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回放,棠谙觉得,若是自己那样盯着,一定会头昏眼花。但是白罗没有。 突然,白罗开口:“叫人再取一枚留影珠来。” “这是为何?”棠谙替满屋子疑惑地目光开了这个口。 白罗:“这枚被人做了手脚。但他不知道,王有门秘法,只传与了我。” “何法?” 白罗不紧不慢,“将留影珠中内容,转移到另一枚中的法子。” “嗯?”棠谙方才好像听见一丝细小动静,像腿磕在椅子上的声音。是谁这样不小心? 侍从很快将留影珠拿来,只见白罗在空中画了个很罕见的符咒,两枚珠子便各自亮起。 新留影珠缓缓转动,画面果然不一样了。原来,假引魂香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被一只狸花猫衔来。 “对!我说怎么好像少了什么。原来是这只猫!” “是,我是记得它来过。” “先前那枚留影珠里怎么没有?看来真是被动了手脚。” 帘幕后的鬼影纷纷附和。 画面播放到白罗进鬼域后,先前那声奇怪的动静又传到棠谙耳朵里。 她怀疑是留影珠中的声音,扭头想问白罗,却看见白罗嘴边噙了一抹笑意...... 谁能让她笑?棠谙正想着,便听大门被人踹开。众鬼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外。 只见黑幽以一个极帅气的姿势出场,他手里还拎了一只鬼。 “黑幽首领?辛将军?” “这,这是怎么了?” 黑幽不慌不忙地将辛将军带到众鬼将面前。棠谙终于看清,这就是白罗最开始问话的那只鬼。 黑幽:“你们不如问问他自己?” 辛将军却死犟着不肯说话。他以为不承认黑幽就拿他没有办法。 黑幽将他脑袋提起来,看着他眼睛问:“我猜辛将军在这关键时刻溜出去,一定不是想透风这样简单吧。” 辛将军还是不说话。 棠谙笑着说:“将军难道不想看接下来的内容吗?也许比你想象中的更精彩。”她只需稍一琢磨,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棠谙这话却不是问给辛将军听,而是说与其他鬼将听。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莫非,他是在心虚?” “那日,我好像的确没有在现场看见辛将军......” 被两名首领怀疑还不足以定罪,但被这么多人怀疑,辛将军可真是要洗不清了。 他委屈道:“忘川边的花海已枯萎千年,唯有鬼王宫殿中还存有些。但我进宫便是处理事务,总与花海失之交臂。抱歉,黑幽首领。我的确不该玩忽职守。” “原是想看花海,那也能理解了。”鬼群中传来一阵唏嘘,他们都很能理解辛将军想念花魂的心情。 黑幽却道:“辛将军,你不要搞错了。花魂如今,可就在你眼前。” 棠谙和辛将军都沉默了。 辛将军还要替自己辩解,却见黑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 辛将军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将手伸进怀中,什么也没摸到。 “各位将军,请看吧。” 信件在鬼将们手中传递,辛将军也像被定了死罪,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你!”有名鬼将只看了一眼信件,便将其狠狠摔在地上。他指着辛将军,破口大骂: “你竟敢谎称花魂信徒!你个忘本的东西,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你与那个叫云初的活人里应外合害花魂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谁赐你力量,予你鬼形,将你从混沌中剥离,给你装了个能思考的脑袋?” “你......” “闭嘴!”黑幽急忙出声,“花魂累了,把她带去休息吧。”他对白罗说。 无论房间里如何骚乱,只要将大门闭上,万物便清净了。 “黑幽为何不让我听?”棠谙问。“我知道我丢掉了一部分记忆,但你们都藏着掖着,我又该如何恢复记忆?” “棠姑娘......”白罗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棠谙难得想知道花魂的事,她却不敢告诉她。 后天封印记忆的方法,无论哪一种,都不太牢固。白罗唯恐自己说错话,勾起那部分......对棠谙来说最痛苦的回忆。 “罢了。”棠谙知道白罗是个一根筋的性子,她不想说,自己也问不出来。 “那你能告诉我,留影珠中的内容,该怎么转到另一枚留影珠上去的吗?” 棠谙嘴角有着浅浅笑意,这预示着她的心情还不错。 白罗就没有摸清过棠谙的心情,她觉得这人该哭时笑,该笑时哭,很奇怪。 “其实你早就知道,又何必问我?”白罗有些无奈。 “毕竟从当事人嘴里听见,又别有不同嘛。” “很简单。第二枚留影珠其实根本不能看见动手的人是他。我们只是在前半部分,多加了一点东西,让他误以为能被看见。” 棠谙认真点头,“如此说来,打草惊蛇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猜,当时根本没有狸花猫衔来引魂香。其实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引魂香从何而来。” 白罗板着脸道:“他们只是太信任我了。” 棠谙看着白罗,没憋住笑。 “你笑什么?”白罗语气疑惑。 棠谙忙收敛笑意,“我是说,一个老古板,怎么可能当上鬼界首领。现在看来,是误会白首领了。” 白罗面无波澜:“若能逗花魂殿下开心,怎么误会都行。” 棠谙怎么听都觉得阴阳怪气。她撇撇嘴,岔开话题:“你说黑幽从那个辛将军怀里拿到的信件,怎么没被发现?” “他?”白罗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轻蔑,“你忘了他与王定下契约前,是干什么的了?” 