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筝打开殿门,发现皇宫都这样了,那群侍卫还是只认死理,守在门口。 见她有闯出摘玉阁的念头,纷纷对她刀戈相向,威慑道:“贵妃娘娘,陛下有令,若您执意离开,只要能将您留下,哪怕砍断您的手脚,他也不会怪罪!” 慕云筝冷笑一声:“哪怕我双腿俱废,我也要爬到金鸾御院,看着赵扶蓁落得个什么凄惨模样!” “你!”侍卫勃然大怒,见她仍有意向前迈步,拿起手中长枪便想捅入她的手臂—— 却不想,与此同时一根冷箭朝着那侍卫的心脏裂空而来,直接将他射了个对穿。 “呃啊!”那侍卫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而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慕云筝睁大杏眸,马上循声望去,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人。 只一眼,便填满了她心中空缺已久的那块角落,让她心安,让她意足。 贺子规骑着骏马朝摘玉阁走来,湛然恍若天神下凡。 “杀!”在贺子规简短一声令下后,他身后的玄刹营精锐马上与摘玉阁前侍卫开始缠斗。 这些侍卫并非久经沙场之人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无人生还。 斩杀最后一个人后,贺子规收剑入鞘,驾着马向她靠近。 明明离上次见面,也没过多久,可如今四目相对时,偏偏便仿佛恍如隔世般,让人愁绪万千。 慕云筝不知何时眼前湿润了,她看着月光下朝她走来的少年,分明刚刚从战场上厮杀过来,周身还沾染着腥气,可还是这般惹人怜爱,让她只想扑进他的怀中。 终于,马蹄顿足,贺子规垂眸凝着她,容貌艳绝一如初见,似那方从地狱归来的修罗阎王。 他见慕云筝久久不语,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自己先迈出了一步。 他朝慕云筝伸出手,狐狸眼上挑勾人:“云筝,我来晚了。” 刹那间,慕云筝的心仿若被钝器集中般酸涩不已,可下一刻便被满溢的欣喜取代。 她忍着泪水,扯出一抹笑,抓住了贺子规的手,道:“你在我这,何时都不晚。” 贺子规将她带上马,把她环在了身前。 她不管脚下的尸山血海,也不顾身后的众目睽睽,含着泪转过身将贺子规吻住。 有情人无需明说,便可交换心意,从前的猜忌都化作轻柔的一个吻,在唇齿的交缠啄咬间消散。 是很短的一吻,却仿若跨过了千山万水。 贺子规被她带着动情,见她想要抽身,又欺身贴了上去,却被慕云筝用手抵住唇。 她声音撩人,面带绯红:“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时候又知道羞了。 贺子规气愤地咬了一口她的指尖,而后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身后部将,昂声道:“响箭已发,公主已抵达金鸾御院,我们去同她汇合!” * 慕云筝靠在贺子规身前,眷恋地感受这熟悉的怀抱。 已经许久没有和他能够这般正大光明的黏在一起了。 自从先帝遽然崩逝后,他们都忍耐了太久,蛰伏了太久。 他们险些因为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对方而离心走远,好在后来都找回了来时路,让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如今逐渐拨开云雾见光明,才知先前所受的苦难都并非毫无意义。 正如用刮骨疗毒的法子祛除沉疴,过程疼痛非常人难忍,但一旦熬过,便如临无人之境。 他们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今天。 “想什么呢?”贺子规在慕云筝耳畔懒懒道。 慕云筝被他拉回现实,这才注意到马蹄已经驻足,他们已经到了金鸾御院。 慕云筝沿着殿前长阶望去,却见一支鹅黄旌旗赫然插在了地上,正随风摇曳。 “!!”慕云筝杏眸瞪圆,不自觉握住了贺子规的手。 贺子规轻笑出声,纵身跃下了马,而后向慕云筝张开了臂膀:“赵扶蓁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慕云筝看着贺子规的样子,耳根一烫,却还是环住他的后颈,乖顺地被他横抱下了马。 她本以为贺子规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贺子规并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一副要将她抱入金鸾御院的架势。 “我自己会走!”慕云 筝捶了捶他胸膛,微恼道。 贺子规垂着眼睫,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可我想你了。” 慕云筝怔住,不等她回答,贺子规又得寸进尺:“那你补偿我一下。” 说完,他将脸偏过去,想要什么“补偿”一目了然。 慕云筝无法,只得豁出去般亲了上去,而后在他手臂上挣扎:“好了,放我下来!” 贺子规忍俊不禁,但深知再逗下去慕云筝可能几天都不愿意理他了,便将她轻轻放回了地上。 慕云筝走在前头,贺子规跟在后头,两人便亦步亦趋地登上了长阶,最终停在了殿前。 金鸾御院门户大开,一派散乱颓靡,不见平时井然有序在外守候的侍卫和宫人们。 门口时不时停驻又飞走的鸟雀仿佛昭示着皇位的更迭。 慕云筝走进殿内,看见了已被从龙椅上拽下来,被粗绳五花大绑在地上的赵扶蓁。 他发丝凌乱,那身总是一点褶皱也没有的龙袍此刻满是脏污血迹。 赵扶蓁凤眸在瞧见慕云筝的一刹那亮起微光,却又在看清她身后跟着的人时迅速黯淡下去。 “慕云筝…”赵扶蓁呢喃着她的名讳,嘴角撩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赵令卿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慕云筝,眸中也是露出欣喜,眼眶红了一圈。 可还不是他们共诉衷肠的时候,赵令卿很快又将视线移了回去,拿起长枪对准赵扶蓁的脖颈:“赵扶蓁,若非昔日我顾念手足之情,劝母后留你一命,你以为你还有今天?” 她怒上心头,旋着手中长枪,又戳进几分他颈上肌肤:“你还我母后的命来!” 赵扶蓁看着她,不屑大笑:“哈!你和你的母后,都是蠢人!伪善,愚蠢至极!” 赵令卿见他死到临头还无悔改之意,心中怒火更甚,当场便想索了他的命。 身后雪莲见状连忙扼制:“公主且慢,这样恐怕不妥!” 赵令卿咬紧后牙槽,隐忍到了极点,直到舌尖几乎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冷哼一声狠狠将长枪掷在了地上。 她眯起那双与李青棠肖似的凤眼,透着狠意道:“这一切,都始自于你,母后受的苦,我会让你一一偿还。” 赵扶蓁闻言,没有惧意,而是将头深深埋下,放肆大笑。 他不停地笑,直到笑累了,才抬起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慕云筝。 赵扶蓁知道,所有人都想看到他现下作为一个落水狗,歇斯底里狼狈不堪的模样。 可他偏不,他哪怕输,也要站着输。 可他忽然很想向她要一个答案,他不该问,但他太想知道了,想到这所谓的尊严于他而言也如尘埃般无用了。 赵扶蓁掀起瑞凤眼,话到嘴边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沾上了些许颤抖。 “慕云筝,你入宫以来,我们每日相处中,你可曾有过那么一刻,是真心的?” 他说到最后,眼底已然猩红,大军攻入皇城,自己皇位不保时都没有动摇过的心,在这一刻就仿若风雨中四处飘零的小舟般,摇晃易碎。 慕云筝对上他的视线,勾了勾唇,没有分毫犹豫地残忍道:“入宫的每一刻,我都想亲手杀了你。” 慕云筝每说一个字,便好似有把尖刀插进了他的胸膛,将他那颗只为她跳动的心捣得血肉模糊。 赵扶蓁得到了他意料之中,却不愿面对的答案,彻底没了斗志,癫狂了般仰天大笑。 赵令卿瞥了一眼赵扶蓁,挥了挥手:“先将他押入宗正寺以待发落,别碍了本宫的眼。” 赵扶蓁被扭送下去时,仍不甘心地看了几眼慕云筝。 他不知何时眼角已经含着泪水,他想起,成玉颜曾教导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一直引以为箴言,遇到天大的苦楚和困难也只往肚子里咽。 却不想两世的泪水,全留在了她身上。 他看着慕云筝姣好沉静的侧颜,恨恨道:“与其今日看着你与他人并肩,不如朕当日就该杀了你。” 贺子规巧妙地侧身,挡住了赵扶蓁看向慕云筝的视线。 他好整以暇地睥睨着赵扶蓁,狐目狡黠地弯着,明晃晃地嘲讽他现在卑如尘埃的模样。 赵扶蓁眸中怨毒几乎化为实体,可一败涂地的他哪怕再不甘,也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被将士们推搡着往前走,眼睁睁看他二人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模样。 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他又是从何时开始,一步错步步错的? 慕云筝却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始终直直看着赵令卿,心中真心实意地替她的苦尽甘来感到喜悦。 皇后娘娘,你看见了吗…令卿她,终究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慕云筝阖上双眼,任由清泪滑落。 贺子规察觉到她的异常,悄然站到了她身旁,握紧了她的手,给她安心,静静地陪伴着她。
第52章 兰因絮果“若有来生,能否原谅我?”…… 久违地,慕云筝又出现在了天牢内。 谁曾想几日前,贺子规还是这牢狱里的阶下囚,如今时移势易,身陷囹圄的人就变成了赵扶蓁。 慕云筝端着烛台,跟在狱卒身后,裙摆随着脚下步伐一荡一荡地扬起。 如今皇宫的主人换了,她也再不用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处处小心。只需配着赵令卿赠予的玉牌,便可随意进出宫闱任何角落。 终于,走到一个拐角,狱卒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神来,冲慕云筝恭敬一笑:“慕大人,到了。” 慕云筝看着那有些面生的面孔,想着赵令卿应当是害怕赵扶蓁留有后手,就将皇宫里的人全都换了一批。 她微笑点了点头,那狱卒便自觉退下。 赵扶蓁原本倚在土墙上小憩,闻到这边的动静,敏锐地惊醒,看到来人是慕云筝,面上露出几分惊愕。 慕云筝迎着他的视线走入牢房,绣花鞋踩在草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扶蓁。 赵扶蓁指尖用力抓紧地面,心倏地提起。 “你来做什么?” 许久未曾合眼,赵扶蓁那双风流瑞凤眼已经遍布血丝。 说来好笑,他这话说出口后,心底竟在诡异地期待些什么。 慕云筝不愿同他多说一个字,轻轻咳了一声,便有宦官端着承盘走上来。 赵扶蓁瞪大双眼,心中仿佛被剌了一下,火辣辣地痛。 慕云筝勾着唇,拿起承盘上放着的酒壶和一盏玉杯,自顾自地倒起了酒。 “我来,送你上路。” 慕云筝风轻云淡地说完,将酒壶放回承盘上,只执着那盏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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