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与此同时却震得夭无妄心神摇晃。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打趣他。 如此亲密熟稔的语气,好像他们只是凡间的一对平凡夫妻。 不再隔着皇权,不再隔着其他人。 他们只有彼此。 邰音抬脚走了几步,见他还顿在原地,毒辣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难受,她眯着眼提醒道:“君后,这日头大。” 他倏忽拉回思绪,望着不远处逆光下清绝的面容,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心底的欣喜,大步走向她。 他现在只想与她并肩而行。 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好似永不分离。
第49章 心狠 长仪宫内殿。 夭无妄坐在她身旁, 将桌子上的糕点向邰音推近了些,温声问道:“陛下可是批完奏折得空了?” 不怪他多想,毕竟月儿一向都是以政事为重。 今日休沐的日子她能来长仪宫, 他已是喜不自禁, 但心头却有些慌乱,仿佛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差不多了。” 她大致都翻了一下。 河清海晏, 四海升平。 原身把大启国治理得不错,大臣都各司其职,最近也无天灾水患,所以她这个外来人也不用费什么心。 “那陛下今夜可在这儿歇了?”夭无妄听见她已忙完政事,隐秘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了。 冷宫中的那个男人已被月儿嫌恶, 自己又是月儿正牌夫婿。 此时若能够求得几分月儿爱怜,他有信心能将柏北辰彻底地困在暗无天日的冷宫。 让他永无出殿之日。 若是幸运的话,他跟月儿之间还能有个孩子。 邰音并不知他心里的打算。 她随手捻起一块精致小巧的糕点,咬了一口,猛然甜腻充斥着整个口腔。 立即放下糕点, 伸手抄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几口。 等茶香的清甜盖住糕点的甜腻后, 她才淡声回复他刚才的问题。 “不了, 朕在这儿用了晚膳便回去。” 夭无妄听此, 心里刚刚还雀跃的心猛地掉落下来。 他移开目光, 见到桌子上放着一块被咬了一口的糕点, 温声道:“可是太甜了?” 月儿一向不喜太过甜腻的东西,可他又尤为喜爱甜。 今日糕点又是新品, 想必是厨子为了迎合他的口味做的。 对于月儿来说可能就过于甜了。 思及此, 他招手唤人进来, 让宫侍将这个糕点撤下,又命人去通知御厨做几份清甜的糕点。 他端起茶壶又给邰音倒了一杯,笑着解释道:“这糕点是新品,厨子知晓臣侍喜甜,必是放了许多糖。” “无事。” 她笑着摇摇头,今日来此也不是为了吃糕点的,而是有正事前来。 “过段时间可能会有喜事?” “喜事?” “嗯,朕打算纳青列努,你这段时间费心一下,准备纳侍礼。” 夭无妄顿时怔住了,全身血液仿佛都停顿了,脑海中似被一根棍棒搅得生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这种“喜事”? 下午青列努刚从他殿中离开,这才过了多久? 他就要与他在宫中一起服侍月儿? 喉口的苦涩逼得他眼睛疼,他缓了好一会才压下眼底的湿意,衣袖下的手紧握着,手掌中的汗,浸湿了他的心。 夭无妄垂下眼,状若无事的询问道:“陛下怎突然要纳胡国二皇子?” 他并没有用“青列努”这个名字,反而是用的是“胡国二皇子”。 青列努的身份。 他是胡国的二皇子,是胡国的军神。 抛开自己阴暗自私的想法,就凭这层身份,他希望月儿能够三思而行。 “此事朕自有思量,你随便给他安置个寝殿,看得过去就行,位份的事你来拟定就行。朕就不多参与此事。” 正当他还要开口还欲劝,就见月儿的贴身内侍慌慌张张地小跑进殿,匆忙地向他们行了个礼,迈着凌乱的步子走到月儿身旁,悄声细语了几句话。 见月儿眉头微蹙,眼神似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他的心也紧跟着慌乱起来。 随后他便听到她说:“把他接出来,找个御医诊治,他现在还不能死。” 这番话一落地,在他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接谁出来? 谁现在还不能死? 尽管内心深处已经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了,可他还是不愿相信。 他费经心思将他送入冷宫,却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亲手”把他接出来。 真是可笑,打了几板子就能病危? 柏北呈可真是好本事,竟拿他作筏子。 “陛下,臣侍……”夭无妄生怕她因为这件事与他之间生了嫌隙,正开口欲解释,却被身旁的女子淡声打断。 “朕并无责怪你之意,只是他身为前朝废太子,如今前朝余孽猖獗,他是朕手中的约束前朝余孽的一枚棋子。” “所以他不能死,你可明白?” 他望着女子冷淡的面容,嘴唇阖张几下,最终还是吞下已到嘴边的未尽之言,默然垂下头应声道:“臣侍省得。” 心里并未因月儿言语中将那人视为棋子而感到欣喜。 月儿对柏北呈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感到心慌。 他时常自嘲地想,到底是并柏北呈不能死?还是月儿不愿他死? 经此一事,两人各怀心思,直至用完晚膳,他们之间的交谈都少得可怜,二人仿佛又似回到最初相敬如宾的状态。 