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学堂此时俨然成了一个避难场所,里面到处都是从各方而来的百姓。 其实早在城门未破之前,冯全这边得到消息听说东城门危矣,眼下这情形,只怕要不了多久整个京城就会被叛军占领。 李沐言临行前特意命令他要看顾好太子妃,他片刻不敢耽误,立即请她进宫,以防不测。 秦书宜心神恍恍地带着春雨春竹和梁婉意、汴寻、兰芬等人只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往宫里去。 可从东宫出来后,朦胧的夜色里就见着四处逃窜的人群,哭声,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些人家家中只有老人小孩的,从房子里出来一脸的惊慌,见着此时的混乱,根本不知往哪里去。 再看着远方城门处此起彼伏的厮杀声,火光阵阵。 秦书宜见着这样的场面走不动了。 她是大元朝的太子妃,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子民而不顾呢? 她或许可以独善其身,可那些为国奋勇向前的人呢?他们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孩子能活得幸福? 秦书宜当即掉转了马头要回去。 冯全见着赶紧拦着,“太子妃啊,您这是要干什么啊?如今东城门已经危险了,您此时回去不就是将自己陷于囹圄中吗?” 秦书宜凝神看他,“冯公公你也看见了,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本宫身为太子妃怎么能弃他们不顾呢?你再看看那些拼死上前的兵士,他们在以性命为代价为咱们谋取和平,咱们不能让叛军随意屠戮我们的百姓。况且,也未必就是陷于囹圄。” 冯全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自然也是不甘,可李沐言临行前交代他的是要看护好太子妃,出了岔子他如何交代? 秦书宜见着他还在犹豫,从马车就直接下来了。 “冯公公,若是殿下在也断然不会放弃他们的。你带着姨母他们去宫里,将东宫的府兵都留下来。” 冯全见她往回走,赶紧跟上来,“我的天爷呢,太子妃您慢些。也罢,奴才就陪您走这一趟鬼门关。” 说完便差了一个可靠之人先将梁婉意他们送进宫。 汴寻听着说秦书宜要留守城内,当即也跟着下来,“宜姐姐,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做缩头乌龟。” 春雨春竹也赶紧下来,“姑娘,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梁婉意和兰芬也跟着下来,“我们也一起。” 秦书宜一时间百感交集,看着汴寻那双炽烈的眼睛,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行,咱们一起守卫自己的家园。不过姨母,你和春雨春竹,还有兰芬姑姑还是先去宫里,你们不会功夫,待在这里也无法上去杀敌,反而会令我分心。” 梁婉意和兰芬拗不过,只好跟着几个宫人往皇宫去。 可春雨春竹死都不肯,死死抓住秦书宜的袖子,怎么都不撒手。 秦书宜无奈只得将二人留下。 等梁婉意她们走后,她一边让冯全去召集东宫能上战场的府兵,一边又将东宫所有的火油也罢,吃的油也罢,烈酒等等,凡是能燃烧的都用坛子装起来,吩咐了一部分府兵将这些东西搬去东城门附近的高处。 秦书宜知道,现下能用的人少,须得先一击镇住对方人马,给城内军士一个喘息的机会。 而火油无疑是现在最可行之法。 这般安排了一番之后,又清点了东宫的弓箭手,让他们提前去几处鼓楼埋伏着。 虽然那些火油是搬上了高处,但如何投出去是个关键。 就在她思筹之时,一名宫人来报说是有个男子求见,说是他是来向太子妃您赔罪来的。 秦书宜让人将人请进来,正疑惑间男子已经进了门。 不曾想是南宫碚。 他缓缓朝着秦书宜躬身下去,“拜见太子妃,我今日是来给你赔罪的。” 秦书宜看过去,“哦?” 南宫碚直起身子,“如今大军逼城,怕是城门都快守不住了,当初我给您下了毒,又骗了南晴姑娘,今日我愿意以倾己之力,守护大元。” “倾己之力?” 南宫碚点头,“本人不才,结交了些江湖势力,愿听太子妃差遣。” 秦书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南宫碚,思索了一会儿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行,我信你。” 有了南宫碚的帮忙,投掷问题得到了解决,他带着几个轻型简易的投掷器一并抬到了高处。 等一切布置完之后,已经是清晨了。 片刻之后,就传回来了城门被破的消息。 秦书宜得到消息后,立即同南宫碚和汴寻赶往东城门,也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南宫碚这会儿也跟着秦书宜来到了远山学堂处。 几个学生立即围过来,“南宫先生,宜姐姐。” 秦书宜从马上下来,仍旧心有余悸,手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脸也煞白。 