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乐儿?” 常乐施施然起身,“我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朱标吃惊地张大了嘴,“???” 门帘掀起,朱元璋等人进来。 常乐垂首行礼,恭敬请安,“儿媳拜见父皇、母后。” 朱元璋径自略过常乐,走向他的好大儿。 马皇后抬了抬手,“乐儿无需多礼。” 等常乐站直身,晋王朱棡带着两个弟弟同她行礼,“见过大嫂。” 常乐始终笑意盈盈,见此更是回了半礼。 朱标仍然趴在软塌里,“爹,娘,你们来了。” 马皇后坐到软塌边,看着瘦削的儿子,心疼道,“标儿受苦了。” 朱标摇摇头,“娘,我没事。” 朱元璋早年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他第一时间看到了摊在桌面的奏本,以及奏本上未干的朱批。 常乐默默站在软塌边沿,有意无意露出指尖和衣袖边沾染的朱红墨迹。 晋王、燕王、周王三人习以为常。 大哥回京师时,大嫂可以代为批阅奏章,那大哥重病,大嫂自然也可以代为批阅奏本。 朱元璋紧紧皱起眉,那褶子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标儿卧病在床仍要批阅奏本,实在辛苦。” 朱标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有做声。 常乐抿了抿唇,死死压住蔓延到嘴边的笑意。 朱元璋这不得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什么的,肺都要气炸了吧。 哈哈哈,可谁让你儿子愿意呢。 朱元璋深深吸了口气,“标儿,奏本暂时由爹来批,你养好身子最为要紧。” 朱标当即同意,他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有劳爹。” 朱元璋:“???”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常乐弯了弯唇,如今是在北平,奏本谁来批阅,还重要么? 他既然愿意干活,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 年关将近,天愈发的冷。 朱标的病情渐渐稳定,只待疽化成脓。 腊月中旬难得又一日阳光明媚,常乐去了趟宫外的研究室。 她已经把京师的秘密基地全都搬至北平,包括设备和人员,并更名为研究室。 研究室远在郊外,等发放完工作人员的年终奖,安排好春节假期,再回宫,天色已晚。 常乐带着晚星穿过东华门,急急往春和宫方向走。 谁知,刚至半途,遇见了最不想遇见的朱元璋。 常乐垂首行礼,“儿媳拜见父皇。” 朱元璋眯了眯眼,也没叫起,直接问道,“去哪儿了?” 常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避重就轻道,“儿媳正要回春和宫。” 话落,没有抬头,常乐也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越来越冷。 未久,黄昏寂静的雪地里,响起一道冷哼。 朱元璋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后。” 崔公公楞了楞,瞧眼帝王严肃的脸,领着人无声退到假山之后。 晚星第一时间没有动作,直到常乐挥了挥手,她才同样退了出去。 她们主仆的小动作,朱元璋全部看在眼里,心头火气愈烧愈旺。 常乐始终低眉垂首,是一种绝对臣服、恭敬的姿势。 可不知为什么,朱元璋就是觉得她在挑战自己的权威,“常氏!” 常乐盯着脚边的积雪,回应道,“儿媳在。” 朱元璋双手背后,训斥道,“尔为太子妃,太孙母,当谨言慎行,严遵妇德。” 常乐:“儿媳遵旨。” 她应得极快,没有半点犹豫。 朱元璋:“......” 只觉一拳打在棉花里,那口气堵得他几欲呕血。 常乐继续盯着自个脚边的积雪,做足了恭敬的姿态。 朱元璋背在背后的两只手紧握成拳,体内的怒火波涛汹涌。 良久,良久,终于缓过那阵气闷。 朱元璋继续道,“后宫不得干政,不得外出,尔为太子妃,当以身作则。” 常乐:“儿媳遵旨。” 她还是应得毫不犹豫,语调也没有半分变化。 朱元璋:“......” 他被噎得呼吸都停了一瞬,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常氏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分明是在盼着他死! 为什么没有一点反抗,因为她还年轻,而自己已半只脚踏入棺材。 等到将来,标儿登基,后宫唯她一人独大,她再也无所顾忌,可以为所欲为。 朱元璋狠狠掐着自己手心,死死忍住把人一刀劈死的冲动。 标儿病重,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常氏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死于自己之手。 朱元璋吐出口气,“既然如此,那你把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关了。” 常乐豁然抬眸,他要关了她的研究室?! 朱元璋笑了,笑得极为得意,原来这才是常氏的痛处。 他又强调了遍,“立刻关了!” 常乐依旧保持蹲身行礼的姿势,重新垂首,甚至垂地更低。 片刻,她的姿势未变,但重新抬头。 常乐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垂垂老矣的帝王。 朱元璋的个头非常一般,常乐蹲着身,两人恰好平视。 