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着她笑个不停:“我可不是菩萨,以前在兵营,他们都叫我……” 说着,他忽然顿住,脑中突然闪出很多从前的画面,他们说淑顺皇后一生向佛,尤爱观音。 “你、你方才……”他心中堵住,茫然问,“你方才说我像什么?” 婉妘以为他故意作弄自己,趴在他肩头,轻轻锤了捶他的背,小声道:“观世音菩萨呀。” “徐拯说你其实并不爱礼佛。”他说。 “表兄说得对,我的确不爱礼佛,祖母每日都要我们抄佛经,烦都烦死了,我怎么会喜欢礼佛?” “你在捡那条抹额之前便认识我了吗?” 婉妘有些不好意思,藏在他脖颈间,瓮声瓮气:“是,在捡到那条抹额前我便认识你了。是早春踏青之际,你曾在路上救过我,自那后……” 他苦笑几声,早春踏青是因他知晓婉妘出门,故意一路跟随,碰巧遇上婉妘遇袭,他才出手相救。 可踏青之时他还未重获新生,这是他上辈子就干过的事,原来原来,难道上一世竟然已…… 可已无从考证了。 他紧紧抱住怀中的人,眼中微红。 “帷帽硌到我了。”婉妘小声道。 他仍将她抱着,躲在她的身后,摘了她的帷帽,压住哽咽的声音:“在马车里呢,可以先摘了,待会儿下车时再戴上。” 帷帽不硌人了,婉妘也就没挣扎了,她也喜欢这样被抱着。 “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她找了话说。 “没什么,只是想知晓你是何时喜欢我的,有些遗憾没能早些知晓,否则便会早些来寻你。” 婉妘急忙解释:“那时也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连我自己都不知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那现下呢?”他偷偷擦了泪,笑着看她。 婉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现下确定了,我心悦你。” 他扫了一眼她脖颈上的勒痕,轻声询问:“疼不疼?” “还好,不碰就不疼,就是怕天热了出汗了会疼。” “一会儿去医馆给你弄些敷的药膏。”他稍稍推开些窗,将她搂进怀里,拿着帷帽给她扇扇风,“还好,现下还未到最热的时候,还不至于热得出汗。等过了一段,咱们到了蒲州,便走水路,就不会这样颠簸了。” 婉妘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问:“听雪,我们要去哪儿?” 他垂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们先去幽州,在幽州住一段时日,再考虑要不要去北边,或者去南边。” “好。”她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反而安心下来。 说话间,已到了城门口,果然城门处并无人上前盘查,马车顺利通过城门扬长而去。 一直行出京郊,快出京城范围时,车夫停了下来。 “小公爷,小的暂且就停在此处了,还得回去给郎君复命。” “成,那你这车我就扣下来。”他从腰间摸出一角碎银子,抛给车夫,“这周围人不多,恐怕想乘车回去也难,银子你收着,吃些好的。” 车夫欢天喜地收了银子:“多谢爷多谢爷,这本也是小的该做的。那爷您慢走,小的先告辞了。” 他没再多说,坐上车夫的位置,往前赶马。 这一带已出了京城,按地图来看,往前便有县城,不急着赶路,他便慢慢悠悠的,一边和婉妘说这话。 婉妘从车门探出个头来,说着说着,逐渐不满足,伸出手来跃跃欲试:“我想和你一起驾车,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稍稍减速,扶着她坐在车前,一手搂着她,一手驱赶马车,“我想抱着你还来不及呢,就是这个帷帽得戴上,一会儿若碰见人了,得放下来。” 婉妘自个儿戴好帷帽,又坐在他身旁,轻轻倚靠着他,看着两侧的风光:“我还没来过这儿呢。” “这一路过去就蒲州,中间连着许多山路,地势崎岖,不过紧挨着京城,倒是没那么多危险。咱们再往前走一段,前面有个县城,今晚就在县城落脚,只是县城的条件不如京城,还要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和小公爷在一块儿,怎么样她都不觉得委屈。 她没敢说,只挨他挨得又紧了一些。 迎着夕阳余晖,他们抵达了县城,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还在路边儿吃了两个烧饼,喝了碗汤水。
第52章 县城里人并不多, 但也没那样荒凉,还是有些烟火气的。 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前,婉妘戴着帷帽, 扶着季听雪的手下了车。 小二热情迎了上来:“二位是打尖儿还住店?” “住店, 一间上房要安静点儿的,再送些饭菜来。”他轻车熟路的,牵着婉妘跟上小二到了二楼最边上的房间,“对了, 你们这儿有没有女眷有没穿过的新衣裳卖我们一套?来的匆忙,未带换洗衣裳。” 小二热情洋溢:“得了, 小的这就给您寻去, 只是样式料子肯定不如您身上穿得好。” “那无碍,要全新的就成。” “男装要吗?” “若是有,也要一套。” 婉妘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觉得有意思极了。 