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瞬时沉醉其中。满目的惊艳。 “这是十里花村最出名的精致,赏星楼。” 宋言笑着回头看他。满眼惊喜,显然很是受用。 江潋抬脚到她身侧,打起一旁墙面的一道竹帘。就见一副手绘的星辰图鉴挂在墙上。配以文字注解。叫人眼前一亮。 宋言便对比着这幅图去一一对应天幕中的星系。每发现一个都要乐上许久。 “这太美了国师。” 星辰尽落她眼中,里面也是一副晶亮的美景。江潋的余光落在她面上同样难以挪开。 “殿下,将这药吃了。” 宋言只分了一点神给他,问道:“什么药。” “减轻头疾痛楚的药。” 宋言一听,虽心中觉得自从他来到身边,这头疾也没多疼了。但此时大半心思在赏星之中,也没拒绝,接过药粒又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仰头咽下。 江潋见她乖乖喝了,坐回了桌边去看她背影。 不过盏茶时间,宋言就开始哈切连天。困得眼都睁不开。又看了片刻,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到了矮榻上躺下。口中与江潋道:“我看了不过一个时辰,也才对上了七八个星系,浅眠一会,等我醒来再接着找…” 一句整话将将说完,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宋潋起身给她盖上一条薄毯,与她道:“殿下已经赏了很久了。该歇息了。睡吧。” 手指刚一离开她,那痛楚如期而至。
第176章 这就是她想做的 这是宋言第二次错过头疾发作。 睁开眼的一瞬间,宋言脑中在没有一点观星的念想,只急忙去寻江潋踪迹。 烛火已经燃尽,天边泛着浅白,微弱的天光落在江潋肩头。人爬俯在桌上正睡着。 宋言将起身的动作放的及轻。到了江潋身侧,弯腰去看他。 就见他侧脸枕在自己臂间,眼皮薄的能看见几丝细微的血管。唇间耳侧皆没有血迹。不知是擦干净了,还是这次确实尚可,因为看他样子,宋言觉得与昨天差别不大。 缓缓吐出口气。宋言安下心,又轻手轻脚走到窗边。 还有最后一次,她想。下一次结束,江潋应该就再也不用受苦了,这样想着,望着晨光的眸子便软了几分。 与四娘季怀生会和后,四人用一整日赏过了十里花村的各色花植。日落前再次乘船到了芙蓉镇。 出乎意料的是。十里花村无甚花。芙蓉镇却正是花团锦簇的繁茂景色。大大小小数十园子都种满了木芙蓉。最大的园子是镇中首富建造的,除了望不到尽头的芙蓉,还修了廊桥水榭。供游人休憩观赏。 四娘挥了挥衣袖,四人租下三间水榭上的绣屋。立于屋中,几乎能看尽园中绝美风光。 宋言却无心观赏,心中难掩兴奋与担忧。兴奋只剩最后一次头疾发作,担忧江潋会不会有什么事。 只盼如昨夜一样,无什大碍吧。 此时她坐在窗前月牙桌边。手中摸着茶杯,目之所及是花团锦簇的繁荣之貌,耳边能听见隔壁四娘与季怀生笑闹说话的声音。 敲门声响起。是江潋过来了。 起身开了门。就见江潋负手而立,身后是大片的鲜艳花色与水光。光影交错在他衣衫上,又落到宋言面上。 “殿下,时辰快到了。” 宋言一时间揪起了心。侧身让他进来,又将门合上。 江潋走至桌前给她将茶盏斟满。等宋言过来,将小药丸递给她。 宋言垂眸看去,是跟昨夜一样的药丸。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而是问道:“国师这药,到底是止痛还是安眠。” 眼眸紧紧锁着江潋神情,果然见他怔了一瞬。 江潋心中叹息,抬眼看她,如实道:“安眠亦止痛。” 宋言却没在去看那药丸,心道就知道这东西有问题,怨不得自己昨夜睡得又沉又久。 “我今日不会吃的。” “对殿下有益无害。” 宋言不与他对视。坐到桌边,“那也不吃。国师坐下喝茶吧。” 江潋眉心已是皱的极深。“殿下…” “国师还是省些力气吧。今日发作又不是在深夜,天光大亮的,我何必睡得那般死。” 劝说的话卡在喉间。江潋不知她为何如此抵制服药。却更担忧接下来的境况。 蝉鸣拉的刺耳又绵长,妨似化作了剪不断的丝线在空气中缠绕拉扯。要将人都困成蚕茧,烦不胜烦,吵得人头疼。 宋言起身将窗扇关上,想尽量隔绝那恼人的蝉鸣。噪声低下几度,但头疼之意不减,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头疾犯了。 急忙去看江潋,就见他面色已经很不好。眸子却依旧紧紧盯着她看。 “殿下,将药喝了吧。” 宋言摇头。眉宇间浮起忧色,“国师去床榻上躺着吧。” 江潋指尖捏住了桌沿。有些无奈的笑,“我不会沾染殿下床榻的。” 宋言看他面色越来越虚弱,也懒得再跟他拌嘴。只急道,“你就没有能止痛的药给自己吃?” “对我没用。”一句话说完,胸口已翻滚起灼疼之气再难控制。以拳抵唇,重重的咳了几声,顿时自唇边溢出几丝鲜血。 这最后一次,比他相像的更加汹涌。 咳嗽之意不间断,闷闷的咳过许多次,逐渐觉得耳鸣眼花。怕吓到宋言,努力抬眼去看,却只能看见几个虚晃的影子,他连聚焦到她的脸都做不到。 终于,咳嗽停下。