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宜这一夜也是难以安眠。 即便是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各色声音交织在一起也是忧心忡忡,干脆也不睡了。 出了门来,见着西面的房子灯还亮着。 梁婉意也没睡。 如今城中局势如此,城外被人围着,她担心汴阳州和汴南晴的安全。 秦书宜来时正见她唉声叹气。 她立着门口,顿了一下,而后笑着往里去,“姨母。” 梁婉意看过来,“音音,你怎么没歇息去?” 秦书宜笑起来,“看姨母这边亮着,便过来看看。姨母可是在担心小晴她们?” 梁婉意望了一眼窗外,“当初,我就说那位南宫先生总是摸不透的样子。谁能想到——” 秦书宜眸色微微深了些,“姨母,我觉得南宫碚倒是不像是真要害我,不然我应该早死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是为了引太子回京。不然,若是没他坐镇京都,现在京城怕更乱了。至于小晴,估计南宫碚自己都没想到小晴会这么执着竟寻他寻到邵城去了。” 她握了握梁婉意的手,“姨母放心,太子也派了人去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梁婉意点点头,“希望吧。” 眼下也只有等着了。 这时,春雨忽然来禀告说太子回来了。 这个时辰,李沐言怎么回来了? 梁婉意催她回去,“既是太子回来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我没事。” 秦书宜有安慰了几句,这才起身往承恩园去,一进门就见着李沐言立在屋子中央。 屋内灯光并不很亮,李沐言又是背光而立,此时看不清他神色。 她低声唤他,“殿下。” 李沐言回头看着她几步就走了过来,一把就将她揽入了怀里。 “音音。” 秦书宜整个人一顿,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他此刻声音尤其的疲倦。 好半晌才听见李沐言道,“最近城里乱,你且就在宫里待着,没有要紧的事情千万别出去,周围我派了暗卫,能护你周全。” 秦书宜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 “还有,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将我名下几处私园包括清缘寺后面那处园子以及所有铺子一并寄在了你的名下。” 秦书宜一愣,好端端的,李沐言这是干什么? 她抬起头看他,“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再出次京。”他低声道。 “出京?” 这个时候,城外到处都是叛军,如何出京?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眸色一暗,“你是要强行出京?” 李沐言点头,“嗯,前两日我传了消息往三卫军处,到现在都没有回音,怕是被拦截了,为今之计,只能带一支精锐突围出去寻找援军。 三卫军,秦书宜是听说过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出兵,且只听命皇家。 都到了要出动三卫军的地步了吗? 秦书宜心头一颤,她虽不知道外头到底如何,但听汴寻说来东宫的路上就听见人说城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估摸有数万人。 他如何能冲出去?若是突围失败——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敢往下想。 “那殿下预备带多少人冲出去?”她问。 “两千。” 秦书宜心猛地一沉,两千,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李沐言握了握她的手,“到时禁军会配合毒攻、火攻和投石,待对方乱做一团时,我再带两千精锐冲出去,成功几率很大。” 说到这里,他眼神一深,低头看向秦书宜,“现在过来,就是想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音音,自你嫁给我这段时日,或许很多地方我做得都不够好,但我是真心想好好对你,想和你一起白头偕老。从前的我,不太懂男女之爱,对你忽略良多,但我却还自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如今想来着实可笑,若是我还能回来,你给我个机会,哪里不好的,你教我改好不好?。” 秦书宜心中百转千回,望着李沐言那深邃的眼神,听着外头一阵又一阵的喧嚣之声,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殿下,你会活着回来的,不管是为臣妾还是为大元朝,你都会回来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那些话,但此时此刻,她是希望他能活着回来的。 李沐言望着她翕动朱唇,喉结微微一动,蓦地往下探去,噙住她那片柔软。 秦书宜被这突如之举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正要往后退时,李沐言已经轻轻移开了。 “音音,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李沐言便拔步往外去。 这一夜,京城终究是无人能入眠。 