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迦南站起身,片刻后拿回来了一只白色的瓷瓶。一见那药瓶,谈宝璐又有些脸皮发红,忍不住心中腹诽,岑迦南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浪荡生活啊!为什么家里到处都是这种药膏??? 岑迦南打开瓶盖,指尖蘸取一些膏药,就要往她指尖上摸。谈宝璐直往回抽手,忍着羞意,说:“可,可以换一种药么?” 岑迦南手一顿,扫了谈宝璐一眼。 谈宝璐一直垂着头,黑亮亮的眼睛转来转去,脸颊也是红润的,有些娇气,又有些羞涩。看着谈宝璐莫名其妙的羞赧的反应,再看向瓶身, 岑迦南默了片刻,他在□□上向来清心寡欲,府邸上连个侍妾都不养,故而对风月场上的奇药并不敏感。 岑迦南:“这药不仅用于房事中,亦可以用于皮外伤,药效极好,不会留疤,手伸出来。” 谈宝璐:“留疤也没事啊……” 岑迦南:“手伸出来。” 谈宝璐只盼着岑迦南少说两句,手指指节蜷缩又伸直,颤颤巍巍地放进了岑迦南的掌心里。 冰凉的药膏熨帖在她微痒微麻的关节处,带来了磨砂纸般的粗粝的摩擦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直蜻蜓不小心落在了上头。 她无数次想将手抽回来,但却被岑迦南攥得越紧,那种摩挲的感觉变得更为明显,最后她干脆不再动作,仍由岑迦南的粗糙的指腹摩挲她手指上的皮肤。 她看着岑迦南敷药的手指,没话找话道:“殿下,我好像有样东西落下了,殿下瞧见了么?” 岑迦南没抬眼,“你在我这儿落下的东西,可不少。” “有,有什么东西吗?”谈宝璐脸更红了。 她脑子里各种杂念,那晚自己醒来时已被换上了白色的里衣,她当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小衣?小东似乎同她提起过,说她有一件鹅黄色的小衣不见了。难道她也是落在这儿了?记得难道她的小衣也落下了么? 她的手指本就在岑迦南掌心里发颤,岑迦南这么一说,抖得越发厉害了。 漫长的上药终于结束,岑迦南慢条斯理地松开了她的手,合上瓶盖,沉稳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戏谑,“我说的是一条手链,你以为是什么?” “啊……”谈宝璐恍然大悟,连连摇头,“我,我也说的是手链。” 岑迦南将手链还了回去,眼角的余光瞥见谈宝璐将链子带回了手腕上,紫色的石头,雪白的皮肤。谈宝璐还看着那串手链,抿唇轻笑,连带着哭红过的眼睛,看起来都清丽了几分。 岑迦南心一沉,一把又将那链子收了回去。 “殿下!”谈宝璐惊呼。 岑迦南起身往书架上放书,说:“本王改变了主意,东西落在了本王这儿,就是本王的。” 谈宝璐:“……” 她懊恼地冲岑迦南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又在岑迦南府上等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堵到了准备进岑迦南书房的徐玉。 “徐公公,请留步!” 见谈宝璐主动找她,徐玉明显愣住了,“谈姑娘有何事?” 谈宝璐说:“我想麻烦徐公公帮我一个忙,若可以我定将重金酬谢。” 徐玉笑了起来,说:“谈三姑娘的忙奴才定是会帮的,至于重金,倒也不必。谈三姑娘请讲。” 谈宝璐说:“我想请徐公公帮忙找一个人。他住在大都,是名江湖大夫,名叫万事通。我找他找了很久,一直没找到,所以想托徐公公帮忙。” “这是小事,谈姑娘只需静候佳音。”徐玉笑着说:“不过,奴才有些好奇。谈姑娘为何不找殿下帮忙?殿下的势力可比奴才大得多。找一个人,对于武烈王殿下来说,易如反掌。” 谈宝璐说:“凡事各有机缘,有的人托别人找,就找不到了。而且……”她抿了抿唇,低声说:“因我哥哥的事,我已麻烦了殿下一次,欠的人情还没还清,绝不好再欠第二回。 徐玉点了点头,说:“若是别人,殿下觉不承两次人情,但若是谈姑娘……” “徐玉。”屋内突然传来岑迦南低沉的声音。 徐玉一笑,对谈宝璐拱了拱手,道:“奴才先进去复命了,这人我若找到了,自然会同谈姑娘说。” 谈宝璐再次谢过。 * 不出三日,徐玉便将谈宝璐请去了大都城郊的一间茅草屋里。 谈宝璐刚进院子,就听见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大声斥责着:“你们这是在医闹!医患关系如此紧张,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闹的!你们腐朽的旧社会就是这么压迫善良可爱的普通百姓的吗?” 谈宝璐推门进来,因那年轻男子的打扮吃了一惊。 只见那男子理着极短的头发,额头上戴着一块玉坠,穿着粗麻布短扎衣服,“就是你啊……你们主角谈恋爱,就是爱欺负工具人!我招谁惹谁了啊!” 万事通三岁之前一直是个正常人,结果三岁那年他突然做了一个梦。 在梦境中,他见到了许许多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事。 从梦境中醒来,他便习得了高明的医术。 这一口古怪的说话习惯,也是在这个梦境中学会的。 这人满嘴说的话,谈宝璐是一句都听不懂。她恭敬地向他行礼,“万大夫,请您为我娘亲治病,您开出多少诊金都可以。” “这……”那男子拍了拍大腿,叹气道:“这真不是钱的事!” 