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开始清算前,系统弹出下一副本预加载提示。 而林轩,就在光幕另一端,望着“她”的投影,默然站立良久,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是某个人,努力保留“人”的方式。 ...... 第二个副本中。 【副本编号:V-2-Delphi】 【副本名称:归梦列车】 【副本状态:已加载完成】 【投放成员:*一命通 关*四刀、伽蓝牛奶、Nirvana、车神、塔罗S】 副本开启的瞬间,玩家落点并非在地面。 他们降落在一节缓缓行驶中的列车车厢内。四周封闭,车窗外是无法辨识的灰蓝景象,如浓雾般拖曳着破碎的灯光与飘移的影子,没有山川,也没有建筑,仿佛这趟列车行驶于现实与梦境的交界。 车厢内部复古而整洁,皮质座椅干净得不自然,金属把手泛着陈旧的光泽,每张座位前都放着一张折叠小桌,上面摆着已经冷却的瓷壶与茶杯。 这里,一切都静得过头。 【车神】环顾四周,鼻尖微动:“……这里没有任何系统音效。” “副本规则没弹出来。”【四刀】已经半蹲下身,检查地面,“我连投放点坐标都调不出来。” “外界通讯呢?”【伽蓝牛奶】尝试调出面板,却只弹出一个空白提示框: 【你已进入:归梦列车】 【规则识别中……】 “识别这么慢?”【车神】嘀咕了一句。 “不是识别慢。”【Nirvana】指向车窗,“是副本在检测‘你是否存在’。” 他没有说笑。他的语气冷静得让人心里发紧。 果然,几秒后,系统才弹出第二条信息: 【请勿随意发问】 【请勿直接说明你是谁】 【你越是试图“确认自我”,越容易被副本标记为“梦外者”】 【副本惩罚机制:梦外者将从列车中抹除】 “……有点意思。”【塔罗S】轻声,“这不是密室副本,也不是标准战斗构造。” “这是身份代入副本。”【Nirvana】低声道。 他们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个副本没有敌人,至少表面上没有。它的威胁是“自我认知”本身。 ——你说出“我是谁”,就会被系统定位为“外来入侵”。 ——你越清楚自己“不是梦境中的存在”,副本越认为你是“污染源”。 【伽蓝牛奶】下意识想说话,却被【车神】拉住,摇头。 五人陷入极为罕见的沉默。 车厢前端有一块指示牌,在忽明忽暗的车灯下显出一个简短标题: 【终点站:时光回溯R-7】 “我们要坐到终点?”【塔罗S】用眼神示意。 【四刀】摇头。 他们顺着车厢慢慢往前走,每一节车厢都隔着一道带有“梦影稳定线”的金属门,每进入一节新车厢,玩家都感觉到一点奇异的拉扯感,像是在剥离什么记忆。 第四节车厢,终于有乘客。 不多,只有三人,坐在不同位置,没有交谈。 他们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服装,一个像故旧的的邮差,一个像三十年代的医院实习生,还有一个,穿着整齐的白色制服,头发束得很紧,坐姿笔直,眼神清冷。 那一刻,【Nirvana】停住了。 “Nec。” 他并没有认出她——并非因为面孔熟悉,毕竟副本之中,每个玩家都带着面具。 他之所以能认出那是Nec,而是那股几乎本能唤起注意力的压迫感,像是某种被深度压缩的人格张力在无声地释放。 它不需语言、也无需提示,便能让一个陌生人在人群中瞬间脱离背景,从万物中被直接提取出来,仿佛她存在的本身,就与“背景”二字毫无关系。 Nec是个很特别的人,所有人都承认这一点。 【Nirvana】站在她身后几步的位置,一动不动地凝视了她很久,像是努力在逻辑与直觉之间寻找一个能被语言精确描述的判断基点,却始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只能在内心将那种“不属于这里”的存在感反复权衡到近乎喘不过气。 他缓缓回头看了眼队友,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做出回应,他们全都看见了那名女人,也都感受到了她与整个副本逻辑格格不入的存在,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那个名字。 但有一点他们很清楚。 ——她,绝不可能是NPC。 因为NPC不会带着“判断”的眼神看世界,不会在没有剧本驱动的状态下沉默地思索下一秒,而不会只是等待触发台词。 车厢前端的广播系统就在这时响起了,那是一种古老到近乎压抑的电磁嗡鸣,音质发涩,却足以让人心头一紧: 【请旅客注意:列车即将驶入回溯区,请准备归位记录。】 系统没有说明什么是“归位记录”,也没有标注“回溯区”具体意味着什么,甚至连“回溯”这一概念在本副本逻辑中属于攻击判定还是环境变动,都没有给予任何线索,唯一能确认的,是窗外的雾愈发浓重,几乎快将车厢的轮廓吞没。 【车神】第一时间皱起了眉:“这副本根本没有战斗提示……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还没来得及交换意见,那名坐在最前排、身着白色制服的女人忽然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穿透所有背景音,像是从远处掠过,又在他们心头落下一枚沉钝的锚: “你们之中,有人没有梦。” 她没有转头,语调极其平缓,每一个音节像是在空气中按着一条线向前推进,而不是自然流动——那种节奏感不像是陈述,更像是系统内部的某种判定公式正在加载时所发出的提示语。 “你们若无梦,便会被回溯卷走。” “若你们愿留下,就坐下,闭眼,想一件你曾后悔没说出口的事。”