棠谙:“......的确忘了。” 白罗语声一滞,但很快恢复常态:“他可是鬼界最优秀的小偷......” 白罗顿了顿,认真补充道:“你对外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毕竟,用他的话来说:‘你不能不给鬼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的确如此。”棠谙一脸严肃地附和。 棠谙快要走到自己寝殿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但正要说出口,她又犹豫了。 白罗:“棠姑娘想问什么?” 棠谙第一次觉得,白罗要是不那么细心就好了。 她支支吾吾地问:“你不是说,黑幽守在裴千烛身边吗?可黑幽不是......” “哦,你是想问,王会不会有事。”白罗表示明白。 棠谙面色微变,她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在鬼王宫殿都还会出事,那可太荒谬了。” “若不是王,那两名女子就死了。王走时,还给她们留下许多丹药。如今,她们应当恢复如常。” 棠谙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直跳。 白罗继续道:“棠姑娘,于情于理,你难道不应该去探望王?” “我......我去。”棠谙觉得,白罗真的很懂如何拿捏自己。 在到裴千烛那里之前,白罗还在指导棠谙,“姑娘,你身上的引魂香对王的伤有奇效。” 棠谙惊恐地看着白罗,攥紧衣领,“报恩,也不至于如此吧?” “姑娘在想什么?”白罗眼中尽是不解,“你如今虽不能控制引魂香,身体却能自主散发。因此,只要离王近些就好。” “哦,近些。”棠谙点头,表示记住。这种不痛不痒的要求,她行动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但怕就怕...... “放心,我们已经将王好好说教一番。而且,魂魄融合后,他曾吞噬的那些怨魂对他的影响,也小了许多。” 棠谙微怔,原来那日惊险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第93章 棠谙蹑手蹑脚地推开殿门, 一缕亮光偷偷爬进昏黑宫殿。但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位不速之客。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分明裴千烛伤得那样重, 却连个服侍的人都见不到。 棠谙微微蹙眉,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仅有两盏烛火, 藏在无数重帘帐后。透出来的一点点光亮, 根本不足以让棠谙看清脚下的路。 尽管她已万分小心,仍是不慎发出了细微动静。 裴千烛不满道:“不是让你们都退下吗?放心, 这点小伤,还死不了。” 原来这人没睡,那将房间弄得如此昏暗做什么?棠谙不再收敛动作,她快步上前, 一把掀开帘帐。 “你们这些人,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吗!”裴千烛又气又恼,他根本没想到这个侍女竟放肆至厮。 棠谙看见裴千烛时, 他才将薄被拉至腰间, 精壮胸膛暴露在外。 但棠谙眼里却没有这一览无余的好风光,她对裴千烛胸口那道, 深可见骨的碗状伤口十分在意。 “这是什么?”棠谙伸手想触碰伤口上缭绕的黑雾。 “别碰!”裴千烛急忙将棠谙手腕攥住。他这语气却不是责备,而是关切。 线条流畅的肌肉在棠谙指下, 随着呼吸起伏不断。棠谙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却瞥见裴千烛红得滴血的耳尖。 几乎与他枕旁的黄泉花一般红。 棠谙微微蜷缩手指, 却不知该做何反应。她承认, 在看见那恐怖伤痕时, 自己的确有些冲动。 “咳——” 裴千烛轻咳一声, 趁棠谙看向别处,悄悄把那几朵黄泉花塞进被子里。 见棠谙一直佝偻着身子站着, 裴千烛于心不忍,他下意识开口:“坐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变得沉默。这儿哪有座椅,只有裴千烛的床,可以勉强一坐。 而两人都清楚地记得,他们曾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 裴千烛想用为数不多的力量,为棠谙凝出一张座椅。棠谙却抬手称,“不必。” 身侧床榻微陷,裴千烛望着棠谙背影 ,有些出神。有温热触感不断从掌心传来,裴千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握着棠谙的手腕。 裴千烛不由得放轻呼吸,大脑和手仿佛各执一边,他缓缓松开,又试探着紧握。 “你还没说,身上这伤是怎么弄的。”棠谙微微偏头,平静的目光中不参一丝杂志。 这让裴千烛更加觉得,自己是如此丑陋。 “无碍,过几日便好了。”裴千烛垂眸,唯恐自己的眼神,泄露出心声。 但这动作,却让棠谙有机可趁。等裴千烛反应过来时,棠谙的指尖,已被那团黑雾包裹。 “嘶——” 仿佛将手指一寸一寸剁碎的疼痛,粘着棠谙不放。片刻后,指尖皮肤已溃破渗血。 “你非得碰它做什么?”裴千烛急得不行,他半撑起身子,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口。 豆大冷汗瞬间滚落下来,裴千烛痛得十指收紧,将身下被褥攥皱。 “你......”棠谙话还没问出口,便发觉受黑雾侵染的指尖,被轻轻托起,然后送到一片温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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