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敢真说,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一贯的伎俩。 谢芷澜又看了韩王一眼。 他神情慵懒,唇角上扬,笑容透着一丝恶劣,此刻,便有些邪性。她叹口气,伸手去拔他的匕首,匕首钉在木板上,没入了一半,第一次竟是没拔出来。 第二次她用尽了力气,匕首才动了动。 街道上驻足的人越来越多,如今谢芷澜总算明白,他为何名声不好了,她将匕首往他的方向递去,道:“今日多有得罪,王爷大人有大量,饶我们这一次吧。” 她并不是想替苏娴求情,而是瞧出了他对苏娴并无多少杀意,再这么下去,人群里不定怎么议论他。 顾邵屿没接匕首,而是嫌弃地瞥了眼,“脏了。” 谢芷澜垂眸看了眼,匕首上不仅沾着一点木屑,还有一丝苏娴的血,她掏出丝帕仔细擦了擦,神情恬静,动作专注。 比寻常女子多了一丝临危不惧的风度。 也难怪母亲会选中她。 若嫁给他,只是这些可远远不够。 顾邵屿正欲开口,暗一从暗处走了出来,递给他一张纸条。顾邵屿垂眸扫了几眼,唇边的笑,不知何时敛了起来。 谢芷澜擦干净后,再次将匕首递了过来,顾邵屿没接,一勒缰绳,扬长而去,丢下一句,“脏了的东西,本王不会要。” 谢芷澜手中的匕首,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刚行出几步,他又一拉缰绳,马儿扬了扬蹄,忽地掉了头,他居高临下睨着她,似笑非笑道:“哦,忘了提醒,匕首有毒,不想死,还是想法找出解药吧。” 见小姑娘从容不迫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顾邵屿满意了。
第7章 ◎收网◎ 街道上人多,青黛所乘坐的马车落后一步,她下车时,恰好听见韩王这话,她心中一惊,慌忙跑到了车窗前,自家小姐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匕首,她惊骇地睁大了眼。 身侧的男人一拉缰绳,纵马离开了,只留下一片尘土。 青黛怒火滔天,冷声吩咐护卫,“给我追!务必将人拦下。” 谢芷澜没再拦,其中四个护卫纵马追了出去,剩下的没敢离开,皆紧张地盯着匕首,唯恐她出事。 青黛慌忙去接匕首,“既有毒,小姐别再碰了。” 谢芷澜避开了她的手,“我已经接触了,你别再乱碰。” 谢芷澜又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刀刃锋利,被她擦得一尘不染,完全不像淬毒的模样,她小心掏出了帕子,将匕首包了起来,又将匕首放到了糕点盒子里。 最初的惊慌散去,她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最后一句话,是“不想死,还是想法找出解药吧。”说明这毒并非无药可救,既如此,就没什么可慌的。 “找个人将匕首送去国医堂,看看是什么毒。” 她说完,将盒子递给了其中一个护卫。 与她的冷静不同,苏娴早已吓傻了,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伤口周围已有些不适,痒痒的,她忍不住想抓,怕万一破相,硬是忍了下来,“可恶,竟敢投毒!” 谢芷澜没看她,只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青黛不敢再离开她,也上了马车,苏娴往外看了眼,心中有些忐忑,“不回府吗?” 青黛只觉得她没脑子,冷声道:“回府反倒远一些,国医堂有位老大夫擅解毒,他兴许能认出这是什么毒。” 苏娴没再阻拦,她心中惴惴的,眸中满是惶恐,唯独这毒无解。这会儿更加憎恨韩王了,她泪眼朦胧道:“姐姐真要嫁给这样可怕的人?” 谢芷澜还在想韩王今日为何这么做,真的只是随心所欲?她总觉得不太像。闻言,她才看了看苏娴,“表妹还是慎言的好。” 今日,说到底是苏娴背后论人,被正主逮了个正着,才惹出的祸端,苏娴被噎了一下,讪讪闭了嘴。 马车直接行入了平安里,从正门进了宅子,宅子三进大小,以青砖铺地,内有假山流水,古朴典雅,苏娴从未来过,她心中忐忑,跟着谢芷澜下了马车。 赵夕瑶竟也在。 帷帽已坏,苏娴什么都没戴,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恨不得捂着脸躲进地缝里。 谢芷澜与赵夕瑶说话时,苏娴讪讪站在她身侧,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最初她想带她来的就是这个地方? 究竟来干什么?正发着呆,后面那辆马车紧跟着行了进来。 青黛朝马车走了过去,伸手直接将香尘从马车内拖了下来,几个丫鬟里,青黛姿容最盛,平日再稳妥不过,苏娴还是首次瞧见她动粗。 香尘踉跄着摔了下来,她像是怕极了青黛,身子软得不像话,瘫在地上,止不住地轻颤,青黛冷冷瞥了她一眼,她才慌忙忙站了起来。 赵夕瑶脸色也不好看,冷冷盯着香尘。 苏娴心中无端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几个丫鬟竟是簇拥着陈妙涵走了过来。 陈妙涵心悦三皇子,一直瞧谢芷澜不顺眼,这会儿语气也不太好,“谢芷澜,你究竟在搞什么?竟无故要审我的丫鬟?你若不给我个合理说法,咱们就顺天府见。” 是青玥将红芯带来的,她乖乖走到了谢芷澜跟前,“小姐,奴婢寻红芯时,陈小姐也跟了出来。” “无碍。”红芯是她的丫鬟,陈妙涵本就该走这一趟。 苏娴看了看红芯,又看了看谢芷澜,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她原本想的是,国公爷要追究此事,她就将红芯推出来,香尘被谢芷澜要走后,她就没过问此事,苏娴还以为,她与赵夕瑶交好,觉得这是意外,才没追究。 