谈宝璐一头雾水,“那是为何?” 万事通摆了摆手,说:“姑娘,就这么跟你说吧,我的治病方式……你们普通人接受不了。” 谈宝璐:“什么治病方式?” 万事通似笑非笑:“病在脑袋上,就将脑袋打开,哐哐哐,治好了再合上;病在胸腔里,就将胸腔剖开,哐哐哐,治好了再关上;病在心脏里,就将心掏出来,哐哐哐,治好了再放回去。姑娘,您真的能接受吗?” 单是这么几句话,就令屋里的几名禁卫军面露难色。他们出生入死,上天入地,都没听过这么血腥残忍的酒病办法。 谈宝璐在那男子面前俯身跪下,拜了再拜。 “诶诶诶……”那男子说:“我们那里请帮忙不兴这样的啊!” 谈宝璐说:“只要肯帮我娘治病,一切全听大夫的。” 那男子摇着头说:“好啦好啦,起来吧起来吧……你长这么漂亮,我当然是愿意帮你的。” 谈宝璐将辛夫人接去了万事通那里,万事通给辛夫人看病的方式如他这个人一般稀奇。 他既不像寻常大夫一样把脉,也不来望闻问切那一套,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医盒里取出一只橡皮做的三角形长绳子。长绳的一头是两只耳塞,另一头是一块圆片。他将耳塞挂在耳朵上,然后将圆片贴上辛夫人的胸口,面色凝重地侧耳听着什么。 万事通问诊时,周妈忧心忡忡地说:“三姑娘,这,这大夫靠谱么?怎么怪里怪气的,从来没见过啊!” 谈宝璐说:“周妈,您放心吧,他一定能治好我娘。” 片刻后,万事通出来对谈宝璐说:“你娘亲的诊治方案,我现在说给你听,你先听完,再做决定要不要由我来治。” “万大夫请讲。” “你娘的病症病结在女子的乳,生了几块肿瘤,需将此处切开,将肿瘤摘除出来。” “什么!”周妈闻言惊得差点跌坐在了地上,“切,切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三姑娘,你这,你这找的什么人啊!” 万事通被骂得满脸唾沫,却一点都不在意。他气定神闲地喝了茶,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反应,谈三姑娘,我先行告退,再会了!” “不!”谈宝璐挽留:“我相信你!” “三姑娘!” 万事通惊讶地挑起了眉,“你还真信我?不愧是主角。” 谈宝璐听不懂万事通这些怪里怪气的话的意思,“但毕竟需要治疗的是我母亲,还请我先说服我母亲。” “好。”万事通有些欣赏地点了点头,“我就在这儿等着。” 谈宝璐将这种治疗方式告诉了辛夫人,“娘,我知道这种治疗办法听起来很可怕,但是那个人他真的可能治好您的病……” 辛夫人微笑了起来,说:“娘愿意试一试。” “真的吗?” 辛夫人说:“娘也想再多看你们几眼,看着你们好好长大。” 谈宝璐擦了擦眼泪,回到万事通面前:“我娘亲同意了。” 万事通道:“那我可就开始了。” 草屋里灯火摇曳。 万事通从他的药箱里取出了更多的东西。很薄的刀刃,还有一些会滴滴答答响的玩意儿。万事通往脸上蒙上口罩,手上戴了橡胶手套,“手术马上开始,请各位离开。” 其他人忧心忡忡地离开房间,焦心地等待着。 谈宝璐抱着肩膀蹲在草屋前的台阶上,裙摆拖曳在地好像开出了一朵花。 “谈姑娘。”徐玉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谈宝璐立刻站了起来,要向徐玉行大礼,“谢徐公公。” 就在她要拜下去时,徐玉在她手腕上轻轻托了托,让她站直了,“此事奴才不敢揽功。找到这位神医,武烈王殿下才是出了大力。而且他亲自三顾茅庐,以重金相赠,神医这才愿意出山。” 原来,他还是悄悄帮她了。 谈宝璐喃喃:“谢公公提点。” 门扉突然打开,众人立刻迎了上来,谈宝璐紧张得掌心发抖,“我娘她,我娘她……” 万事通取下脸上的面罩,笑着说:“没事了,能长命百岁啊!” 谈宝璐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跑进屋里去。 “娘。”她依偎在母亲身边,“疼不疼呀?” 辛夫人费力地抬起手,摸着她的脸颊,说:“疼还是有些疼的,但不知那位小神医用了什么草药,他给我戴了一张面具,让我吸几口气,我一吸,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真奇妙呀。”谈宝璐感慨。 辛夫人:“真要好好感谢这位小神医。” “我会的。”谈宝璐说:“娘,您歇着吧。” * 那神医真没骗人,辛夫人不过修养了数日,身体就显然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好。 到了第三日,她竟然已经能下床在小院里走动走动。 她牵着谈妮和谈杰,一起喂那两只小鸭子吃小麦皮,这是谈宝璐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转眼又到了去岑迦南府上抄书的日子。谈宝璐提着食盒,按时过去。 到时,夜幕已经降临,春日明月似弯刀,群星璀璨。 书房的门大开着,岑迦南人已经在里面了,正立在书架前找书。他穿着一身皂色的常服,宽背窄腰,系一条墨绿色腰带,身形颀长,如玉树临风。他听见她来,没回头,又取下了一本,翻过两页,背对着她说:“进。”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6 首页 上一页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