则，它就能一直藏在副本深处，作为一个系统认可的‘常驻机制’……永远不被消除。”【塔罗S】冷声道。 【一命通关七斤】忽然开口：“你们不觉得……小女孩的行为逻辑，有点像谁吗？” 众人一怔。 “像谁？”【此岸】疑惑。 七斤指了指小女孩眉眼线条的轮廓，又道：“我有印象，她的行为逻辑……跟Nec最初在直播副本里露出的副本投影一致。” “是Nec？”【我看你算完了】愣住，“不是吧，这才第一层副本……” 话未说完，广场上的小女孩忽然开口。 她唱起了一段旋律，歌词不清晰，曲调却是记忆中叶逸欢最初使用副本安抚程序时的节奏——那是系统最早用作NPC心理修复用的“情绪同步频谱”，只对系统内稳定权限者有效。 这说明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事实—— 她不是NPC，而是“权限缓存”的一部分。 ——NEXA的部分人格，残存在副本中，构建了副本的情绪平衡点。
第261章 两个副本 系统悄然浮现一行小字： 【当前玩家行为通过初始规则判断，解锁权限缓存片段NEXA-B】 她一字一句重复着一句话： “你想问我为什么留下这些。” “不是为了你们。” “是因为他们。” “是因为还有镇子。” 她并没有看向任何一个玩家，却像是在回答他们所有人心里未问出口的问题。 风铃全部响起。 副本通关条件达成。 副本开始退场。 但玩家们没有动。 因为他们第一次在混沌副本中，看到了“她”的碎片——温柔的、理性的、坚定的、比任何人更像人的——NE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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