他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是因为此刻怒火中烧么? 或是因为不太习惯北方的气候,还是因为奏本实在太多? 朱标要批的奏本,是有吴伯宗他们分担过后的,但朱元璋最喜独揽大权,奏本也要自己一个人批。 那每日源源不断的奏本,他年轻时,尚应付得过来,如今上了年纪,还能有那么多精力? 常乐的目光里再也寻不到半点恭敬之色,仿若换了个人。 朱元璋讽刺道,“终于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 常乐行礼的姿势未变,扬了扬唇,轻声反问,“有谁会信?” 最主要的是,朱标,还有雄英,他们不会信。 朱元璋一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标儿和雄英不会信。 常乐微微勾起唇角,“父皇,您还真是个灾星呢。” 夕阳渐落,最后一缕光与白雪交相辉映,四周静谧无声。 常乐压低嗓子,“太子向来康健,可你一来,他当晚就病了。” 朱元璋背后的双手气得发抖,“胡说八道!” 常乐盯着他的眼睛,“是您克他,您幼年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全家被您克了个干净。” 朱元璋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他是只会这一句么? 常乐嘴角笑意更甚,“事到如今,您都黄土埋到脚脖子,还要克儿子。”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他赤红着双眼,高高扬起了胳膊。 那蒲扇似的巴掌,眼看着就要朝自己挥来...... 常乐顺势摔倒在地,“父皇,儿媳冤枉。” 她惊惧的哭喊声远远传了出去,退后的宫人们纷纷侧目望来。 朱元璋一掌落空,往前踉跄了步,远远瞧着,仿佛是他伸着双手掐人脖子。 常乐委顿在地,继续哭道,“儿媳绝无任何争权夺利之心。” 朱元璋稳住自个身体,再次扬起胳膊,他这会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常乐瑟缩着自己,“儿媳发誓,儿媳若有任何争权夺利之心,儿媳必遭天谴!” 随即,她脑袋一歪,整个人落进雪地里。 时刻关注着自家主子的晚星一愣,立马飞奔过来,把人揽进怀里,“太子妃,太子妃!” 常乐闭着眼抠了抠她的掌心,晚星稍顿,“来人,救命,太子妃晕倒了!” 她边喊着边一把抱起常乐,飞奔回春和宫。 雪地里,仍然处于暴怒中的朱元璋,“???” 半晌,稍稍恢复理智的朱元璋,“!!!”
第83章 夕阳渐没, 朱红宫墙隐匿在暗夜里。 太子妃受惊昏迷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皇宫的角角落落。 朱标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乐儿被吓晕过去了? 乐儿是能随随便便被吓晕过去的人? 但是,如果对方是自家老爹的话...... 那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朱标手忙脚乱爬起来,亲爹又坑亲儿子了。 他都来不及穿鞋子,着急忙慌地往外。 小全子一愣,赶紧阻拦道,“殿下,外面冷!” 朱标步子丝毫未停, 媳妇儿都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冷不冷。 门一打开,风夹着雪疯狂涌入,还有刺骨的冷意。 朱标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 还未等他动作,风雪里出现道狂奔而来的人影。 晚星踩着丈厚的积雪, 抱着“昏迷”的主子, 片刻没敢停歇。 朱标一怔, 赶忙让出门口的位置,令道, “快传太医。” 因着太子之病,近来常驻春和宫的戴杞听得动静, 立时背着药箱跑来寝殿。 她按耐着心头焦急, 颤颤巍巍搭上太子妃的脉,暗自祈祷...... 但过片刻, 戴杞飞速扫眼低垂着脑袋的晚星,而后一本正经道, “太子妃因惊惧过甚昏迷......” 她嘴巴飞速开合,念出一段极冗杂的脉案,听得周围人的眼都冒圈圈。 朱标捏了捏眉心,出言打断,“戴姑娘,长话短说。” 戴杞顿了顿,似意犹未尽,但不得不简而言之道,“太子妃这会儿需要静养,最忌吵闹。” 小全子极有眼色,立马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片刻,屋里只剩了朱标一人。 朱标弯着腰,正要给自家太子妃掖一掖被角,谁知...... 惊惧昏迷的人无声睁开一只眼,里面黑溜溜的眼珠子精气神十足。 朱标掖被子的手顿在半空,脑子里缓缓打出个问号。 夫妻两人三只眼互瞪了半晌,最终,常乐实在憋不住,默默睁开了另一只眼。 朱标眉心一皱,“乐儿......” 常乐:“那个,我有点渴,有水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满满都是心虚的意味。 朱标看眼紧张到抠着被子的人,默默起身到外间倒水。 他在桌边站了良久,静静平缓因过于担心而急促跃动的心脏。 常乐扒拉着被子,趴在床沿,探着脑袋张望。 水声潺潺,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她的小脑袋瓜瞬间收了回去。 朱标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一板一眼把水递了过去。 常乐垂着脑袋小口小口地啜饮,藏在眼皮子底的两只黑眼珠子四处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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