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印纸?” 秦书点了点头,“臣妾曾用此纸做过版画,因此比较熟悉。此纸张价格更贵,但是其防水性更好。而云印纸多产自中部地区,尤以邵城最多。” 李沐言猛地一抬头,“邵城?” 南宫碚? 秦书宜刚刚也是意识到此纸多产于邵城,心中难免不安。 李沐言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如此说他倒是小瞧了南宫碚?可他不是回邵城去了吗? 或者说出城不过是个幌子,其实人根本就没离京? 若真如他这般猜测的话,那南宫碚是用了个障眼法? 李沐言眸色一深,将最近连发的这几件事情联想了一遍,片刻过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立即又往临音殿去了。 朝明这会儿已经将原来临音殿的人都召集在了一处,正在挨个儿问话。 李沐言进到屋子里连话都未说便让朝明去查临音殿里有没有邵城人士。 朝明虽不懂何故,但立即就让人去查了。 那钟贵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吓到了,这会儿听到这话,脸色一白。 李沐言看过去,她则立刻看向了别处。 这时,一旁的冯全小声道,“殿下,若是奴才没记错的话,钟贵人原籍似乎就是邵城人氏。” 李沐言立即将目光移向钟贵人。 钟家在京城都住了快十年了,估计谁都没有去计较过她原本祖籍何处。 冯全也是有次碰上宫中的一个公公给钟贵人送生辰礼物时无意间听那送东西的公公说起过。 说是什么皇上疼惜钟贵人,特意给她挑了邵城来的东西。 钟贵人此时对着李沐言道,“太子殿下还有事情吗?若没事可否让安歇了?” 李沐言凝神盯了她半天,而后才道了一声,“好。” 随即,出了景云殿。 等出来之后,让朝明安排了一批人手,暗中严密看好景云殿,然后又让递了信儿出去,让好好查查当初在钟家在邵城的底细。 朝明二话没有,领过旨意,立时就去办了。 等李沐言再回去泽霈宫时,皇上此时已经歇息下了。 皇后和秦书宜正往外来。 李沐言对着皇后,欠了欠身,“母后。” 皇后点点头,“太子那边可查出什么了?” 李沐言道,“目前还没有确切证据,儿子不想打草惊蛇,不过钟贵人有些可疑,儿子已经布了人手盯着,母后不必太过忧心。” “嗯,你父皇刚刚忧心过度,这会儿吃完药已经睡下了。这宫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李沐言拱手,“母后放心,儿子一定早些查清,让母后父皇都安心。” 说完,秦书宜和李沐言这才出了泽霈宫。 李沐言拉着秦书宜的手道,“音音,我还有事,一时三刻回不了,我让禁军的人送你回去。” 今日发生了这一场大火,想来李沐言是要忙的,秦书宜怕自也就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上了自己的轿撵。 送走完秦书宜,李沐言立刻拔步往外太极殿的方向去。 他招来门真,“自事出到现在,城防营的人可往宫里递过什么消息?” 门真立即摇头,“并没有。城防营管的是宫门之外的事情,这宫里走水怕是也不算他管辖之事吧。” 李沐言问的当然不是这个。 他只是忽然想起来,如今的巡防营指挥官白时,曾经和南宫碚的父亲有过些交情。 他听人说起,当年,白时为母求医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被南宫碚的父亲知道了。 而南宫海的母亲正好曾经也得过此病,她当即将自己祖传的药方给到白时,白时将药方拿回去后,不到一月,其母亲的病就好了。 至此两人便常有往来。 加之两人同朝为官,某些政见相同,一来二去两人就接下了友情。 南宫碚想要将手伸到宫中来,想必一定是要找个能进宫的熟人帮他。 而白时正好有这个能力。 想到这里,李沐言立即让门真带着人往城防营去。 而就是在此时,城东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响。 片刻之后,就听见有人来回禀说城东一座商肆被炸了,连带着旁边一个卖油的也受到了牵连。 火势串起来,好像蔓延了半条街。 此时还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 李沐言站起身来往外去,“吩咐下去,备马,随本宫去看看。” 等李沐言到时,城东被炸的那条街已经火光漫天,幸而受伤的民众并不多,城防营两个副指挥这会儿也已经赶了过来。 李沐言指了指远处,“告诉你们指挥使尽快查明事情经过,看看是谁竟然赶在天子脚下蓄意干这样的事情。” 这话他当然是要警醒白时的。 恰在这时,不知从哪儿飞窜出来一堆羽箭往他们这处打过来。 城防营迅速聚集起来,刚接下了几支羽箭,随即一群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直接逼近李沐言。 李沐言眉头一皱,抽出别在腰间的剑瞬间就朝着来人一刀下去,那人当即就趴了下去。 而这些人像是不要命似的,直愣愣地往里冲。 眼见着李沐言这边逐渐占据优势,忽然人群随即往外散去。 李沐言命城防营的人集中救人扑火,自己则带着从禁军处带来的百来人追了过去。 