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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愣神的功夫, 花翠已经侧身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后面跟着妞妞。 妞妞虽然不懂小叔和姐姐在干什么, 但她显然已经变成花翠的小跟屁虫, 花翠去哪, 她去哪。 赵齐明慢半拍地回答：“影响不好, 没有事情瞒着你，也没有不讲卫生。” 这是在一一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花翠笑着点头，她很满意赵齐明的房间, 很大, 采光也好，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 一点都不邋遢。 知青点因为是仓库改造的，夏热冬凉, 不透气, 采光差, 多人合寝干什么都不方便。 花翠羡慕又期待地看着赵齐明：“小明哥，那我们结婚后是不是也会住在这里？” 赵齐明：“......” 嗯, 确定了, 这次是因为喜欢他的房间。 妞妞抬起头天真地问：“姐姐要和小叔结婚吗？太好了, 小叔终于有人要了！” 赵齐明微微羞恼：“妞妞，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 奶奶一定会高兴的。” 村里结婚普遍都早，像赵齐明这种年龄, 已经快一脚踏进大龄剩男圈，李桂芳天天念叨他的婚姻大事，愁得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现在流行自由恋爱，小儿子又是个有主见的，李桂芳再急也没用，只能时不时念叨抱怨几句，听多了，在妞妞心里就是小叔可怜没人爱，没有姐姐要他。 叔侄俩平时关系不错，妞妞又格外喜欢花翠，她想得很简单，结婚就是像她爹和她娘一样天天待在一起，如果翠翠姐姐和小叔在一起，那她就能天天见到翠翠姐姐了。 而且有翠翠姐姐在，她每次都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妞妞眼巴巴地看着花翠，生怕她摇头否定。 花翠带着几分揶揄的神气，“那妞妞以后给我当花童好不好？” 妞妞不知道“花童”是什么，但她喜欢花，也知道童就是像她一样的小孩子，于是立刻点头。 赵齐明窘迫地咳嗽几声：“你不要欺负妞妞。” 花翠冲他嘻嘻一笑，明显带着坏心眼儿，但偏偏又让人对她无可奈何。 赵齐明眼神躲闪。 院内。 “小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他们人呢？”一转头，人全没了，李桂芳正疑惑呢，转头见花翠从老三房间出来，她心口一跳。 “婶子，我在这陪妞妞玩呢。” 花翠满脸笑容，态度坦然没有丝毫不自然，手里还拉着妞妞。 “诶，好。”李桂芳只好咽下疑惑，连忙笑着招呼她，“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嗯嗯，又能吃到婶子做的饭了，好开心啊~” 李桂芳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翘起嘴角，年纪大了，就爱听这种话。 她一直想生个贴心的小棉袄，但可惜老大老三都是臭小子，老二又天生一副臭脸，性子比牛倔比钢硬。 李桂芳心里惋惜，怎么花翠不是自己生的呢。 这次有周亥文在，赵富国特意拿出珍藏的酒招呼人：“小周，来，喝，没什么好菜，你们就就将吃点。” 周亥文客客气气：“哪里，已经很丰富了。” 花翠点头：“是啊，再说了，有婶子在，再普通的菜也会变得不普通，国营饭店的大厨都比不上婶子。” 此话一出，桌上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尤其是李桂芳，表面嗔怪，实际脸上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 “就你嘴甜，我哪比得上人家大厨。” “比得过！我吃过饭店的肉包子，味道非常一般，肯定没有婶子做的好吃。” “好好好，下次来婶子家，婶子给你包肉包子。” “嗯啊！” 周亥文嘴角一抽，拍马屁不可怕，可怕的是像花翠，既脸皮堪比城墙厚，什么好听的肉麻话都敢说，又能说得无比真诚。 再者，也是花翠运气好，巧不巧，李桂芳就吃她这一套。 李桂芳是谁？赵家一家之主，搞定了李桂芳就等于搞定了整个赵家。 “小周啊。”几个男人一沾酒，话都比平时要多，赵富国眯起眼睛看着周亥文有些惋惜，“这次工农兵大学入学推荐是有你的，你真的要放弃让给其他人吗？” 他居然主动放弃了？花翠有些惊讶地偏头看着周亥文。 “嗯，我已经和家里人商量过了，他们都很赞同我的决定。” 赵富国不死心，这次请两人吃便饭的目的之一就是还想再劝劝他：“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机会很难得。” “多谢赵叔好意，只是家里已经有了其他安排，这次名额还是让给其他更值得的人吧。” 什么样的安排比进大学还好？那可是大学啊，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 一桌子人面色各异，花翠刚开始惊讶了会，再一想到他牛轰轰的表姐，瞬间想通了，表姐这么牛，身为表弟自然差不到哪去，他可能真看不上这个。 赵富国见他态度坚定，也不再劝了。 或许真有更好的选择也说不一定，毕竟看他气质和谈吐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再一看闷头吃饭的花翠，赵富国更加哭笑不得，一个主动放弃要到手的名额，一个干脆连考试都不参加，他队上还真是“人才辈出”。 “好好，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我不掺和。” 李桂芳插嘴招呼人道：“好了好了，都别光喝酒，菜也要吃，还是嫌我这菜做得不好，不合你胃口？” 周亥文笑：“婶子说笑了，菜很好很合胃口。” 花翠忙着填饱肚子没空搭话，今晚的辣椒炒肉格外辣，她既爱吃辣又吃不了辣，吃几口就得喝水缓会儿，很快一杯水见底，辣得她直吸气。 周亥文见状，自然而然地给她杯中又添了些茶水。 “吃不了辣就少吃些，小心又辣到胃。” “哪有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上次是谁大半夜肚子疼，还把整个知青点的人都吵醒了？” 花翠脸一红，咬牙切齿：“……你讨不讨厌，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但还是听话地没再碰辣椒炒肉，毕竟遭罪的是自己，原主的身体跟她一样，嗜辣但吃不得辣，胃一受到刺激就会不舒服。 李桂芳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哟，婶子还以为你能吃辣呢，早知道不放辣椒了。” “没关系，就是要放辣椒才好吃嘛。”其实她也不是一点辣都不能吃，只是不能多吃罢了。 “好好，下次婶子注意。” 这点小事很快揭过去，花翠没在意，但听者有心，其他人想的东西可就多了。 首先是李桂芳，她原本还一直怀疑老三和花翠这丫头之间有点小猫腻，毕竟老三对花翠的态度实在让她想不多想都难，再加上今天撞见花翠从老三房里出来。 她实在担心两个年轻人发展出点什么，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也不想做恶人棒打鸳鸯。 但今晚一看周亥文和花翠相处的氛围，李桂芳瞬间觉得自己想多了，甚至有些自作多情的尴尬和羞耻。 人家两个知青郎才女貌，哪哪都登对，又都是城里人有共同话题和见识，有她儿子什么事？ 李桂芳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唏嘘，可惜了，她还是有点良心，不能耽误人家啊，人家知青迟早得回城的。 其次是赵齐明，他心底跟被小猫爪子挠过似的，格外不是滋味。 他才知道花翠一吃辣身体会不舒服，而且还是从周亥文口中了解到的，这让他自责又难受。 期间，他不是没注意到花翠辣得直吸气，他也想给她倒水，但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周亥文而不是他，何况，自己也没有立场那样做。 他谁也不是。
第21章 最后是周亥文, 涌上来的隐晦自得让他神清气爽心情微妙。 但回过神后他又暗自发笑，疯了不成？去和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人比较，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花翠性子活泼有趣, 他将她视作半个妹妹照顾, 自然是不希望她在乡下扎根嫁人, 然后相夫教子忙忙碌碌一辈子。 她值得更好的, 但什么是“更好的”, 谁是“更好的”, 周亥文说不出了。 总之不是赵齐明, 更不是顾家学。 三人心理活动各异，唯独花翠咬着筷子幽怨地盯着满桌菜肴：吃饱了，好可惜, 明明感觉什么都还没吃呢。 经过乡下这段日子的锤炼, 花翠早已从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富二代变成有肉就是娘、吃不完恨不得兜着走的家伙。 不多吃点就感觉亏了。 吃过饭后时间还早，花翠两人都不好意思拍拍屁股走人, 赵富国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热情地拉人闲聊。 花翠对几个男人的聊天内容并不感兴趣，听了会觉得无聊, 干脆双手插兜一个人出门溜达消食。 村里地多人少, 建筑密度也低, 花翠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到哪去了，眼前出现个破烂的茅草屋, 院门口坐着个抱孩子的女人, 孩子正哇哇哭叫。 花翠第一次见到这么破的屋子, 没忍住多瞧了几眼。 “喂，你过来一下。”没想到女人突然朝她挥挥手。 花翠呆了下：“啊？你在说我？” “除了你, 这地方还有第三个人？” “我认识你吗？就使唤我。”吃软不吃硬。 花翠微微拧眉，原主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 但她又觉得这女人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而且不是原主，是她自己在哪听过。 女人愣了瞬，似乎没想到她还是个不好相与的，半晌，她嗤道：“老娘也算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你过来帮我哄个孩子，老娘要被她烦死了。” 花翠：“啊？” “啊什么啊，你上次在地里昏迷，可是老娘亲自把你背上拖拉机的，你不会醒了就不认账吧？” 花翠：“哦。” 但原主早就已经不在了，她又不是原主。 女人又睨她一眼：“别愣着了，快把这东西拎走，吵得老娘头晕，天天就知道哭，烦死了！” “啊？啊？”花翠猝不及防被塞了一个软软热热的孩子，她手忙脚乱地抱住孩子，“你怎么那么粗鲁，你是孩子亲妈吗？” 不会这孩子是拐来的吧？花翠眼神警惕地看着她。 女人甩开孩子后松口气，看见花翠表情后又气笑了：“我倒还希望这东西不是我生的，要不是老娘辛辛苦苦生的，我早就把她扔山里喂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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