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用力抹掉唇上的口脂,越抹越发浓稠,到最后,唇上血红,宛如吃人的恶鬼,他厌烦地施下清洁术,将其毁得一干二净。 这是宁卿喜欢的男子的模样,可他一想到她会迷恋那卑贱的狐妖,而如今自己也在效仿他时,便生出浓浓的怨怼,怨宁卿,怨自己,为何不长成她喜欢的模样,为何她又偏生喜欢那样的模样。 裴谨浑身裹挟冷意,转眼来到宁卿身边,被锁链彻底束缚的她依旧躺在床上,裴谨站在房中,就这般看着她的背影。 这样长期的凝望对他而言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一看便看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谨抬脚,往床边走了两步,在床边坐下,轻声询问侧躺着的少女,“睡了多久了?” 他知道宁卿已经醒了,十多年的相处,他对她种种小动作和反应早已记在心里。 宁卿从早上睡到现在,她虽然能睡,却鲜少睡到中午,被这样锁在床上,暂时没心思修炼,只能睡觉。 睡得太久,头有些胀痛,坐起身试图缓解,裴谨见她神色萎靡不振,眉头轻蹙,手掌覆在她的额头,并未发热。 “睡太久头疼?”裴谨揽过宁卿的腰,让她坐进自己怀里,搓热手心,细细替她揉太阳穴。 头昏脑涨,宁卿没力气和他争,索性就靠着他,在男人力道适中的按揉下,紧绷的太阳穴舒缓了些。 “不用了,已经差不多了。” 宁卿想要从他身上起来,但动作时脚踝上的铃铛与手腕上的金链一并作响,才恍然想起她现在被禁锢在床帏之间,只有这狭小的活动范围。 看出了宁卿眉眼间淡淡的厌烦,裴谨手指轻轻触碰宁卿的手腕,在她的目光下,将锁链打开,从左手到右手,沉重的链条堆在床上,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出去透透气。” 裴谨抱着她,走到云霖殿的后花园,这里竹树环绕,也有一小片栀子,宁卿平日里在房中闻到的花香就是从这里飘来,而林下有一汪清泉,不少锦鲤在清澈的水里游动, 另一侧则是一些灵果树,就有她昨日削的罗灵果。 今日阳光不算太晒,在树荫下温度正好,十分凉爽,带着瓜果和花香的风吹来,短暂地抚平宁卿心底的烦闷。 裴谨抱着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垂眸静静看着脸色逐渐好转的宁卿,他希望,往后宁卿也如现在这样,不要抗拒他,不要对他视而不见,冷若冰霜。 只是坐着不眠乏味,虽裴谨并不这么觉得,但他担心宁卿会,一直待在云霖殿,得寻些打发时间的法子。 裴谨在她耳边询问,“阿宁,可有想要的物件?” 胭脂水粉,衣裳首饰都是她往日最喜欢的,但现在,他摸不准了。 见她不答,裴谨又道:“我找了只宠物,你看看?” 宁卿的眼神波动,裴谨眉尾轻扬,将早已备好的一只关在笼中的红色小鸟放到面前的石桌之上,红色小鸟很有精神,站在笼子里,亮晶晶的黑豆眼不断看向宁卿,还将头探出黄金笼想去蹭宁卿的手。 红色的羽毛鲜亮,在树叶缝隙间透出的斑驳光影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流光溢彩,像一匹上好的锦缎。 “以前师兄养了只鸟,很喜欢,不过可惜,后来它死了,师兄找了只相似的送给你,阿宁喜欢小红,想必也会喜欢它。” 裴谨温柔地说出这句话,宁卿却莫名感觉遍体生寒,这个关着小鸟的黄金笼更让她恐慌。 “若是无趣了,可与他说话。” 男人说完,这只红色的鸟便立即叽叽喳喳叫起来,“宁卿裴谨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宁卿听见这只鸟说出的话后,平白生出的恐惧消散,越听越烦躁,恨不得立即将它给扔出去。 “我不要。”宁卿皱着眉果断拒绝。 “为何不要?”裴谨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宁卿脸上明显的不耐后,淡了。 “它太烦了,我不要,你拿走。” 宁卿的厌烦摆在明面上,这只鸟也是个懂得看人眼色的,立即耷拉着头,眼里的光亮好像因为宁卿的不喜而消失,头在站棍上一点一点,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哼唧声,可怜巴巴让人心疼。 宁卿挪开视线,坚决地重复:“我不要。” 裴谨提过鸟笼,想让她看清楚,但是推拒之间,宁卿一个不小心,将鸟笼摔到地上,小红鸟被吓得不断在笼子里扑腾,却又飞不出去,尖锐的鸟鸣声顿时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紧张。 宁卿的神经宛如一条被拉紧的弦,不知会在何时崩断。 看着那不断扑腾渐渐恢复安静的小红鸟,捏紧手心,现在的安静相较于刚刚才,称得上时死寂,寂静得叫她心里越发慌乱,想要立即离开此地。 但是裴谨紧攥她的手腕,让她无法起身,只能被动地坐在他怀里。 “厌恶我就罢了,连一只鸟也厌恶,我送你的东西就叫你如此不喜。” “你若不喜欢这只鸟,杀了便是。” 话语冰冷无情到宁卿胆战心惊的地步。 裴谨拉开鸟笼,宁卿察觉出他要干嘛,紧紧拉住他,“别,我喜欢。” 裴谨看着惶恐的宁卿,突兀地笑出了声,“是么,可方才我看你好像很不喜欢,若不喜欢,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我喜欢,真的喜欢……” 宁卿立即抢过他手中的鸟,小鸟在她手中瑟瑟发抖,不断往她手心靠,尽量远离神色冷漠的男人。