眼见着清晨的寒风将这座昔日繁华无限的城市唤醒,明白色的晨光勾勒出城墙残破的轮廓,那些灰黑色的痕迹将那巍峨的城墙衬托得仿佛像个饱经磨难的老者。 李沐言站在宫墙内,对着两千重甲的兵士道,“今日,不出,等死,出,或得生机。本宫愿做这第一个出城之人,诸将士可愿随本宫一同出城寻援?” “愿意!愿意。!”浑厚的声音响彻在宫墙之上,经久不绝。 李沐言翻身上马,拔出长剑,直指天空,带着一众人策马往城外去。 而与此同时,城防营、禁军以及司马府的人也都集结了一定兵力,将事先准备好的毒气丸先投放下去,然后趁着混乱,弓箭兵从制高点往外围兵力射火箭。 等对方吃了苦头后,门真先后带着两千人马,先后出城了三次,每次都是拣着混乱的地方一阵猛冲,收获几百个人头后便匆匆回城。 如此之后,对方恼羞成怒,立即用弩车撞城,这时,门真又命令士兵投落石下去,毁坏了好几架云梯。 待对方混乱时,李沐言带着两千精锐从城门冲出来,快速往薄弱地方突围。 因为有了前三次教训,这会儿叛军只以为他们是来捡人头的,纷纷避让不及。 李沐言就趁着这个空隙,带着一众人快速突围出去,等对方反应过来想追上来时。 门真带着五千兵马出城断后,再配上弓箭的效果,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李沐言便冲了出去。 只是出城断后的五千兵马为保证李沐言他们能和叛军甩开足够的距离,伤亡惨重。 最后回城的不足五百,门真也是受了重伤。 从京城出来后,李沐言他们也并不恋战,扯着缰绳直奔三卫军所在地而去。加上一路边走边丢下事先准备好的毒气丸,追上来的叛军逐渐减少下来。 李沐言他们突围成功了。 但因为李沐言这一突围的行径,叛军猜测城中定然是兵力匮乏。 于是,攻城之势越发地猛烈。 门真受了重伤,白时接过东城门的指挥权,可如今不到两万的兵力想要抵过对方五六万的兵力实在有些吃紧。 再加上对方吃了一回苦头,这会儿也都拿湿布子蒙了口鼻,身上也穿了被水浇湿的衣服,火箭和毒气丸都失了效用。 白时奋力抵抗,但第三日清晨,门还是破了。
第82章 破的正是东城门。 城门大开之时, 东城门上存活下来的叛军涌进城内。 无数马蹄踏进城内,见着眼前的景象仿佛见着了新天地一般,一队队叛军张牙舞爪, 如恶魔降临,所到之处, 刀剑声、刺杀声此起彼伏, 到处哀嚎一片, 到处燃起簇簇火焰。 哭声和喊声不绝于耳。 城中百姓有那勇敢的, 一个个拿起菜刀、斧头、铲子、铁勺、棍棒等等, 保卫自己的亲人和家园。 但毕竟没有经过专门训练, 怎么能抵得过这些兵士? 那冲在前头的,转眼间就倒下了四五个。 有个看着约摸三四岁的女娃, 许是因为那倒下的人中有自己的父亲,哇哇大哭着从一旁的躲着的栅栏里迈着蹒跚的步子往前去。 眼见着那女娃就要被踩在马蹄下。 一个男人猛地一扑, 将那女娃抱入怀里打了个滚儿便滚到了一旁, 惊得打头的那兵士的马一声长鸣。 马上的士兵,见着这模样, 露出狰狞的面容举起手里的大刀就往这边来。 又有三四个男人围上去,拿着手里的菜刀铁铲就冲了过去。 可对方人高马大,哪里拦得住。 救人的男人只得抱住那孩子将其护在怀里,把背对着叛军。 眼见着刀就要落下去,一只羽箭飞过来,正好射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一歪就栽了下去。 叛军侧头望去,见着不远处一白衣男子坐在马上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一下, 明显有些激怒了这些人, 夹着马肚子快速往这边驶来。 只是人还没走拢,又是数十只羽箭飞射下来, 走在前头的当即倒了一片。 有了这一出,那后头的人也有些警惕。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后面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为首的一身红色劲杉戎装,头发也高高地束了起来,正是秦书宜。她这会儿骑着一只大马,英姿飒爽,冷眼看着那队叛军,与往日的模样有些不同。 她举着手里的一柄银剑对着众人道,“本宫乃大元太子妃,我看谁敢屠戮我大元子民?” 一声震慑下来,那进城的叛军互相看了看,明显有些踟蹰。 秦书宜赶紧冲汴寻递了个眼神,汴寻对着前头的百姓道,“大家别慌,这里已经设下了埋伏,你们跟着往后退。” 汴寻这时从她身侧走过来,“大家跟我来。” 众人见着秦书宜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立即跟着汴寻往后退去。 那进城的叛军这会儿吃不准究竟是使诈还是真有埋伏,其中一个胆大的兵士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试探,不曾想一支羽箭飞速射过来,正中那人额头,当场毙命。 如此来,那些人不敢动了。 待汴寻带着百姓离开后,秦书宜这才松了口气,她强自镇定着大声道,“犯我大元者必诛!” 话音刚落,周围就立刻有陶坛投射过来,落在地上,裂开后里面的火油一类的东西便都洒了出来,随即空中数十支火箭飞射下来,“轰”地一声,地上便腾起一片火苗。 叛军中好些人身上都烧了起来,见着这情形,未防万一并不敢继续前进,立刻往回撤到城门处。 趁着这个空当,秦书宜立即带着人回退到远山学堂。 远山学堂位于正街处,郑街是城内最常长的一条街,横贯于东南、西北两侧。再加上两端各有一处鼓楼,前头有有屋舌,正好形成一个犄角之势,是一个天然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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