她既然没追究,苏娴便也没多管闲事。谁料今日她竟忽地将人揪了出来。 她勉强压下了心慌。 几人简单寒暄了两句,直到其中一个小丫鬟冲谢芷澜点了点头,谢芷澜这才带着她们去花厅。 花厅一共分了四个区域,每个区有隔扇挡着,上面刻的有景色优美的山水,有争奇斗艳的花朵。 谢芷澜带着他们进了第一个区域,里面种了许多花,有兰花、长春花,山茶等等,一眼望去姹紫嫣红。 谢芷澜招呼着她们坐了下来,让丫鬟上了吃食,随即道:“今日喊你们来,是有事求证,这事还要从我落水说起,当时是香尘拽我入的水,我第一次寻问她时,她便慌里慌张的,我当时便觉得其中有异,仔细调查过才发现我落水一事,并非意外。” 不等她说完,香尘就哭着求饶起来,“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实在没法子了,兄长又等着银子救命,奴婢这才昧着良心,收了那人的银子,奴婢发誓,只想让您落水,断没有谋害您的性命。” 二狗被小厮拖进来时,恰好听到香尘这话,他已被青祤逼问了一晚,精神早已恍惚,见丫鬟又将红芯压了进来,他面色不由一变。 红芯也有些慌。 二狗不是什么有骨气的,没多久就指认了红芯,红芯脸色惨白,鼻尖上都出了汗。 陈妙涵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红芯,谁让你这么干的?” 陈妙涵脾气不好,平日没少罚她,见她脸色铁青,红芯抖了抖,脸白得厉害,却始终没招。 谢芷澜道:“就算你不招,你买通二狗也是事实,我知道,你不敢招,是因为有把柄捏在那人手中,你若主动坦白,旁的我不敢说,帮你护住你家人却没问题。” 红芯闻言,心中松了松,“小姐可敢起誓?旁的我不怕,就怕家人遭到报复。” 见谢芷澜应了下来,她才指认春凤。 谢芷澜已让人将春凤带上来。瞧见春凤时,苏娴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春凤在路上明明已招认,这会儿瞧见苏娴后,又开始直呼冤枉,“奴婢虽认识红芯,与她并不亲近,又岂会买通她害人?定是陈三小姐吩咐她这般做的,谁不知道陈小姐与谢小姐有仇!” 陈妙涵气得双颊通红,“胡说八道!你这贱婢,少血口喷人。我陈三一向敢作敢当,没做过的事,少往我身上扣。” 红芯道:“奴婢怕万一事发,春凤将罪名全推奴婢身上,特留了一手,这是她之前寻奴婢时,让人给奴婢的银钱,每一张奴婢都留着,上面有她的手印,她给奴婢传的纸条,奴婢也全留下了。” 春凤大惊,“你这贱人,之前烧掉的莫非是替代品?” 红芯没看她,又磕了个头,如实道:“奴婢被苏小姐拿捏了两年,只能为她办事,奴婢本无害人之心,求主子和谢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 苏娴早已坐不住,连忙为自己澄清,“姐姐莫要信她,我何曾拿捏过她?我压根不认识她。你这个丫鬟少胡说八道。” 谢芷澜厌恶地看了苏娴一眼,“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表妹还不肯认?” 苏娴心慌地厉害,早在瞧见春凤时,她就呆住了,谢芷澜落水前,她便将春凤送走了,她根本不清楚哪里出了纰漏。 苏娴矢口否认,道:“若真是我指使的,我又岂会跳下去救姐姐?定是这贱人被人买通了,欲要害我,姐姐明鉴。” 她望向春凤的目光一时阴冷不已。她自认待春凤仁至义尽,足足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卖身契也归还了,只望她聪明点,愿意替她顶罪。否则…… 春凤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道:“奴婢、是奴婢鬼迷心窍,才、才做下这事,谢小姐饶奴婢这一次。” 谢芷澜道:“春凤,单凭你那点月银,连给自己赎身都做不到,又哪里有银子买通红芯?” 春凤冷汗直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奴婢、奴婢是是捡的。” 谢芷澜:“那你可知蓄意谋杀是何罪?大魏律法有明确规定,害人未遂,视情节可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青黛道:“小姐何必与她浪费口舌,她险些害死小姐,既是主谋,理应被处死,奴婢这就将她送去应天府。” 寻常百姓最怕的就是官府,春凤同样怕,本以为最多被发卖,小姐念她恩情,事后定会帮她赎身,见谢芷澜要将她送官,她瞬间慌了,她无依无靠,若真进了监狱,这辈子彻底完了。 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只望谢芷澜能网开一面,“奴婢没想害您,求谢小姐发发慈悲,饶奴婢这一次。” 青黛等人将她往外拖时,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扒拉着门框不肯离开,“奴婢愿意招供,奴婢真的愿意招供,只要谢小姐答应放过奴婢,奴婢就招。” 苏娴心肝一颤,咬牙朝她瞪去。 春凤避开了她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明晚见~
第8章 ◎痒意◎ 谢芷澜让青黛等人放开了她,“我可以答应放过你。” 春凤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坦诚道:“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都是我家小姐吩咐奴婢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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