追至一条小街时,那群人忽而停了下来,人群中走出来一人。 美如冠玉。 不是南宫碚是谁? 他笑着看向李沐言,“太子殿下,你可别再乱动,这附近可都有埋伏,弄不好到时可别怪我刀剑无眼。” 李沐言坦然一笑,“你故意将我引诱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杀我吧?若是真想杀我,回京城的路上你就不该布置那些蹩脚的暗杀。” 南宫碚笑起来,缓缓地开口道,“想不到殿下都已经知道了啊。既如此,我也不多废话,今日请殿下来自然是和你谈谈。但既然说到谈那必然是手里要有筹码。殿下不妨猜猜看,我手里的筹码是什么吗?”, 李沐言冷冷地看着他,君王的气势压下来令人胆寒。 南宫碚摇了摇头,“殿下一点都无趣味,难怪太子妃对你不冷不热的。对了,我这次下的毒殿下可有好好表现?” “所以,你是故意没下致命的毒?” 南宫碚温润儒雅的脸上笑容越发恣意,“看来殿下表现得还不够。” 他挥挥手,身后被有人押着一人出来。 见着李沐言立刻冲他叫道,“殿下——” 竟是庄舒云。 “殿下救我!” 李沐言根本不看庄舒云,转头睨眼看南宫碚,“你要作何意?” 语气里夹着一丝不耐。 南宫碚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想要你或者宫里那位一命偿一命罢了。” 李沐言看着他,“你是指你父亲的事情?” 南宫脸上的笑容一收,那张好看的脸上立即变得冰冷。 “当初的案子,太子殿下难道就没有过一丝怀疑?” 对于当年那起案子,李沐言也是有听闻过,只不过,此事当时是皇上命刑部主理,后来也是皇上复核过的。 李沐言并没经手,个中细节他并未去详查过,自然也就不清楚。 如今听南宫碚这般说,是这其中有隐情? 刑部? “你和刑部尚书张成是何关系?” “你说呢?” 李沐言心里计较起来,所以,南宫碚是为了复仇? 可若是为了复仇,那为何,南宫碚要和张成一起?按理说张成也算是他的仇人。 不对,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时,庄舒云见着李沐言迟迟不肯救她,又再一次道,“殿下,我是云儿啊,您快救救我。呜呜呜,他们勒得我好疼。” 李沐言脸上的不耐更胜。 他眸光一闪,转而看向南宫碚,“你是故意接近张成的?皇宫走水的事情是你干的?钟贵人也是你的人?” 南宫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殿下,你说的都对。” 李沐言看向南宫碚,“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南宫碚忽然从马背上跳下来,“我说了,一命偿一命。你以为我真不想一把火烧到泽霈宫去吗?你以为我不想一剑抹你脖子上吗?然后呢?南宫家不还是戴罪之身吗?我说了,我要你们一命偿一命,不过我要的是你们堂堂正正地一命偿一命,我要你们重审当年我父亲的案子!” 李沐言凝神看他,“所以你搞了这么一出,就是想将本宫引来这里,然后告诉本宫你有让人忌惮的能力?那你倒是说说,你手里真正捏着的把柄是什么?” 庄舒云眼神微闪,看着李沐言一脸的尴尬。 南宫碚眸光一抬,片刻后,忽而笑了起来,示意人将庄舒云放开。 “太子殿下慧眼如炬,这些小把戏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庄舒云见状,朝着李沐言福了一礼,这才朝着李沐言这边过来,娇声道,“殿下。” 李沐言半分目光都没落在她身上,只冷冷地道,“下次要做戏,别往脸上涂那么多脂粉。” 他刚刚来就发现了,虽然庄舒云虽说衣衫和头发略显凌乱,但面色看起来却不憔悴,反而傅粉施朱的,哪里想被人挟持? 庄舒云脸刷得一红,抿了抿唇,站到了一边,不敢再说。 其实,南宫碚和庄舒云的相识算起来也不过是场交易。 那次李沐言让庄舒云离开京城时,她心里抱着不甘心,哪能轻易离京? 于是便在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没想到几日之后南宫碚就找了过来。 那会儿他从汴南晴口中得知到庄舒云这号人物,虽然也不太清楚她和李沐言之间究竟是何情况,但想来总有可用之地。 于是便立即着人去查庄舒云的下落,知道她所在客栈后便寻了过来。 庄舒云刚开始自然不敢信他,可听到他将东宫和汴家的事说得那般清楚后,这才对他的话有了几分相信。 于是,南宫碚许诺她,若是以后他需要她帮助时,她尽力帮忙的话,若是庄舒云需要南宫碚也会尽力帮她。 这一次,他因进宫之事,借用了庄舒云手上那块李沐言那有宫牌之效的玉佩。 虽然白时说自己可以帮忙,可南宫碚并不想连累他,这才拿着那玉佩装作公公模样进了宫,寻到了钟贵人。 而钟贵人原本小时候就和和他常耍在一处,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当初南宫家获罪,钟家也极为惋惜。南宫碚寻她帮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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