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走到龙案前,为皇帝斟了杯茶,柔声柔气的问道:“今儿丽妃妹妹来找过臣妾,说是陛下下达旨意,要妹妹协助臣妾操办年关宫宴?” 皇帝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头也不抬的嗯了声:“朕与太后商议过,皇后近日来整个心思都在大皇子身上,为体恤皇后,便叫丽妃帮皇后一把。” 皇后想说大皇子的事已经解决,她完全可以一人胜任,正纠结该如何开口之时,皇帝放下汤匙,又道:“皇后不愿?” “并非如此。”皇后眼一眨,绕过龙案双手递出茶盏,“丽妃入宫没多久,很多事情还不懂——” “不懂你可以教,何况丽妃行事谨慎稳妥,深得太后喜爱,或许皇后也可以在丽妃身上学到些进退有度的东西。” 皇帝意有所指的道。 皇后面色倏地变白几分,扯着笑,慢慢道:“陛下说的是——” “皇后。”皇帝没接茶盏,身形向后靠去,想尽量拉远与皇后的距离,“你既得了一份恩宠,就要付出一些代价。大皇子究竟是如何走出宗人府的,你心知肚明。” 皇帝点到即止。 大皇子被关的真正原因,他清楚,皇后却不清楚。 在这前提下还依旧套路慕容姒,以慕容姒作为借口去解救大皇子。 皇帝虽有意纵容,但也十分冒险。 纵容是因为想用此次机会向江怀胤证明,当日大皇子的话,皇后根本毫不知情,才会再度利用慕容姒。 至于江怀胤会不会因为慕容姒而迁怒于皇帝,皇帝陷入了沉思—— 皇后瞪大眼,心虚的施礼,“臣妾知道了。” - 出了皇宫,天空逐渐被烟青色的流云遮蔽,是下雪的前兆。 慕容姒站在宫门前仰望苍穹等了片刻,依旧没等到慈宁宫的人来找她。 可想而知,皇后的赐药的举动是被太后默许了的。 白鹭见慕容姒情绪无端低落,犹豫了下上前问道:“王妃是在宫里受气了?要不要告知王爷?” “我自有分寸。”慕容姒收回目光,神情平和的登上马车。 她能理解皇后的举动,却不能接受太后的心思。 即使早就知道太后对她、对江怀胤,都有着极大的防备。 但十年的朝夕陪伴,换来的却是一场丑陋的权谋。 慕容姒压着一团怒火,替原主可悲,也震惊与太后的心狠。 如此看来,江怀胤的狠辣是完美的继承了太后的心性。 低头看了眼被汤药浸湿的衣角,慕容姒又冷又慢的说:“直接回府。” 背了这么大的“锅”,她早已顾不得“失身”后的害羞害羞,只想尽快与江怀胤说明。
第29章 想和离? 寒冬腊月的书房里,除了摇曳的烛火,周遭没有一丝温度。 慕容姒站在书房中央,考虑许久都没想出该展现怎样的情绪,索性面无表情的对江怀胤坦白道:“今日进宫才得知,皇后以我为借口放出了大殿下。” 江怀胤缓缓抬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的道:“若本王想救出大皇子,也会以王妃为借口。” 慕容姒:“……我以为王爷会相信我。” “本王说不相信王妃了?”江怀胤反问。 慕容姒低眼自嘲,“世人皆知我有口难言,惯会用我的名义做些非我本意之事,入宫也好、成亲也罢。倘若我不说,王爷是否知晓今日在长春宫里,皇后端着一碗含有极度麝香的汤药灌喂于我?” 幼时的慕容姒不懂入宫意味着什么,沉浸在满门别灭的悲伤中,稀里糊涂的就被安置在慈宁宫。 试想,太后在权谋中屹立不倒,怎会好心收养一个遗孤? 或许太后的盘算,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建树了。 她不过是这场硝烟里,一颗不自知的棋子而已。 如此想着,慕容姒缓缓解开披风,露出裙摆上的污渍。 “我想皇后今日的举动应与王爷昨日的反常有关,能不能求王爷网开一面,放过我。” 她还不确定是和德郡主的缘故,还是皇后早在王府里安置了眼线,得知到昨晚她与江怀胤行房的消息。 不然那碗麝香汤,来的也未免太是时候了。 无论哪一种,她得出的结果是,只要江怀胤不靠近她,她的生活还可以恢复从前的安宁。 能和离的话,就更完美了。 慕容姒抬眼看江怀胤,见到的是依旧毫无波澜的深眸,她佯装忧心的嘀咕一句,“会不会有人走漏了王府的风声?” 江怀胤顿下手中动作,连眼睫都不眨的盯看她的裙摆,不知听没听进去她的那番话。 “王爷?” “你喝了?”江怀胤答非所问,丢出一句。 慕容姒跟江怀胤冷淡的眉眼一撞上,不由地打了个激灵,赶紧抬手系紧披风,支支吾吾起来,“喝,喝了一点点。” 他应该也不想她怀有他的子嗣吧。 玉手抬起时,宽松的广袖滑下来,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 腕上清晰可见几道深红的印子,碍眼至极。 江怀胤抬腿走到慕容姒身前,抓起她的手腕,撸开袖子细细打量,微微侧脸看着她问:“她逼你喝,你就喝?” 他的靠近和突然间的责问,让慕容姒之前的无畏无惧顷刻崩塌,碎了满地的恐慌,好后悔就这么直接来找江怀胤。 “因,因为,皇后灌我,还有昨晚——不能给王爷添麻烦?”慕容姒磕磕绊绊说完,两人在“行房”后,再一次有肌肤接触,不免有些心跳紊乱。 “麻烦?”江怀胤眼睫微垂,抿着唇,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周身却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阴戾气息,“什么麻烦?” “万一我怀有身孕,和德郡主那边——” 后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完,江怀胤忽然松开她的腕子,冷眼瞥她,语带讥诮,“本王才疏学浅,竟不知亲个吻,还能怀有身孕?” 