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能惯着她? 我深谙“肉烂锅中不外溢”的处世之道,更懂得世家大族的腌臜事须得锁在朱漆门内。 面上都是亲亲热热,背地里你死我活。 柳青儿知道我注重脸面,必然不会同她撕破脸。 更不会让王氏看我们姐妹之间的笑话,故而她敢在王姐姐面前向我讨要嫁妆。 她算盘珠子都要蹦我脸上了。 若不知上一世的事,我便忍一忍,左右她要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可我知上一世的事。 她同大鼻孔谢凌西搅和在了一起,谢凌西是谁?是要逼宫造反的人啊! 造反要银子的。 我怎么会把银子给柳青儿,我不但不会把银子给柳青儿,还会让府中的人死死的盯着她。 她也别想用自己的嫁妆供谢凌西造反。 我倒要看看谢凌西没银子,如何逼宫造反。 祖母说有钱能使磨推鬼,我倒要看看,没有银子,谢凌西怎么让那群磨推他这只鬼? 他这只鬼如何像上一世一样发动宫变,逼死我姑姑。 碧桃曾是祖母院中负责打扫的丫头,我让紫荆告诉她祖母屋中缺一个打帘子的丫鬟。 我希望她听懂了,听不懂也不要紧。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银子,府中的这些鬼早晚会为我所用。 哪曾想府中的鬼还未露出来,宫中的鬼便等不及了。 曹皇后妄图敲打我,什么长幼有序兄友弟恭,我便问她要出多少银子。 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凤印。 垂范六宫,以温婉贤德之姿,为君上分忧解劳,共担家国重任。 修护城河母后出多少银子? 当谢凌渊说出十万两银子的时候,曹皇后的脸都绿了。 我知道曹皇后是真的有十万两银子。 上一世她就用这十万两银子,买通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她会乖乖掏银子吗? 我猜是不会的。 这银子想从曹皇后的口袋中掏出,多半要费些力气。 待我看见夏雪和夏梅两人时,我知道机会来了。 这两人是大皇子谢凌西的侍妾。 上一世,夏雪给谢凌西生了一对双生子。 双生子的满月宴上,夏雪和夏梅出尽风头,险些让大皇子妃一口银牙咬碎。 算算日子,这夏雪恐怕已珠胎暗结。 皇后赐下二人,我欢喜地谢恩行礼。 又欢欢喜喜回到御书房,在父皇面前夸赞了曹皇后一番。 又从嫁妆中掏出三万两银子,修建护城河之用。 父皇很是开心,连夜就去中宫要银子了。 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十万两一夜也不亏。 这十万两银子要不要得回来,就要看父皇的能力了。 夜深人静我同谢凌渊请了御医,不止是御医还有京城所有的大夫。 这人尽皆知的招数,是同我爹柳尚书学的。 我出生那日便是人尽皆知。 果然没让我失望,夏雪有孕在身。 我和谢凌渊演绎一出深夜送皇子回宫的戏码。 那一夜灯火齐明,百余名医者送夏雪回宫。 曹皇后就是想灭口,恐怕都灭不掉。 一次性杀一百多名大夫,全京城的百姓都得造反。 皇后被禁足在宫中。 痛失十万两银子又被禁足的曹皇后,她焦虑了。 她又借着大皇子妃曹氏的手给王姐姐送来了药。 她们更想把毒药交给柳青儿,奈何柳青儿被禁足了。 有柳瑞一家子在,别说柳青儿就是柳青儿养的苍蝇都飞不出院门。 我看着手中药,浅浅一笑。 如何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 唯有太医啊! 这一夜宫中灯火通明,大皇子妃曹氏被贬为庶人。 谢凌西玩了一出明哲保身,弃车保帅。 没有正妃的谢凌西想要迎来第二春,他盯上了悦薇,兵部侍郎之女李悦薇。 谢凌西想要兵权,悦薇她爹想要凤位。 两人不谋而合。 只等悦薇同她娘点头,悦薇便是大皇子妃。 悦薇来到明月居寻我,轻描淡写的说着她同康君梧的婚事。 哪里有那么多凑巧? 所有的凑巧都是事在人为。 谢凌西没了正妻,他想要军权便出现了一个陈媛儿,搅黄了悦薇的婚事。 悦薇恐怕早已经想通,可有王姐姐在她不好明说,便只说姐妹相争。 李茹入了大皇子府,她不想嫁给谢凌西姐妹相争。 又说舍不得同康君梧青梅竹马的情义。 她同李茹哪里有姐妹情义,她是怕同我相争。 夺嫡之争。 我告诉她随心,开心就好。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她。 我代表柳家代表三皇子府。 有我和我身后的人在,谢凌西和工部侍郎都勉强不了她。 比起康君梧,我、悦薇和安宁我们三人更像姐妹更像青梅竹马。 我们一同偷偷学泅水,一同分享着心事。 相伴十几年的情义。 不管悦薇如何选择,我都支持她。 第30章 柳眠眠4 悦薇说:“我娘不想让我被庶女比下去,又不想让我入大皇子府。” 我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李伯母和悦薇不想趟夺嫡的浑水。 “便想再定一门好亲事。 相看的都是百年世家,规矩森严的人家。” 只有百年世家才能护住悦薇,让谢凌西打消念头。 我如何不懂! 李夫人在借着悦薇的嘴,向柳家求助向谢凌渊投诚。 悦薇提出要舞剑,她没有刻意收敛剑中的杀意。 这次舞的剑,同以往都不同。 她想用剑意告诉我,她不比男子差。 “君当长歌行,快马奔前程。悦薇,他们都不配你,康世子也不配。” 他们——谢凌西同李侍郎,他们都不配左右你的命运。 康世子不配,是因为他不知你的报国之心。 李悦薇缓缓转身,苦涩一笑。“我李悦薇这世间独一无二,不甘心。” 悦薇白日里是琴棋书画都会的京城才女,夜里是那个伴着风声练剑的将军。 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甘心——不是不甘心康君梧的背叛,是不甘心身为女子。 我历经两世才明白悦薇的心。 “悦薇,你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不让自己留遗憾!让我们女子都以你为荣。” 这是我给悦薇的承诺,我柳家给悦薇的承诺。 悦薇不可置信的问我,“眠眠,你在说什么?” “悦薇,你本雄鹰,应直击长空。你本高山,让溪流仰望。” 雄鹰。 我的悦薇不比男儿差,为何要困于四方之地。 为何要困于妻妾之争。 我的姐妹,她枪如龙剑如虹于我和安宁皆不同。 深夜。 一柄长剑,一匹快马一身男装的悦薇从南门而出。 她的通关文书上写着——李长歌—男。 站在城墙之前,望着悦薇的身影变成天边的一点。 我突然想站得更高,站的高一定能看得更远。 悦薇失踪,李侍郎不想善罢甘休。 我不知祖母如何说服李家的,半月之后李侍郎宣称嫡女李悦薇感染恶疾突发疾病而亡。 我同王姐姐和安宁送了“悦薇”最后一程。 “悦薇”下葬的那一日,李伯母自请下堂。 身为正妻无所出,犯了七出之罪,李伯母舍了嫁妆只从李家带走几个老仆。 我突然明白了祖母的话,孩子才是母亲的枷锁。 我送李伯母出城。她同我说:“望有朝一日,朝圣跪见。” 朝圣吗? 是啊! 我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护住长歌的女子身份。 才能给天下的女子撑起一把伞。 长歌走后 我才恍然大悟,为何长歌十几年如一日的练武? 只为强身健体吗? 原来只有我陷于情情爱爱,我的姐妹她不是为情所伤。 而是顺势而为。 … 我整夜整夜睡不踏实,梦中是山河破碎是白骨皑皑。 一日,我在梦中踏着尸骨,指尖触及的残垣都沁着铁锈味。 风裹着雪粒子吹过耳畔,我听见有人问老祖宗,允臣勇否? 我踏着风雪跑过去,只见一和尚满身是血是红色的雪。 他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他是允臣,我的小侄子。 风雪坠入深渊,脚下的尸骨突然发出簌簌响动。 千万张青灰色的脸从地底浮起,每一双眼睛里都倒映着我的模样。 柳眠眠,你想要什么? 要沈祁死无葬身之地吗? 还是要他悔不当初? 还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 我想站于高位,哪怕高处不胜寒。 我想护住身边的人,希望王姐姐长命百岁,不郁郁而终。 想让谢凌渊身体康健,愿千丈赤阳融尽北疆皑皑白雪,让地下枯骨重归安宁。 炊烟漫过山脊,从此大圣山河无恙,再无血泪浸透黎明。 我一步步让王姐姐信任我,引着她说出往事。 让她郁结于心的往事。 我知她往日过的苦,未曾想是那般的苦。 冀州王家。 冀州王家这么缺银子吗?用银子做什么了? 我起初只想给王连城扣一个造反的帽子,银子不会无端消失。 畜养私兵是最好的解释。 我鼓动表哥谢凌渊进宫去告状,表哥告状是为岳母申冤。 我若进宫告状,恐在有心人口中便成蓄意为之,想干翻王氏当正妻。 听闻父皇本是不同意的,我猜测他不想背负“干翻亲家公”的骂名。 用祖母的话来说——六十来岁,正是要脸面的时候。 父皇重脸面。 父皇居然召秦楼前来,问秦楼意下如何? 若不是宫中戒备森严,秦楼同父皇实在不像,我都要怀疑秦楼同谢凌渊抱错了。 秦楼更像父皇的亲儿子。 好在谢凌渊心大,并未吃醋。 我陪着王姐姐到了冀州, 初见王家家主就让我心痒难耐,我恨不得让柳瑞家的抽死他。 那是爹? 还是个人了? 明码标价的庶出子女,同青楼中的姑娘有何异? 面对王霜儿的投怀送抱,我有点同情她。 这孩子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我表哥那啥那啥…好像不能那啥! 我以为王家养了私兵意图谋反,再不济日日食龙肝凤髓挥霍过度。 没成想王家男子有一人算一人,都吸食五石散。 卖五石散的是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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