第74章 宁卿将鸟护得紧紧的, 虽然它确实有些聒噪,但她无法看着它死在自己面前。 此事让她更为直观地感受到裴谨的冷血,这段时间的相处, 更彻底刷新了她对这个对她关怀备至,细心呵护的师兄的认知。 见宁卿琉璃般的眼睛里充斥着对他的排斥, 裴谨心脏紧缩,原本细小的无知无觉的疼痛被牵引而出, 不过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他试图让自己温柔,试图以温和的方式让宁卿慢慢接受,但她屡次欺骗自己,不如让她害怕地不敢生出半点逃离他的心思。 树下两人心思各异,宁卿将鸟重新放回笼中, 许是畏惧裴谨,它站在笼子里的站棍上极为安静, 甚至缩紧身体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要回去了吗?”过了两刻钟,裴谨问宁卿。 “回去吧。” 虽然才睡醒, 但不知为何, 她总是犯困, 这几日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在这树下坐着,她竟又生出了困意,上下眼皮不断打架。 裴谨抱着宁卿回到卧房,将她放在榻上时,看出了宁卿的精神不佳,垂下眼帘。 最终还是在她的手腕再次扣上链条, 但只锁上了右手,他怕出现半点差池, 在昨晚已经将宁卿的芥子袋收走,断绝她伤害她自己的一切可能。 裴谨提起那装着红鸟的笼子放在床边放鲛珠的小桌上,“若是与它熟悉了,可放它出来。” 裴谨又拿出些之前从宁卿房里收走的话本,“这些都是你爱看的,若还有什么想看的,告诉师兄。” 宁卿只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裴谨在床边站了片刻,俯身,摸了摸她的发顶,“过几日,师兄带你出去?” 宁卿终于舍得分给他半丝目光,裴谨轻声询问:“想去哪儿?近的远的,皆可。” “我想去东瀛。”宁卿认真地说。 裴谨自然知道她对东瀛恋恋不忘,原本天元盛会她便打算前去,当时中间隔着东方寻,裴谨自然不愿意,但如今他已与宁卿成婚,一切皆成定局,若这一趟能让她心情变好,对他少些排斥,没什么不好。 况且,如此能够远离那只狐妖,也能防止宁卿将心思放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好,等这段时间空了,我们就去。” 他又留了一会儿,打算离开,却被宁卿叫住。 “师兄,你能不能……”宁卿拉着他的袖子欲言又止。 裴谨脚步一顿,并未转身。 他以为宁卿又要说起让他给她解开锁链一事,脸色冷然,但他背对着宁卿而立,她无法看见他的神情。 “能不能把玉简给我?我想和人说说话。”宁卿拉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 “不是有师兄吗?阿宁还要和谁说话?”裴谨转身,纤长睫毛微垂,笑着问她。 “可师兄也不能时时刻刻与我说话啊。” 对于喜欢在外跑的宁卿而言,长时间以这样的方式被困在屋里,难受程度可想而知。 一个人在这寂静空旷的大殿里待着,很容易生出负面情绪,她甚至开始期待裴谨的回来,因为至少有人能和她说话。 既不想看见他,又想他回来,这股极为强烈的矛盾在她心里冲撞,让她极为烦躁,急需要一个出口去发泄,这个出口,正是激怒师兄,和他抗争,甚至有时在与他亲吻后,累得放空大脑,也会缓解那股烦闷。 “玉简可以给你。” 宁卿听见裴谨的话回神,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见他取出玉简,只留下他自己,将其他人都删了个干净,然后将玉简递给她。 “现在,只找师兄便是。” 宁卿没有接,紧紧盯着裴谨。 “别这么看着我。”裴谨靠近,指腹陷入宁卿的唇瓣,笑着与她对视,“让我只想亲你。” 在裴谨毫无防备时,宁卿突然扑了过来,径直掐住他的脖子。 裴谨脖颈微仰,喉结滚了滚,却只是看着她,“若能让你高兴,掐吧,用力些。” 宁卿加大手上的力道,用尽全身力气掐他,见他眉头轻蹙,似出现痛苦之色,才觉得好受些。 可在看见他不太对劲的反应后,手上的力道放松。 裴谨眼尾发红,喉结不断滚动,急促地喘息,脸上出现一抹笑意,好像既痛苦又快意。 “阿宁,再……用力些。”裴谨喘息地笑着道。 宁卿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怪物,立即松手往后退。 他白玉般的脖颈上还印着一圈红痕,鲜艳又靡丽,呼吸间,颈侧青筋鼓动,宁卿连忙又往后退了几步,缩到床脚。 裴谨并未靠近,宁卿柔软的双手,发狠的目光,以及那股强烈的窒息感,都将他一举推到了云端,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新奇却又让人上瘾。 宁卿对上他的那股古怪的眼神,有些后悔自己做出刚才的举动。 男人脸上潮红逐渐消失,迷离的双眸也恢复清明,又成了平日里的那副模样,长身玉立,清清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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