却有一股子更浓烈的滚烫灼热之气自胸口窜到喉咙、又烧到双目,疼痛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是最轻的惩罚。焚烧的感觉才让人刻骨铭心,滚烫又热烈。 宋言看着他仰面靠在圈椅中,空洞的眼神望着屋顶,双臂垂在身侧,明明是放松的姿势,可是他没有生气的面容让自己知道他很不好。 “国师…” 声音里带了战栗。 圈椅中躺着的人这时又缓慢坐了起来。双手攥着扶手,牙关开始打颤。 焚烧之后的热辣痛觉将将散去,江潋就觉自己又被抛进了极冻之地。寒气来自四面八方,慢慢侵入他的皮肤、内脏。 他虚虚的直视前方,似乎看见了没有边际的冰封与皑皑白雪。 冷啊,太冷了,手指已经僵硬的难以伸展,他维持着坐姿渐渐被冰封了一般,再难动作,就连呼出的气息都结成了冰粒扑簌簌的落在他衣衫上。 就连心跳的速度也渐渐缓慢,似要屈服这极寒之意。正在他意识混沌之中,却忽然觉得有一具温热的身子贴近自己。 纤细的手臂圈在了他腰间,柔软的发丝蹭在他下颌。 下意识的,他伸手去索要这份温暖。 这无异于把一个将死之人拉回人间。 长臂将人环住。江潋空洞无神的眼睛忽然溢出了笑意。 这样的拥抱,这熟悉的身体,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之中,是他最想珍重爱护的宝贝。 “我的言儿…” 唇间溢出叹息。却遥远的听见一声询问。 “是宋言么?” “只有宋言啊…” 那紧贴的体温似乎滚烫起来。温热带着他从椅中起身。他顺从的跟随她的脚步行走。缓慢又费力。直到躺进床榻,那温热的身体才又再次跳入他的怀中。 体温似乎能够将他浑身的恶寒驱散一般,一点点渡遍了他的四肢百骸。僵硬的手指终于能去握住撑在胸口的手。 长指沿着指缝并入。牢牢地扣在了自己心口。 四更天里起了大风。没关严实的窗在风里吱吱呀呀的开合,紧接着是哐——的一声巨响。 床榻中的两人同时醒来。 宋言支起身去看,床榻边上,粗长的蜡烛燃的只剩半截,烛火摇曳將熄未熄,微弱的光照的房间朦胧。窗外风声阵阵,原来是要下雨。但那窗扇已经被风吹的大开,下雨至多就是叫屋中清凉一些,懒得去管,她埋头想在睡一会。 一低头,就撞进了江潋眼中。 那里面是无波的低沉,渐渐地又泛起些难以置信与气愤…紧紧锁着她的双眼。 宋言有一瞬间的羞赧。别开了眼,却又坚定心中所想。没什么害羞的,这就是她想做的。 重新滚进床榻,与江潋肩膀并到一起。紧紧相贴。却不想,江潋似触了明火,瞬时坐起。 若说方才是不明就里,现下看着宋言坦然模样,他应当也该明白了。
第177章 再不相干 江潋第一次生出了无措的惶恐。他想起身下地,却发觉自己的五指正与宋言紧紧相扣。那向来持重的姑娘正有些兴味的看着自己。 烫手山芋般将手甩开。 江潋在不犹豫,立在床前弯腰作揖。“臣有罪!” 宋言眼里带了点笑意。“国师何罪之有?我怎么不知道?” 江潋只觉呼吸微窒。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咬了咬腮肉。 “臣,唐突了公主。但凭公主惩治。” “要杀要剐尽我心意么?” “是。” “若说国师毁了我的清誉,国师可认?” 屋中一时静下。只剩窗外树木摇曳之声。 半晌,江潋终于开口。 “臣认。但,今日之事,只殿下与我知道。为保殿下清誉,臣绝不将此事告诉其他任何一人。也任凭殿下责罚。” “那我就罚国师负责好了。”宋言轻笑一声。 “殿下不要戏言。臣该万死。” “你毁我清誉,为我负责,断我后忧,这不好吗?” “万万不可。” 他的态度果决又冷硬。 宋言带笑的眼中犹如火苗被熄灭。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她从塌上坐起。沉默的看着那垂首而立的男子。 最后一次的怨念侵蚀可见凶猛。人已有些形销骨立的意思了。此时面白如纸,却涌上了两抹急躁的红晕。 “国师。承认喜欢我就这么难么?” 江潋身形微怔。良久开口。 “臣不明白殿下何意。” “不明白么?” “不明白。” 宋言点头。“那我不如直接问国师。” “娶我,与被我杀了,国师选哪个?” 没有丝毫犹豫,江潋沉声道:“请殿下杀了臣。” 沉寂的眼底泛起了一丝热意。宋言咬了咬牙。 “究竟是为什么?国师。请你告诉我,从我还没见过你的时候,就在梦中抚摸过了你的脸。那是一个逼仄黑暗的地方,你抱着我,一句话都不说。但在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却知道那就是你。” 宋言从床榻缓缓起身,踱到桌边,又点燃了两只蜡。火光照亮微暗的房间,将两个人的神态无限放大。 “你是鬼?还是妖精…能取代上一任国师留在皇宫,想必你很厉害吧。可说你厉害,你又为了救我被折磨到了这般境地。国师啊。我们从前就认识吗?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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