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还没来得及说完,曲小棠就展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俯冲下来,洛夕瑶正欲闪避,却有数只不知从哪出现的煞魔更先一步咬住了她身体四肢,因动作受限,顷刻间就被按倒在了地上。 蝠翼弯折垂落在地,将两人围困其中,曲小棠一把捏住她的下颔,势欲拧断;洛夕瑶抬膝顶中她的小腹,曲小棠愣是没吭声,抽出凶冥天命尺。 银芒一闪,尖椎扎进了洛夕瑶锁骨。 洛夕瑶忍不住痛叫了声,颤抖地动着指尖,霜寒瞬息出在曲小棠身后往下刺。那黑色蝠翼却长了眼似的收拢,护住曲小棠的后心,没能成功。 这个失误非常致命,曲小棠用力拔出扎偏了位置的凶冥天命尺,再次对准了洛夕瑶的要害。 但未及落下,曲小棠身子猛地后仰。 “唔?!” 铃杏曲肘卡住曲小棠的脖子,往后拖离,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她不行,我来向你证明。” 洛夕瑶咬牙站起,“……我听见了!” 曲小棠反应极快地勾住铃杏的腿,直接给她来了个过肩摔,泥鳅似的挣脱束缚。铃杏轻盈跃开两步,足尖点地,地面立时绽开昙花状的浮光剑阵。 剑阵中浮出束束激光,如同一盏盏亮起的灯灼伤了黑夜,穿透并迅速腐蚀了曲小棠的蝠翼。 曲小棠终于吃痛,脸很臭地瞪着铃杏,“我就是不想和你交手才走这边,你难缠又卑鄙。” 但这只是加强曲小棠的buff之一,她完全可以再吞噬其他魔核,取之不尽地掠夺新的能力。铃杏自然也知道,所以绝不能就这样放她回到魔域。 经受重创,曲小棠只顿了一下,手很快地又塞了个还沾着血的魔核进嘴里,连铃杏都没拦住。 “不是,你等会儿?你偷吃的速度怎么比膳堂的小胖子还快!”铃杏崩溃地回撤,曲小棠满血复活冲过来与她缠斗,一瞬间勾出天雷地火。 洛夕瑶动身想上前,曲小棠的项上人头必须落到她手里才行,但锁骨的剧痛让她马上弯了腰。 忽有一只稳健有力的手扶住了她,洛夕瑶喘了口气,看向来人。青年风尘仆仆,面容冷峻。 薛沉舟将将结束了除魔令任务,刚从山下回到问剑宗,谁料竟被偷了家。他一路寻来,途中随手帮忙支援了下同门,辗转几轮才到诠明堂外。 “没事吧?”薛沉舟说。 洛夕瑶惨白着脸,摇摇头。铃杏用余光远远瞥了眼这两人,怒喝:“没看见人搁这儿打架呢还愣着做甚?!薛遣淮赤霄双剑来给我打个配合!” 薛沉舟闻言,表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他根本就不是薛遣淮,哪里学过什么赤霄双剑?那是薛遣淮和铃杏以前合修的剑法,需要极高的默契,他可以拥有薛遣淮的记忆,却无法复刻这种默契。 看他久久沉默不动,也不是不动,而是不知怎么动。铃杏也想起这回事了,破口大骂:“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替身这种不负责任的东西?!” 薛沉舟:“……”
第九十一章 日落西山, 远看飞雁入黄昏。 断刃,残阳,血河。 断过剑骨以后, 哪怕早已重铸许久,铃杏也偶感力不从心。每次运气都仿佛在撼动那根强行架起的桥梁,难以言喻的不适, 她自欺欺人地压下。 天空不合时宜地渐落细雨, 掌心湿润,导致握着剑的手有些打滑。铃杏宁愿承认是因为这样。 尽管大家都没有让她单打独斗, 包括薛沉舟也并未袖手旁观, 可曲小棠还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子下逃走了。不归剑上沾了些许曲小棠的血, 铃杏垂着眼睛,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全力了吗?她想。 她输过一次了。 铃杏自诩不归剑纵横天下,却在十八岁那年被洛夕瑶拉下神坛, 如今连曲小棠都留不住吗? 曾经的天之骄子,已落得这般田地了。 腕间忽然握了只冰凉的手, 铃杏抬眼,洛夕瑶捂着受伤的锁骨,淡淡地说:“没事,放她走。” 铃杏冷着脸挣开了她的手,“你知道什么。” “至少知道你在想什么。”洛夕瑶毫不在意地收了回去, 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铃杏拧眉, 感觉好像是被嘲讽了,又听道:“如果曲小棠还没死, 那就是还没到她死的时候, 并不意味着你残废了。” “谁残废了?!”铃杏说。 薛沉舟带人处理完了剩下的煞魔,把能抓的都抓了, 然后往这边走来。铃杏很不客气地扯住薛沉舟的衣领,扯了他个踉跄,而后才转头看他。 “——还有你。”铃杏把薛沉舟扯下与自己平视的高度,微眯着眼审视了会儿,“你给我等着。” 薛沉舟面不改色,“什么意思。” “我懒得跟你再绕弯子,你的确很聪明,直到今日我才找出你的破绽。方才我说的赤霄双剑你其实知道,只是你不会用,更不敢跟我一起用,所以真正的薛遣淮在哪?”铃杏直白地揭穿了他。 洛夕瑶心头一跳,上前拉开铃杏。纤细的肩膀侧了下,微微挡在薛沉舟胸前:“你别发疯。” 可惜薛沉舟胸膛宽阔,显得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有些自不量力的娇小。但薛沉舟还是忍不住弯了眉眼,又顾及现在的情况不是时候,笑得很淡。 “赤霄双剑是你我幼时合修的剑法了,太久没练怕是生疏,顾虑到默契不足会适得其反,才一时没有反应。我知道师妹是除魔心切故而敏感了些,但最好还是谨言慎行,你说我不是薛遣淮,可还有其他的证据?”薛沉舟保持淡笑,不急不缓地说。 “……” 铃杏张了张嘴,又懊恼地闭上了。 薛沉舟毫不意外地略一颔首,似笑非笑的神情与洛夕瑶很像,都很可恶:“那就是没有了。” 铃杏冷冷扯了下唇角,没再碰这枚硬钉,看向洛夕瑶,道:“尽管薛遣淮在感情方面对我来说是个人渣,但对你却不差,你就这样纵容别人偷走他的人生吗?你这样做,跟杀人帮凶有何区别。” 洛夕瑶表情也淡了些:“季铃杏,你的同情心有点过于泛滥了。”她半点没有愧疚的意思,“对于伤害过自己的男人,道德感实在不必这么强。” “青梅竹马十几年,一朝就为天降的其他女子移情别恋,还间接害你断了剑骨——虽然也是你自作做受吧,但这种男人难道还不该死吗?” “他确实该死、不是……”铃杏居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差点被绕到了,“呃,倒也罪不至死。” 到底是相处了十几年,比起竹马,薛遣淮作为兄长的角色更加鲜明。铃杏就算再怎么恨他移情别恋,但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磨灭。 薛沉舟这里没有说话,因为二周目害她断了剑骨的是薛遣淮没错,但三周目确实是自己干的。不过他打算烂在肚子里,这锅让薛遣淮背一辈子。 而且这种话题,他也不适合插嘴。 最终铃杏也没能奈他们何,只能凶巴巴地撂了句狠话,总之让薛沉舟等着,不会很久的。 … 整个问剑宗经此几乎元气大伤,四处都是妖魔肆虐过的伤痕创口,千机塔也毁得面目全非。深秋过了就是寒冬,可四季如冬的苦忘崖却停了雪。 司见月堕魔的事瞒不住了,闹得这么大,饶是薛定爻有心也保不住他。于是他被关进了镇仙狱等候发落,和“千机塔出逃的那只魔蛟”厌听一起。 厌听是铃杏的契约灵兽,但为了不牵连她,便什么也没说。铃杏怀疑他在想解契的办法了。 堕魔要比谋害同门严重多了,问剑宗上下议论纷纷,好的时候说这对儿天造地设,不好的时候说这两口子物以类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铃杏听了,额角青筋直暴,“……” 估计是怕她又谋划什么越狱的事,铃杏被禁止探视,甚至不能靠近镇仙狱。好在厌听和她的灵力相通,依然能够无所顾忌地传话,不至于失联。 问剑宗整修了小半月,重建诠明堂,期间其他门派来了很多位长老代表进行会议。千机塔被破这事非同小可,众魔出逃,凶冥天命尺被盗,这意味着魔域将很快会在曲小棠的带领下复兴起来。 不过短短小半月,听闻曲小棠已在四方各州重新建立据点,收揽势力。她的目的显而易见,聚齐众魔直到魔气足以召唤出魔棺,然后用凶冥天命尺解开神女当年的封印,届时魔棺打开,被压在地宫之下的所有魔族亡魂觉醒,后果会不堪设想。 仙门道家争分夺秒地追捕众魔,至少别叫曲小棠抢先一步,但数量太多,他们又狡兔三窟,根本抓不过来。妖魔肆意残杀,凡间百姓苦不堪言。 那些流离失所的凡人们恨天不公,恨魔嗜杀成性,恨仙门道家无能,天天从外边儿扔烂菜叶。 扔完了还要废物利用,悻悻捡回去吃。 铃杏本来是想去趟魔域找神陨木的,现在却不能了,原先魔域荒废多年,很容易就能混进去,可现在曲小棠回了魔域,她孤身去的风险太大了。 当然如果告诉宁骁和容嫣的话,他们肯定愿意一起去,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拉别人冒险。 铃杏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只好每日泡在藏经阁里,没有头绪地翻找着什么——她以前就爱一个人泡在藏经阁里,可以说是并不秘密的秘密基地。 这里的资料记载了世间的包罗万象,几十年都看不完,却也没有一页纸能告诉铃杏该怎么做。 大家好像都很忙,宁骁忙着跟手薛定爻处理问剑宗大小事务;容嫣忙着制药并治疗伤者,救济被灾难祸及的流民;薛沉舟和洛夕瑶忙着带队追捕千机塔出逃的那些妖魔……只有铃杏无所事事。 她早就不被信任了。 同门弟子都只求季大小姐别捣乱就好。 铃杏对此无言,若换作平时倒也乐得清闲,但这会儿却心情复杂。她想,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没过太久,晚上和厌听传话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可以为之一振的目标。厌听说,有传言道神女墓中还留有神女曦凰的一缕识魂和神力,见此识魂如见神女本人,取得这一缕神力可请神女附身。 “……神经病吧。”铃杏一脸荒谬,“不都说我就是神女的转世吗?我魂都转世了,能请到谁?” 厌听咳嗽了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神女是神女,和你这个大小姐还是很有差距的。识魂是魂魄中最特殊的一缕,只属于那一世,与过去或者未来都有意识形态上的区别。能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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