来了来了。 就是这种半温柔半威胁的笑容,又出现了! 慕容姒顿时大脑空白,汗毛倒竖。 有那么一瞬间,她眼中的不是江怀胤,而是阎王殿里的白无常。 还大言不惭的说接个吻就能怀孕—— 等等! 他!说!什!么? 慕容姒缓缓凝神,瞳孔逐渐放大,“王爷的意思,是?” 近在咫尺的江怀胤漫不经心的抬手,解开她的披风,俯身凑近她耳边,低低沉吟,“难不成王妃是想与本王有个孩子?”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披风簌簌落地,在四下寂静的书房里,竟显得有些沉甸甸的。 慕容姒蓦然后退一步,呈现出一副被惊到的模样,“原来是一场误会?不是,那王爷——”怎么不早说? 害她自我羞耻和胆战心惊了一整天! 最可恨的是,差点被皇后灌药汤! “本王如何?”江怀胤眼尾淡淡的睨向盖在靴尖的披风,“莫须有的事情,竟然被这么多人惦记,看来本王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慕容姒:! 大可不必。 “那碗药中,含有大量的麝香,恐怕——” 慕容姒慌不择言,立即拉出皇后当成借口。 怕江怀胤不信,还故意提起裙摆,抓着那处乌黑的衣角,心底有些得意的道:“不信王爷可以找人看看,服食这药之后,还能否有孕?” 江怀胤一直盯着她,那抹得意被误解为她的释然,或者说是庆幸。 他淡淡道:“你不在乎?” 慕容姒当然不在乎。 药一滴没喝,与江怀胤没有发生那种事,她的前途仍是一片大好的光明。 但表情管理一时失控,下意识勾起唇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后娘娘都亲自上手了,我还能不喝?既然喝了,大不了只是怀不上孩子,左右我与王爷和离后,普天之下都不会有敢娶我的人。在乎与不在乎,又能如何?” 慕容姒觉得有些事应该挑明了说,只是纠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江怀胤痛快写下和离书。 斟酌两秒,她咽了口口水,再次开口时语气特别严肃,“王爷,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您又与和德郡主两情相悦,不如先和离,待我彻底解下王爷的毒后,就离开王府。” 她攥紧拳头,抬头挺胸,孤注一掷道: “不,离开京城,此生绝不再踏入京城半步,绝不再出现在王爷与和德郡主眼前!” 郁结在胸口的话一说出,慕容姒整个人如释重负,水汪汪的眼眸直视江怀胤那张清润又阴柔的脸,等待他的回应。 江怀胤眉心微动,怀疑自己听错了,脸上有一闪而逝的错愕。 “谁告诉你,本王与和德两情相悦的?” “谁又告诉你,喝下一口汤药就会变成废人的?” “想和离?” 江怀胤脚步朝前动了一下,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前方,微微俯身,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眸里,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那就要看看王妃的诚意了——”
第30章 骗子 慕容姒保持着怪异的姿势抬头,能清晰的感受到江怀胤的呼吸,心中出奇的没有生出排斥,但跳动的眉梢都在诉说着她的紧张。 她的诚意还不够明显? 非要把心挖出来给他看看,他才能理解她和离的坚定之心? 红唇颤了颤,慕容姒下意识接上他的话。“什么诚意?” 江怀胤冷笑一声,“和离是王妃单方面的要求,那要本王妥协,自当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交易。 既是交易,那就得付出筹码。 这个道理,他不相信她不懂。 慕容姒确实听懂了,也更加茫然了。 和离怎么就是她单方面的要求了?新婚夜是谁让新娘子独守空房的?又是谁用血玉镯子刺激原主进宫求旨的? “什么,代价?” 慕容姒神色微怔,目光投向他深不见底的眸,隐约看到眸底蕴含的戏谑和嘲讽。 仿佛在取笑她,什么代价都付出不来一样。 江怀胤指尖用力,抬高她的下巴的同时,忽然俯身,歪着头缓缓凑近她的唇,“王妃觉得呢?” 慕容姒盯看着他勾人的薄唇,心里咯噔一下,堵塞的智商瞬间如打通任督二脉似的通畅,意味深长的笑道:“哦,懂了懂了。” 话落,她捧起江怀胤的脸颊,快如闪电般的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江怀胤整个人顿时怔住。 似有一股电流,从他的唇角开始蔓延,流淌至浑身的血液之中。 他下意识用手指捻了捻被她亲过的唇角,再次抬眸时,如墨的黑瞳里,明显有炽热的情愫在升腾。 慕容姒亲过他之后,心里也扑通扑通直跳。 和昨天的拥吻不同,今天的是她主动的,虽只有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但那股强烈羞臊,还是化成两朵火烧云,爬上了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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