头一回一个人骑这样的大马,居然是这样的情境下,她心里确实害怕。 生怕自己被那马扬下去,一切就白费了。 南宫碚虽然将自己所有势力都带了过来,但毕竟输在人数上,只能诈一诈对方。 刚刚那几声呵斥,就是秦书宜使的空城计,几乎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南宫见她这般,问道,“如何,可还撑得住?” 秦书宜点点头,颤抖着声音道,“嗯,还好,歇息下应该就没事了。” 春雨春竹听说秦书宜回来了,立即从学堂里出来,哭声道,“呜呜,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们了。” 秦书宜坐了会儿,等心绪平复了会儿才问起来,“让你们寻的绳子都寻来了?” 春竹立刻道,“姑娘放心吧,都找好了。对了,梁姨母和兰芬姑姑也进宫了,皇后和皇上那边都没事。只不过他们也如您一样,说是坚决不退,就算死也要死在皇宫里。如今门真大将军撑着受伤的身子又将宫门各处重新布置了一番。” 秦书宜点点头,“如此就好,那京兆府衙呢?” 未等春竹回话,南宫碚便道,“刚刚我的人已经去看过了,京兆府衙的人已经往各处街巷去了,正在让百姓们回撤到这边来。” “那那些官家府邸呢?可有消息?” 南宫碚眼神一沉,“目前还没有。” 秦书宜知道,那些世家大族家府中多有自己的府兵,若是这些人能聚结起来,起码能凑个上千人。 因此,她出发去东城门前就命了一些人带着她的旨意去叩那些官府人家、显贵人家的大门,想将这些府兵并征到此处。 大家拧成一股绳总好过单打独斗。 但如今看,怕是都不愿意。 秦书宜眸色一沉,看向南宫碚,“不如放弃北门吧。将北门的士兵撤回到正街,这里有两处高地,且拉成一条线,又有房屋庇护,打起巷战来,倒是比北门更好防守。” 自东门城破后,北门也传来了坏消息,士兵损失大半,城防也毁坏得厉害。 南宫碚沉吟了会儿,点点头,“这法子也不是不行。” 秦书宜见他说行,便立即让春竹拿纸笔过来。 她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页纸,然后让人送去了北门。 秦书宜让人将那些绳子浸满了油,然后往正街处的纵横方向斜着成横竖一拉,就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线。 若是叛军敢来,这张油网既是警醒,又是屏障。 然后她又遣汴寻将一些老弱妇孺带到远山学堂后面的一些平民楼去。 让那些男人留下来。 秦书宜先前已经让人从东宫武器库拿了刀剑出来,一一分发到每个人手上,“家国存亡之际,你们握好手里的剑守住这条街,就是守住了你们的家人。诸位,可愿与我同进退?” 众人见秦书宜一介女子尚且如此,这会儿斗志被激发起来,个个都喊道,“愿意!愿意!” 在南宫碚的协助下,秦书宜便将这些人和东宫府兵混合着按批次分派道几个重要关卡,大家按班次轮流看守。 同时又将剩余的火油、食用油以及烈酒全部搬到两侧的鼓楼,附近埋伏好弓箭手,只要叛军敢来,他们就先烧上一波。 秦书宜趁着空隙歇下来坐了会儿,这才觉得小腿有些疼,撩起来一看小腿肚子处因为她刚骑马时拼命夹紧鞍鞯的缘故,有些破皮。 春雨见着正要去寻药,却被秦书宜拉住,“小伤,如今药材吃紧,留给别人吧。” 春雨心疼,却也明白秦书宜的顾虑,只得点了点头。 这时,随着北城一道亮光闪过,城楼之上已经烧了起来。 秦书宜站起来朝着北边望过去,越发糟心。 原想着北门若是还能留些兵力,如今看北门也是岌岌可危,怕是想撤都来不及了。 果然,约摸一个时辰后,北门也跟着破了。 南宫碚虽及时带着一批武功高强的人去接应,但活下来的也不过两千来人。 其中还不乏许多伤兵。 望着眼前到处升起的浓烟,秦书宜只盼着李沐言能快些回来。 可事情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随着北门的失守,对面的叛军大概也估摸着城内可能兵力虚乏。 等到晚上的时候,便开始大举往城里来。 秦书宜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听着远处的马声越来越近,他们这方的人瞅准实际,将那张油网“轰”地一下燃起来,将来军正好打了个措手不及。 前面的人倒下之后,南宫碚迅速带着弓箭兵齐齐发了数百支羽箭。 对方立即停住了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片刻之后,对方就分列成两队人马从左右再次发起猛攻,企图撕碎这道防线。 但毕竟东宫这些府兵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南宫碚的人马,这一次攻击再次被击退了回去。 两次受挫,对方明显觉得吃了亏。 不敢再妄动。 秦书宜看着南宫碚,“不如赌一把?” 南宫碚瞄向秦书宜,“你的意思是?” 秦书宜小声道,“对方或许刚刚还充满了信心以为一举夺下,却不曾想吃了两回亏,这会儿心里必然胆怯,现下还有些火油,我们主动出击,或许能将他们逼到北门去。” 南宫碚只想了一瞬,便立刻点头,“行,我打头阵,先杀他们一番,然后再投掷那些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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