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还在地上等待人出价的女孩之外,无人同情她。当地人冷眼旁观着,好像这种戏码早已经出现了千百次。 在她之后,再无一人敢反抗,只有喋喋不休的求饶声和抽泣的声音。 蒋欣芮的心就在人来人往间不断地提起又放下。一直到人群逐渐散去,也没人理她。她看准着外面围观的人慢慢变少,几乎没什么人再往院子里看时,她把后背撞在身后的猪圈墙上,借力猛地站起来就往外冲。 “砰!” 刚顺利拐出门,她就和迎面而来的一个推着车的男人撞上。男人极高极壮,甚至比绑她们来的壮汉还要再大一号。蒋欣芮就在他愠怒的眼神中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知觉。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蒋欣芮发现她被捆在一个木架子床上,身上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了,最起码没什么怪味。本来穿脏了的衣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挂在她身上的是一件大褂子,以至于她的大半条腿都露在外面。 屋里没人,她趁机剧烈挣扎起来。木架子床看起来不太结实,但是却怎么晃都没有散架。直到她气喘吁吁了,木架子床还在尽职尽责地困着她,伴随这些“吱呀梓呀”的响动。 她刚停下动作,外面就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还有之前把她撞晕过去的汉子。 “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跑了。”汉子开口,是一口还算标准的普通话,蒋欣芮听得懂,却不由自主地把身体往床里头缩了缩。 “你若是本本分分地跟大壮过日子,老老实实生孩子,伺候男人,我们家肯定不会亏待你。”老女人补充着,眼见着蒋欣芮不配合的逃避态度,皱着眉板起了脸。 光是听着她说的话,蒋欣芮的眼前仿佛就有了画面:她两只手分别拽着一个流着鼻涕的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满眼灰败地在院子里喂猪、做饭的情景。她狠狠打了个寒颤,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我给你们钱,我家有很多钱,还可以把城里的房子给你,求求你。” 她口不择言,只希望能利诱成功,或者是指望对方能起一丝恻隐之心。 听了她的话,男人嗤笑着,用鼻子冷哼一声,走过来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又用大手钳制住她的半张脸,让她说不出话来。 老女人在一旁帮腔道:“你们这种姑娘,都是这么骗人的。你别指望我们放你走了。” “我们花了钱了,你就要老老实实在这,给我们老李家延续香火生儿子,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 老太太走过来,扯着还在钳着蒋欣芮下巴的男人,拉着他离开了,只留下蒋欣芮一个人心有余悸地躺在床上。 她刚才差点被男人掐死。 。 蒋欣芮在这间屋子里又被锁了几天。具体是几天,她实在分辨不清了。 只有昏迷后第一次醒来那天,她为了活命吃了几口饭菜。后面再来人给她送饭,她就没再吃过,全都喂了床板和地板。 当然,这个过程少不了毒打。 几次过后,老太太也懒得来看她的脸色,只恶狠狠留下一句“饿死你得了”就走了,再没进过这间屋子。 蒋欣芮就平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睡下去,又在某个瞬间满脸眼泪地惊醒,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不动弹。 饿着的滋味实在难受。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要饿死了,好像五脏六腑都融化成为身体机能维持下去的养料,整个腹腔都快被胃液融化了。 她觉得,这样的死法太痛苦了,还不如咬舌自尽,来个痛快。 想到这里,她稍微伸出一点舌头,用牙尽可能抵住自己的舌根,慢慢用力。 试了几次,她只觉得痛,嘴巴也木了,却始终没能下了狠心。就在她闭着眼睛准备再一次尝试的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沉重的脚步把木质的地板都踩得发出了不能承受一样的声音。 慌乱间蒋欣芮牙关合拢,一口就用力咬了下去。 疼,她的五感都被疼痛取代了。嘴里立马就有了血腥味儿,她能感觉到血液混着唾液顺着她麻木的腮边流下去,都聚在脖子根的坑里。 刚巧这时候来人也冲到了床边,见她咬舌自尽的样子,好像气极,抬脚就给了她肚子一下。 这一脚力气极大,蒋欣芮的痛感又从头上往下腹转移了。她能感觉到,下|体缓慢地流出了些液体,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更重了。 男人愣了,盯着床板上蜿蜒漫出的血痕猛瞧。过了一会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前解开了绑着蒋欣芮的绳子,转头系在她手上,拽着她就往外拖。 “大壮,这是去哪啊?”老太太正在门外择菜,看着两人急冲冲往外走有些好奇地凑过来。 “去村里卫生所。”男人粗声粗气地回应着,脚步没停。 “这贱骨头,去什么卫生所,死不了!” “她下边被我踹淌血了。” 蒋欣芮恍惚间觉得有些荒诞。这人把自己买回来,却又担心自己流血,要带自己去卫生所。 难道真的是单纯想要买个媳妇? 因为脑袋里想着,她没听到老太太回了句什么。可身边的男人又说了句话,让蒋欣芮觉得刚才有一瞬间以为他们都是淳朴的农家人的想法,就像兔子以为猎人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家一样,简直荒唐又可笑极了: “要是敢卖咱一个已经揣了崽子的,我弄死他们。” 这哪里是担心她的死活,分明是把她的例假,或者是被踹坏脏器流出的血,当成了流产啊。