她从前在家很少碰见生人,即便见着了, 也没有过这样打交道的。 人走了, 她还愣在那儿,季听雪双手掀开她的帷帽, 凑近看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脸颊微红。 季听雪笑着将她的帷帽摘下, 牵着她去内室坐下:“坐了一路车, 定累坏了,先歇一会儿,这儿条件不算好,过两日咱们到了蒲州便会好一些, 还能稍稍逛逛。” 她回眸看一眼床铺,眨眨眼, 小声问:“咱们睡一张床吗?” “咱们昨日不就是睡一张床的吗?”季听雪抱着她,在她耳旁悄声保证,“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你还病着,这儿又不算干净,我还没急色到那种地步。” 她点点头:“我就是怕别人会说……” “崔婉妘,你是怕别人说,还是怕我碰了你后就不要你了?” “我……”她垂下眼,心中一阵难过。 季听雪想讲一些大道理的,让她坚强起来振作起来,可看她这副模样,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将她紧紧抱住:“我不会不要你的,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她抬起泪光盈盈的眸子,点了点头。 季听雪的心倏地紧缩,轻声哄:“你看看我为了将你带出来花了多少功夫?我真的只是想要你的话,为何舍近求远?等到了幽州,你表兄也会来,我们在那儿办婚宴,好不好?” “好。”她无法说。 她也觉得现下的她很脆弱,也或许是她原本就是这样脆弱,从前的坚强与体面都是她装出来的。 “我是不是太软弱了?”她问。 “没有,哪儿来的话。你只是太重情重义了,将每个人都想得很重要,考虑每个人的处境,却唯独忽略了自己的。”季听雪拍拍她的背,“婉妘,外面的世界没有那样可怕,你闯一闯就知晓了。” 她不说话了,依偎在他身旁。 不多时,饭菜送来了,衣裳也送来了,季听雪又吩咐人稍晚一些送水,他们就坐在一起吃饭。 他先尝过一口,觉得软烂的便夹到婉妘碗中,稍硬一些的便留给自个儿吃了。 婉妘的嗓子吞咽食物还是有些费力,只吃了没多少,喝了些汤便吃不了了。 他没法,又叫人去多熬些汤来备着,等婉妘晚上饿了再喝一些,还有药也煮上了。 一切忙完后,也该洗漱了,房里没有屏风,稍显尴尬。 可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拿了帕子水瓢便往浴桶边儿上站,还朝婉妘招招手:“来,沐浴。这里的浴桶怕不干净,你站里头,我给你冲着洗洗。” 婉妘穿着身中衣,坐在床边儿不肯动。 他知晓是为何了,又劝:“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我、我……”婉妘磨磨蹭蹭走过来,小声道,“我想自己洗。” “你自己来多麻烦,反正迟早是要见的。” 她拗不过他,脱了衣裳,站进浴桶里。 季听雪也没说什么,脸色也未变,只有耳尖微微泛红,拿着水瓢,真像个侍女那样舀水往她身上浇。 她扭扭捏捏,拿着帕子慢慢清洗。 “你当心,莫碰到脖子上的伤口了,上头有些破皮了,沾了水当心伤口更严重了。”季听雪皱着眉头叮嘱。 见他这样严肃认真,婉妘也没那样紧张,快速洗完,裹着衣裳跑远了。 他也不在意,就着那水快速清洗一遍,跟着去了床上。 婉妘已换好干净衣裳躲进了被子里,他则是不紧不慢,只穿了个中裤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慢慢悠悠将她从身后抱住。 她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可他半点儿没动,只额头抵在她后颈上,轻声问:“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告诉我你为何想不开,好不好?” 沉默许久,她点点头,应了很好。 一夜无梦,日上三竿,他俩才一前一后起来。 婉妘看着照进窗子的日光,有些心急:“是不是耽搁路程了?” “慌什么?”季听雪将她揽过来亲了一口,“起晚了今日便少走一段,路就在那儿又不会跑。” 她稍稍安心一些,快速起身穿好衣裳。她昨日拿来那身衣裳是粗布裙子,穿上看着倒有几分像是县城本地人了。 而季听雪却是一身短打,配上他那张白皙的脸,倒挺有些不搭的。 他却不在意,洗了把脸,戴了帷帽,收好行李,便牵着婉妘朝楼下走。 “咱们呢,先去吃个早饭,然后去医馆给你看看伤,买上些好吃的,就启程出发。” 他驱赶马车,到了医馆,扶着婉妘下车,进了门,他半搂着她,只掀起遮挡她后颈的帷帽,让大夫瞧:“有没有什么药膏能抹一抹?” 大夫看了一眼,从柜子拿出药膏给他们。 他收了药膏,又去买了些零嘴小食,将婉妘抱上马车,往城外去停在城外小道边。 “来,抹上药了再走。”他探进马车,扶住婉妘的后肋,轻轻给她抹上药膏,“行了,要不要出来坐?” “要。”她扶着车辕出来,靠在他肩上。 马车慢慢往外行驶,他揽着她,驱着马,还能边往嘴里扔吃的。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两侧山峰秀丽,树木青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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