第262章 未竟之梦 她的声音落下之后,便再也没有补充任何指引,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而是像一个完成了设定,却仍旧保有自我意志的存在,静静地望着窗外那片无垠的灰蓝。 【四刀】是第一个动作的。 尽管他的表情并未流露出多少情绪波动,手指却明显在颤抖,像是在抗拒什么,又像是在强迫自己去面对某种早已无法更改的既定结局。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盯着地板的某一个点,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可以让他迟疑的理由,哪怕只是一秒。他终于弯下膝盖,动作几近机械,但在座位触碰到身体的那一刻,他的肩膀还是轻微地抖了一下。 【塔罗S】并未多等。他没有任何准备动作,只是缓缓闭上了眼,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迟早要被副本强迫承认——他在成为玩家前,并不是干净地“离开”的。他死得很快,像一场意外切断了他所有还没说完的话,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死后无法回头。 【伽蓝牛奶】站得最久,她的目光在车窗、那名白衣女人、车顶的灯光、队友的侧脸之间游移,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明确的焦点。她像是下意识地在躲开某些思绪,但又清楚那东西终究会追上来。最终,她像是认输了一样坐下,闭上眼时眼角有一瞬的紧绷,那不是不安,而是某种她在死亡那一瞬间未能发出的呼喊,如今终于有了“被听见”的机会。 【车神】还是不太相信这个流程是真实的。她看起来像是还在等待下一步提示音或更明显的“互动指引”,但车厢内的沉默让她慢慢察觉,这不是能拖延的选择题,而是一次无法回避的召唤。她 坐下那一刻的姿态甚至还带着点游戏中惯性的防备动作,可当闭上眼睛的瞬间,她脸上的每一道肌肉都缓缓松弛下来,像是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进入游戏”,她是正在“返回死亡”。 他们沉默地闭眼,仿佛在集体潜入一片无名的水域,整个车厢在那一瞬像是被抽去了空气,安静到连坐垫摩擦的声音都像是被系统过滤。他们并未真正“看到”任何系统反馈的CG或动画,也没有任何音效提示引导情绪节奏,副本没有主动揭示内容,只是如同从他们的神经末梢处缓缓抽出那些记忆碎片——血肉未散、温度尚存,却早已被时间压进意识的最底层。 他们“梦见了”死亡前的最后一瞬。 或更确切地说,是那一瞬尚未说出的话。 【塔罗S】梦见自己站在宿舍三楼的阳台上,深夜的风从耳边吹过,楼下空无一人,天是灰的,灯是冷的。 他把烟盒握在手里,一根未点燃的烟被指节无意识地折断,碎屑掉在拖鞋上。 他穿着校服,宿舍熄灯了,电脑还开着,显示屏上停留着一行未读私聊:“等我回来,副本打完我上线。” 那是他在游戏里认识的好友,一起刷图两年,从入门到现在,从没间断过联系。 可那天,他没回消息,因为他的世界已经崩塌了——考试不及格、家人冷言、导师怒斥,那些本可以忍过去的小事,在那天积压成了一种说不清的重量。 他本想下楼抽根烟,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站在了阳台栏杆外。 没有遗书,没有预谋。只是那一刻,他不想回房间了。 他死得悄无声息,第二天宿舍才发现人没回来。电脑没关,游戏没退,那条私聊,始终挂在那里。 他从未回信——“我会等你。” 【车神】梦见自己坐在医院的急诊长椅上,穿着皱巴巴的校服,鞋带松了一半,手里还捏着一张高考分数打印单。 她的手机躺在身旁座位,屏幕摔裂一角,手游的通知仍在跳:“角色创建成功,请尽快完成初始绑定。” 她看都没看,只是低着头,眼神空洞,像是在等待某个不可能会来的答案。 她的父亲在半小时前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已经瞳孔散大。母亲刚接通电话,冷静而干脆:“你高考考成那样,也别指望我去担心你爸。” 她坐在医院白炽灯下,盯着天花板直到脖子酸痛,脑中反复只有一个想法:“如果那天我少吼一句就好了。” 她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写的是:“游戏什么也救不了。” 她没说再见,也没等通知,只是站起身,走出了医院门口,一辆闯红灯的轿车连刹车灯都没亮,她没往旁边躲半步。 【四刀】梦见自己坐在地铁站的金属长椅上,凌晨两点十二分,列车已经停运,站台上只剩下寥寥几人。 他右手的手游界面还显示着副本评分页面——他刚退出组队,一个月前他跟着攻略组拿下了S难度第一通关。 但没人庆祝。 那场胜利的过程太过残酷,为了最优解,组长放弃了一位成员,那人是他最早跟着混副本的老前辈。 老前辈退游前在频道里说:“你能拿第一我很高兴,但我以后不会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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