夭无妄见她放下玉箸,便知她这是用好膳。 想着今早自己才与陛下关系缓和,下午便被告知青列努要入宫伴驾,还有柏北呈要被接出冷宫。 这一辈子,都未曾想今日这般,大起大落。 他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必然是不会顺心如意了。 单凭陛下对他的几分敬重,他如何能笼住她? 一思及此,他有意想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暗暗提了一口气,正欲开口,便听到她说:“夜已深,朕就先回寝宫了,君后好好歇息。” “陛下……” 男子眼中的不舍太过黏稠,让邰音有些心慌,她匆忙撇过眼,佯装安抚道:“朕得空便来看你。”扔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 因此也没有注意到男人眼底的暗涌。 - “陛下,那位被安置在了永泉宫。”陈德全低声道。 前朝太子的身份在朝中忌讳,在宫中也没有位份,所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能用“那位”称呼了。 邰音骤然听到这句话还有些不解,不过好在她只是迷茫了几息便反应过来“那位”指的是谁了。 没死就好,她总觉得柏北呈会是她回去的契机。 邰音点点头,没有再询问什么。 “陛下,那位高烧不退。”陈德全偷偷瞄了一眼淡定自若的女子,见大启帝毫不关心前朝太子病情,可碍于那位病后的举动,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在病中一直在呓语。” 邰音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瞬时便知柏北呈在呓语着什么。 无外乎就是念着她的名字。 想必为他诊治的太医都骇死了,前朝太子跟当朝皇帝关系匪浅,这传出去的话,想必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清冷的月光倾泻在石板路上,温热的风轻轻吹动她的发丝。 “这件事,你多关注一下,必要时多多提醒永泉宫中的人。”她望着天,淡声嘱咐道。 这才到大启朝几日,接踵而来的事情就已经让她身心俱疲了。 她累了,想回家了。 “诺。”陈德全能听出大启帝语气中的沉重,默然立在她身后。 前朝太子的事本就棘手,更遑论如今他还病了。 何况还有胡国二皇子的事。 站了许久,直至弯月倾斜,身前的皇帝才哑声道:“回宫吧。” 听到这句吩咐,陈德全忙收起思绪,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躬身上前。 一主一仆漫步,乘着月光回宫。 - 锦床上的男子面容憔悴,额前的汗浸湿他的发,他的头小幅度晃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月儿,不要,不要。” 登时床上的男子睁开了眼。 柏北呈的视线逐渐变清明,望着青绿色床幔,感受着身下柔软温暖的锦被。 被中的指尖微微收紧。 不是冷硬的破被褥,他微微转过头看向屋中陌生的摆饰,他真的出冷宫了吗? “主子,您终于醒了。” 柏北呈感觉到身上一重,只见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用着尖细的嗓音哭喊着。 这是冷宫服侍他的太监。 在冷宫中的日子,他还从未关注过这个人的脸,原来他长这副摸样。 难看。 柏北辰没有说话,默默转回头,阖上眼皮,尝试着忽略掉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可几经未果。 “闭嘴。”薄凉如夜的嗓音还带着嘶哑,语气中的不耐烦尤为明显。 李顺忙收敛哭腔,用着衣袖随意在脸上擦拭了几下,小声地说了“喏”,安分地跪在床边。 这位主子在冷宫不言不语,对什么都不在乎,无论是对吃食还是住行 一副淡漠性子。 不过他真是赌对了,现在他跟着主子出了冷宫,以后若是主子受陛下宠爱,那他在宫中的地位可谓是平步青云。 只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陛下为何把主子接出来,却没有来看主子? 正当他忍不住神游天外时,暗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什么时辰了?” 李顺忙收回思绪,毕恭毕敬回禀道:“回主子,您昏睡三天了,现在已是亥时。” 声音的主人顿了几息,才缓缓说道:“这几日可有人来?” “御医这几日酉时都会过来。” 此话刚落,李顺就听到了床上递出来一声轻笑。 他的声音很低,轻如呓语,“当真是心狠。” 胸腔中的酸涩就像是一触即破的泡泡一般,柏北呈抬手压住自己的眼角,用宽大的衣袖掩住面。 微凉的月光悄悄躲进窗柩,带来一地的银光。 他皱着眉,咬着干裂的唇,忍着身下一阵一阵袭来的痛意。 李顺听到了极为小声的闷哼声,往床上一看,终于发现了主子面容的异常。 他急忙起身。 “主子——” 只见床上的男子双眼紧闭,永泉宫又是一番忙乱。
第50章 哄骗 “陛下, 昨夜那位晕过去了,刚刚才脱离危险。” 李德全斟酌着说辞,躬身对着御座上的女子说道。 其实昨夜便有人来禀告这件事, 只不过他念着陛下这几日处理政事疲乏, 便把事压下去了,拖到今日陛下早朝完才来回禀。 “晕过去了?”邰音这才从案桌上抬起头, 他体质这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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