第35章 [VIP] 归乡5 蒋欣芮被男人牢牢捆着手和上半身, 牵出去,像是一头没什么自由的驴。 卫生所离李壮家并不近, 出门走了好一会还没到。这是蒋欣芮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第一次出门, 一路上都有人侧目看着他俩,脸上却没什么震惊的神色,全都是戏谑, 或者是看好戏的样子。 蒋欣芮脸皮薄, 实在觉得难堪,不自觉地开口:“我是来例假了, 不是流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人是魔鬼,向魔鬼自证清白就是在侮辱自己。 可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的话会不会引来什么非人的折磨。这里的人手上的力气都好大, 即便是李壮他妈,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矮小女人, 用一只手钳制着她, 她都没有挣扎的余地,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几乎有她两个大的男人。 李壮并不听她的解释,只生生拖着她往坡下走, 穿过了好几条胡同后蒋欣芮才看到了一个还像点样的房子, 门口围了一圈人,都在往院里探着头,场面很是混乱。 一个乡村的卫生所, 怎么会这么热闹呢?蒋欣芮不解, 但很快想到,卫生所, 那不正是村里的大夫的地盘吗? 莫非他们围着看的,是老大夫刚买回家的潘荣?该不会是, 她出了什么事吧! 蒋欣芮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甚至隐隐有超过李壮的意思。等到两人走近了,分开人群进了院子,蒋欣芮第一眼就发现院子正中有张桌子,桌子上的用具都沾了血。 蒋欣芮心头一跳,视线顺着桌下蜿蜒的血迹过去,扫过院子半圈后,发现潘荣正蜷缩在一边,已经是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怎么,这么快。 李壮倒像是没看到院子里的惨状一样,旁若无人地牵着蒋欣芮走过去。 等到了院子里的桌边,蒋欣芮被两个“血人”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老头抱着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地上,正哭得老泪纵横。 中年男人脖子被划了一刀,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把老头的外衣染成了深红色。而老头的手臂上也有伤,脸上横七竖八都是抓痕。 蒋欣芮眼皮直跳,下意识回头去看潘荣。她换了姿势倚在一边,脸上是有些解脱的笑。这个角度蒋欣芮终于看到潘荣身上的致命伤:她的胸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那刀子插得极深,裸露在外的部分只剩下一个刀柄,正有鲜血顺着刀柄不断滴下来,砸在潘荣的身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泉眼”。 院子里还活着的两个人都无暇顾及外来人,蒋欣芮不由自主地走到潘荣身边走了走,俯视着呼吸越来越轻浅的女人。 “我宁愿……拼死一搏……也绝不……” 她永远也说不完这句话了。 李壮见老大夫此刻无心他顾,只能从门外看热闹的人堆里指了两个人进来,看意思是让他们随便找个席子把潘荣裹上,丢到乱葬岗去埋了。 院子里阵仗大,因此院外不断有人围上来,又总有喜欢看热闹的出言解释:“她疯了,拿刀杀了大海,还想杀老周。一刀没中要害,就被老周攮死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成为潘荣一生的绝响。 蒋欣芮想起来她说,只要她拿到刀,就一定会反杀。 她说,她宁可九死一生,也不要一辈子被困在这样的山沟沟。 只是可惜,一语成谶。 她成功了一次,又紧接着,立刻失败了一次。只这一次,便把性命赔进去了。 蒋欣芮还记得在车上时,潘荣眉目含恨,但是神情却是笃定的。像是在污泥里掩埋的虎刺梅,花瓣都脏污了,却依旧朝上冒着头。 生当自由,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这自然是解脱。 蒋欣芮看着她的尸体被抬出院外,视线也跟着抬她的人走,直到拐个弯消失不见。 她很难不把视线回到自己身上,想想自己该如何解脱。 像潘荣一样吗?拼命一搏,然后慷慨赴死? 可如果这样,此生就真的再无机会逃离,也再见不到爸妈了。 蒋欣芮想,她受不了。她还想回到家乡,她还想给父母养老送终,还想回到学校完成学业,过她平稳安宁的潇洒人生。 她正思索着,一旁人群中传出来一个女声:“杀了干什么,老周没了儿子,还得留她再生一个啊。” 极荒诞的,蒋欣芮不受控制地朝她看去,竟然想不到同样身为女性,她怎么能毫不在意地对着另一个已经死去的女性同胞说出如恶毒的话。 倘若这个老大夫是凶手,那站在这里的每个人,就都是帮凶。 李壮牵着捆住蒋欣芮的绳子,利落地帮老周收拾了院子,终于让老周从儿子没救了的悲痛中抽出身来,应他的要求给拿了两片药,说是吃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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